愛伊米

故事:她父母雙亡,在河邊救下受傷男子後,一躍躋身成貴門少夫人

故事:她父母雙亡,在河邊救下受傷男子後,一躍躋身成貴門少夫人

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楔子

季蘭庭踏程序宅時,夜雪正好簌簌落下,傅雪淚眼朦朧地靠在門邊,等他已久。

他向後院望了一眼,問道:“這就走?不用收拾行李嗎?”

“他程禮初碰過的東西,我一件都不想要了,”傅雪將眼淚狠勁兒一抹,縱是狼狽,也遮掩不住國內最炙手可熱的女明星的風華,她說:“趕緊走吧,凍死人了。”

傅雪穿一件寶藍色旗袍,搖曳著腰肢步步生蓮。季蘭庭皺眉看了眼她的背影,隨即也跟著上了車。

程宅前的兩盞暗黃燈籠在後視鏡中倒退,夜雪越發磅礴。傅雪裹著裘氅,倚在季蘭庭的懷裡,很快便睡著了。

季蘭庭看一眼車窗外蜿蜒的遠山,又看一眼懷裡掛著淚痕的女子。他思忖了一會兒,想起上一回來彩雲鎮,還是兩年前。

兩年前的十一月初一,那天傅雪與程禮初,就在剛才他與她見面的程宅裡,拜了天地結婚了。

2

七年前,傅雪並不叫這個名字,那時她還叫朝雲。

那段時候軍閥混戰,彩雲鎮外有條河,時常會有穿軍裝的屍首從上游漂下來,傅雪也見怪不怪了,直到有一天去洗衣裳,發現了被河水衝上岸的季蘭庭。

她從小父母雙亡,跟著大伯去省城茶樓唱曲,特意認過這些當兵的肩章。所以只瞥一眼,便知這個男人是個大官。

那人尚有呼吸,她用自己帶來的衣裳簡單地包紮了他腹部的傷口,扶著他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臨找大夫前,傅雪眸子一轉,想著最好別讓人發現他身份,伸手就去脫他軍裝。

誰知解開最後一粒釦子的一瞬,她忽然被驚醒的男子一把攥住了手腕,眨眼間被反身壓在榻上,她對上男子滿眼的警惕,秀眉一皺道:“軍爺有這勁兒,還被人打成這樣?得是自己怕被打死跳的河吧,白撈你了。”

事隔許多年,季蘭庭再次向她提起初見,還是會感慨一句,他這輩子都沒遇見過這樣牙尖嘴利的女子。

季蘭庭聞言,這才緩緩放開傅雪,半信半疑地坐在榻上,向她啞聲道:“煩勞姑娘幫我跑趟腿,買些創傷藥來就好。”

傅雪撫著被他捏痛的腕子,悠悠然向身後的矮櫃一靠,打量著季蘭庭道:“你這是槍傷,怕子彈都還沒取出來,還是找大夫來看——”

“不必。”傅雪被季蘭庭簡短地打斷,雖有幾分心氣不順,還是從抽屜裡摸出創傷藥膏,扔了過去。

“姑娘有小刀和油燈嗎?”

傅雪一愣,瞬間瞪大了眼睛,才反應過來這男子是要自己取子彈。她微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沉默著幫他找全了東西,親眼看著這男子動作麻利地取出子彈上藥,其間咬著牙一聲不吭。

她轉身開啟桌上一個小箱子,從箱底翻出一小卷白布,原是等著攢夠了納鞋底的,還是一咬唇遞給了季蘭庭。

劇烈的疼痛加上失血過多,季蘭庭包紮的動作十分遲緩,傅雪看不過去,走過去幫他包紮。白布繞到男子背後的一瞬,她幾乎要抱緊了他,偏偏他的扣子還被她全數解開,一時氣氛微妙極了。

“你別躲,”傅雪抬眸,看到咫尺前男子臉頰上可疑的暗紅,忽然一笑,“瞧你年紀不大,大約還未成親吧?”

她故意湊得更近,聽季蘭庭尷尬地輕咳,開玩笑道:“我於你而言,得是救命之恩吧?一般這種情況,你是不是該娶我當夫人,才算報恩呢?”

