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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建軍:丹陽郂狗會場

大概是1985年仲夏時節,我在大學學習期間,一天中午,在宿舍和宿友們照例午休的時候,同宿舍的班長開啟半導體,正在有心無心地收聽著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出的午間節目,一則由《人民日報》社當塗記者站記者張政國先生撰寫的關於我的故鄉丹陽鎮的專題報道(題目大概叫《南鎮與北鎮》),引起了我和宿友們的一陣興奮。其中,關於丹陽郂歷史沿革與“狗會場”的情節,讓我和我的宿友們至今仍記憶猶新。

我的故鄉丹陽,是一個位於南京中華門外往南約50公里的蘇皖交界上具有2200多年曆 史的江東小鎮,因地理位置位於原丹陽湖溼地之北緣故而得名。秦朝時期,這裡就與秣陵、湖塾一起成為歷史上有記載的江東三大郡城。《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南巡,曾於公元前210年“浮江下”“渡江渚”“過丹陽”。《三國志》中東漢末年三讓徐州的陶謙就是丹陽人。唐朝之前,丹陽郡及其湖域的地理概念比較廣大,是以現丹陽鎮為中心、向南輻射大約100公里左右、直至現在的蕪湖、宣城附近的大片江東溼地和丘陵區域。唐代詩仙李白晚年客居當塗,曾數次赴丹陽橫山訪友,所賦《贈丹陽橫山周處士惟長》詩作中有“周子橫山隱,開門臨城隅”“時作白紵詞,放歌丹陽湖”等佳句。唐貞觀年間,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丹陽郡治被遷至現在鎮江以東的曲阿;從此,這個曾喧囂了約1000年的江東郡城,終於迫不得以衰落下來。明朝的時候,這裡屬於南直隸太平府(即今當塗)管轄。清康熙六年,江南省拆分為江蘇、安徽兩省,這個小鎮以一條小巷為界也被拆分為南北兩部分;北邊的部分稱為北鎮,隸屬江蘇江寧;南邊的部分稱為南鎮,隸屬安徽當塗;故有雞鳴兩省之說。北鎮因地域較南鎮稍小、人口也略少,且要與鎮江東邊曲阿的丹陽作行政上的區別,故地理上被稱作小丹陽;而南鎮則一直習慣傳稱丹陽鎮,以示正宗與傳承。這個小鎮的人們講話腔調與淮揚話非常類似。南北二鎮周邊農村人稱鎮上的老街為“丹陽郂”,意思實際是淮揚土 話中的“丹陽街”。

2200多年來,這裡因地處江東吳楚之交,拉鋸式的戰爭、頻繁的洪澇災害以及長期的圍墾造田,使得原先約有3000多平方公里的丹陽湖溼地目前僅在新市鎮南的丹陽湖軍墾農場附近殘存一些狹窄的運糧水道以及博望鎮以南的石臼湖、固城湖、南漪湖等幾片水域。明清以來,這裡已然成了糧食生產基地和糶米經營中心,行商氣氛頗為濃重。當地所謂“丹陽的店、新市的田、博望的鐵”,講的是民國前後當塗縣丹、新、博三鎮的地方營生特色,丹陽郂市井商埠林立的場面,可見一斑。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少年時期生活在丹陽郂時的映象記憶,與現在的蘇州山塘街、平江路里的老街巷白牆、黑瓦、風火牆、石板街、車轍