最後包紮好,看著他漲紅的臉,她大笑著站起身,走到桌前倒水喝。

“我叫季蘭庭,露州陸軍總司令長子季蘭庭,”他忽然自報家門,聽得傅雪手中一停,“你要是願意,就隨我回去。”

傅雪轉頭眨眨眼,瞧見季蘭庭滿面血汙下一雙清亮的眼睛,聽他鎮重道:“你要什麼,我都能為你做到。”

她垂眸,看著自己補了又補的衣角,心底還是有那麼幾分不好意思。畢竟順水漂來還可一救的人很多,她決定救下他,也不過是看中他的身份。

不過環顧自己破落的小院,再想想唱一天曲也只能換幾個銅板的生活。

於是那一點兒不好意思便也沒有了,再抬眸她已換上明媚的表情,說:“我叫朝雲,我跟你走。”

那一路傅雪的盤纏不夠路費,甚至要當掉身上最後一隻玉鐲子。季蘭庭看她很寶貝這隻鐲子,也曾阻攔她,說大不了他去碼頭打幾天散工再趕路。

傅雪一邊搖頭一邊將鐲子送進當鋪裡,嘆一口氣道:“我和你明說,這鐲子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我之所以當了它著急趕路,不只為你,也為了我自己。這樣的日子,多一分鐘我也不想過了。”

她轉頭凝視著季蘭庭道:“所以季蘭庭,以後都別讓我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季蘭庭一向不愛說話,那時他也未作聲,只是沉默地回望了她一陣之後,才重重點了點頭。

傅雪跟著季蘭庭踏進司令府時,正值中秋。丫鬟給她換上的繡牡丹大紅旗袍,讓園裡一簇相思紅豆都黯然失色。

站定鏡前,鏡中是簪金戴玉的自己,身後是奢華綺麗的房間,屋裡四個丫鬟,門口兩個小廝。那一年她十九歲,救活了一個男人,也救活了她自己。

露州城在江南岸,一年四季溫如春,傅雪待在司令府裡自然過著神仙似的生活。

季蘭庭也待她極好,吃穿住行樣樣都給她最好的。有一回她與他去聽戲,聽的是《長生殿》,她只是隨口說了句“楊貴妃愛吃荔枝,卻不知荔枝是什麼味”,大正月裡不知季蘭庭想的什麼法子,她傍晚回府時,便見桌上放著一盤新鮮荔枝。

她將一顆剝了皮含進嘴裡,咬破後酸酸甜甜,聽一側的丫鬟不無羨慕地感慨:“少爺對朝雲小姐實在太好了,簡直和……”

傅雪一挑眉,問她:“和什麼?”

那小丫鬟瞧傅雪一派興致盎然,這才笑道:“簡直和疼自己的夫人一般。”

傅雪淡淡笑了一聲道:“當我不知輕重呢,即便我與您家少爺情願,老司令可還不情願他寶貝兒子娶我這樣出身的女子呢,”她又咬破一顆荔枝,“何況,我還不情願呢,要嫁總得嫁個自己中意的不是?”

手上黏了糖水,她起身去擦手,並未注意到窗外的季蘭庭,捧著一盤辛苦剝了半天的荔枝,在原地怔了半晌後,踏著晚風落寞地離去。

3

傅雪遇見程禮初,是在司令府待了三年之後的一個夏天。

那幾年有聲電影在中國興起,傅雪一向愛趕新潮,自然時常央著季蘭庭帶她去電影院。那晚上映的電影,是胡蝶和王獻齋主演的《歌女紅牡丹》。季蘭庭事務纏身需晚點兒到,有無賴尾隨傅雪進了電影院,佔著傅雪身旁留給季蘭庭的位置不走。

影院裡光線不好,無賴正要毛手毛腳時,傅雪身後忽然冒出一個男子,一腳就踹翻了他。

無賴氣極,和男子扭打著出了影院。傅雪追出去時一場戰鬥已結束,無賴蜷縮在地上打滾討饒,那男子穿著利落的短衫,月光落在他如削的側臉上,只一眼便教傅雪心動不已。

她主動上前道謝攀談,問他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改天一定要登門感謝。

“程禮初。”那男子忽然將她攔腰一抱,躲過一輛橫衝直撞的黃包車,這才禮貌地退開兩步,一笑露出兩顆虎牙,“我就在電影院裡打工,若當真想謝我,便多來看幾場電影吧。”

他一頓,爽落的笑意裡添了一分靦腆,“我還是頭一次遇見和胡蝶一樣好看的姑娘。”

那晚傅雪一直沉浸在程禮初活潑的笑容裡,以至於在值班室裡等到季蘭庭來接她時,仍舊有幾分出神。季蘭庭擔憂地問她出了什麼事兒,她坐在車裡出神地笑著,好一會兒後才話鋒一轉問道:“你說,我去做電影明星怎麼樣?”

季蘭庭自然說好,並且一回去便向有名的電影公司打了電話。

“要去上海?”季蘭庭握著電話的手一緊,彼時傅雪正坐在他眼前的沙發上,滿目期待地望著他。

他捂住聽筒,問她是否願意去上海,果然不出所料地看到傅雪燦爛一笑後連連點頭。季蘭庭垂下眸子,盯著腳下的絨毯,半晌才拿起聽筒回道:“好。”

任他格局動盪,有軍權有金錢便能走康莊大道,傅雪一到上海,接受了簡單的訓練學習,取了藝名“傅雪”,接了劇本,頭一個便是女主角。

記掛著程禮初那句話,她特意要求妝發造型,都要像《歌女紅牡丹》裡的胡蝶那樣。拍戲的日程風雨無阻,上下班自然有人接送,只是傅雪看著身旁的季蘭庭,還是有幾分意外。

車正行駛在黃浦江岸上,看著車窗外波光粼粼的江水,傅雪忍不住問道:“你來上海,只是為了念大學嗎?”

陽光映著窗玻璃,倒映出季蘭庭薄唇星目的側臉,他依舊話不多,只悶悶應了一聲。

“哦,”她撇撇嘴,閉上眼睛向後一靠,“以後先送你去學校吧,免得總繞遠路。”

“不必。”她聽他乾脆拒絕,更加無話,漸漸便睡著了。

睡意朦朧處她似乎歪進了某人的臂彎裡,那人的懷抱溫暖而令人心安,教她不由得蹭蹭耳邊堅實的胸膛,沉沉地睡去。

傅雪在這場戲裡的角色是一個堅強獨立的戰地女記者。劇本中原本的結局是女主角與一直扶持她的商界大亨雙宿雙飛,但傅雪主動與導演討論改戲,最後添加了一個士兵角色。女記者與士兵一見鍾情,相互扶持最終白頭到老。

導演也曾問過一句,那個一直默默扶持女記者的大亨怎麼辦,傅雪一挑眉回道:“女記者原本只是為了報恩才答應嫁給他,並不是因為愛情。既然都是新時代了,追求獨立自由,結婚也該出自真心。那便將這處也改了,讓他二人做知己。難道還讓他動用自己的金錢勢力,去搶婚不成?”

那陣子但凡傅雪去拍戲,季蘭庭都如同護衛一般跟隨在側。傅雪說完這段話起身找水喝,正好看到站在陰影裡的季蘭庭正望著自己,薄唇輕抿,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下意識叫他名字,他似是沒聽到,穿上大衣轉身離去,留她一個頎長而單薄的背影。

傅雪主演的這部電影一炮而紅,一夜間名動大江南北。當時正好是季蘭庭放暑假,她從觥籌交錯的舞廳裡抱著紅酒杯逃出來,鑽進季蘭庭的車中便道:“咱們回露州司令府去吧,沒完沒了的應酬,煩死人了。”

她正撥弄著裙襬的流蘇,手中酒杯忽然被季蘭庭搶去。她抬頭時見他已喝掉剩下的酒,她聽他說:“我喝醉了,開不了車。一起去黃浦江邊走走吧,酒醒了我再開車送你回去。”

盛夏的上海入了夜清涼了幾分,月光灑落江面,蟬聲此起彼伏,兩人並肩走著,傅雪倒是心情很暢意。

她那陣子太忙於拍戲和應酬,加上季蘭庭又是悶悶的冷性子,她一時猜不出他想說什麼,拂開身側柳枝,主動問道:“可是學校裡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兒?”

“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季蘭庭冷不丁張口,傅雪有些驚異,轉頭注視著那個似醉非醉的男子,“可她大約已有喜歡的人了。”

傅雪怔住,緩過神後添了幾分酸酸的怒氣,“以往你什麼事兒都和我說的,怎麼有了喜歡的女子這樣大的事情,如今才告訴我。”

季蘭庭頓住步子,傅雪也跟著停住,半仰著頭對上季蘭庭情緒複雜的眸光。夏風拂過,知了聲與水聲彷彿瞬間被放大了幾十倍,她似乎都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

一般這樣的呼吸聲之後,不是大哭便是大怒,可她只聽到他輕輕呢喃了一句:“你關心的,只是我未及時告訴你嗎……”

傅雪看著季蘭庭奇怪的反應,有些迷惘,一時正不知該說什麼,忽然被季蘭庭捉住腕子,撲進了一旁的長草裡。

她萬分不解,不僅被他壓著,嘴也被他用手捂住。直到片刻後兩個抱著相機的男子路過,聽他們說“嘁,怎麼跟丟了。若是能拍到傅雪深夜私會男人的照片,可就是大新聞了”之類云云,才曉得季蘭庭這是在幫她。

待那兩個男子走遠後,季蘭庭才爬起身,伸手要扶她,卻突然被她拽著又跌了過去。

他幾乎將她環在懷中,青草幽香蔓延身側,她握起他的手湊到鼻尖輕嗅,道:“季蘭庭,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抽菸喝酒?你以前可從來都不碰的。”

星月清亮的光輝,落在傅雪唇紅齒白的芙蓉面上,她反應過來時,他已吻上了她的唇。

小心翼翼的,輕輕一碰便迅速退開,她來不及細究自己胸腔裡的劇烈跳動,便聽季蘭庭抱著頭道:“對不起,我喝醉了,剛才忽然有一眼,看你很像她……”

那晚她遲緩地“哦”了一聲,被季蘭庭扶起身,兩人很默契地一前一後走著,再未說什麼,任斑駁夜色將一切心事封藏。

4

傅雪跟著季蘭庭回了露州,回到自己臥室裡,第一件事兒就是翻出了那年的繡牡丹紅旗袍。

她仔仔細細化妝,對著鏡子練了半個多小時的微笑,一旁的小丫鬟笑道:“夠一笑傾城了,我的大小姐。”

“有嗎?足夠好看嗎?”她問了又問,全然沒有那個做女明星時的傅雪的半點兒自信。

她又原地轉了一圈,看到不知何時倚在窗邊的季蘭庭,她衝他一笑,問道:“你看著如何?”

“好看,足夠好看了,”他攀著窗沿翻進來,將手中新折的一朵牡丹花簪在她鬢邊,看了半晌才問道,“要去哪裡?我送你。”

車停在電影院的街對面,傅雪又理了理領口袖口,這才下車。

“朝雲,”季蘭庭在她身後張口,她已許多年不曾聽到有人叫她這個名字,她轉頭,看到季蘭庭衝她暖暖一笑,“要是那小子不接受你,你就把他叫來,我替你揍他。”

她笑出聲,應了一聲後轉頭步履娉婷地走遠。

哪怕只回眸一眼,她也能看到那個中子彈都不會皺一下眉的英朗男子,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一隻手遮住眼睛,委屈的眼淚正從指間滑落。

傅雪再次見到了程禮初,她將他眼裡所有的驚豔與心動一覽無餘。兩人只一起看了一場電影便開始交往了。她實在喜歡那樣風趣活潑的程禮初,只要他在她身邊,總能逗得她笑聲連連。

程禮初曾試探性地問,她一直住在司令府,與季司令是什麼關係。

“我曾救過司令府的少爺,所以他們一直待我很好。尤其這位少爺,可是對我有求必應呢,”傅雪故意想讓程禮初吃醋才這樣說,見他酸溜溜地說了句“那我這平頭老百姓,自然比不上司令府大少爺”,她壞笑著欺身上前,捧住程禮初的臉,“所以你什麼時候求婚呢?再不來,我可就——”

她的話被程禮初熾熱的吻截斷,第二天便在電影院門口收到了程禮初求婚的紅玫瑰。

那一晚她在司令府的涼亭裡獨自喝了許多酒,拈著那朵玫瑰花笑得瘋癲。

季蘭庭來摻她回房時已是月上中天,拉拉扯扯間兩人都跌坐在地上。晚秋的楓樹橫在二人頭頂,火紅得似要燃盡最後一絲生機。

“季蘭庭……蘭庭啊,我沒什麼親人朋友,你是我最親的人了。我和你說,禮初他終於向我求婚了,”她斜倚在他肩頭上,將手中玫瑰花舉高向後揚了揚,“你瞧,他求婚時送我的玫瑰。”

“一朵花就將你拿下了?怎麼也得要個鴿子蛋啊,傻姑娘。”

她笑了笑道:“你呀,就是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否則哪怕她給你半尺破布,你也會當霓裳羽衣珍藏的。”

秋風起,楓葉簌簌落下,她聲音輕了幾分道:“蘭庭,我想回彩雲鎮去。我和禮初商量過了,以後就在那安家。原本我爹孃就給我留了個老宅,我這些年拍電影也能賺錢,總不能嫁人了還一輩子都賴在你家。我救了你的命,你救了我的人生,其實也兩清了。”

兩廂沉默許久,久到她想轉頭看他莫非是睡著了,頭頂忽然被他溫柔地輕撫,季蘭庭說:“好啊……彩雲鎮雖地處偏僻,好歹沒有戰火攪擾。朝雲,你記住,那句‘你要什麼,我都能為你做到’,任何時候都算數。”

他攙她站起身,端平手臂讓她扶著,一步一步走下石階。她這才看清他難得的沒穿軍裝,一身白襯衫黑西褲,立在月光下目送她回房,一言不發,模樣十分孤單。

傅雪忍不住上前抱了他一下,說道:“你不是說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嗎?是在上海和你一起唸書的吧?她也好,別的什麼姑娘都好,別總孤零零一個人,受了傷也沒人管,聽到了嗎?”

她仰頭看他,見他安靜點了點頭,這才回房,醉醺醺地睡著了。

而她並不知道他就那麼立在屋外,守著月亮一寸一寸掠過蒼穹,拳頭握緊又松,鬆了又握。她並不知道他發了多大的狠心,才在最後什麼事兒也不做,什麼話也不說,悄然離去了。

傅雪與程禮初結婚那天,只請了她大伯一家,還有電影公司裡幾個與她交好的職員。婚禮那天季蘭庭說他領了軍命,喝了杯喜酒,初雪剛落下時便匆匆離去了。雖則冷冷清清,坐在床頭等程禮初的傅雪還是很高興,她嫁給了她愛著的人,回到了故鄉,事業也日漸平穩,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只是她正樂融融地憧憬著未來的生活,卻被破門而入的程禮初驚了一跳,他爛醉如泥地癱在桌邊,在新婚夜向她發脾氣:“什麼鬼地方!既然你的電影公司在上海,我們為什麼不能到上海去?什麼彩霞鎮彩雲鎮的,早知道是這般光景,我才不同意來!”

傅雪怔住,十指絞在一起。她咬了咬唇終究走了過去,幫程禮初倒了杯熱茶解酒,姿態放得很低道:“亂世裡求的不就是安穩日子麼?你別生氣,我拍電影能掙很多錢的,咱們把宅院修繕好,慢慢也就好起來了。”

窗外鵝毛大雪飄落,桌邊龍鳳燭明明晃晃,程禮初已醉倒桌邊,她也不知他聽進去了沒有。

傅雪長舒一口氣,心下也當真有幾分愧疚,覺得自己慢待了程禮初。也因此下定了決心,此後要多賺些錢讓生活好起來,只要不計較柴米油鹽,兩個人還是能如同談戀愛那陣子,甜甜蜜蜜的不是?

她這般想著,伸手輕撫程禮初的側臉,任憑夜雪寒風拍著窗子,臉上笑意不減。

她也能像季蘭庭無微不至地照顧她那般,照料好程禮初不是?

觀看本章後續內容,請購買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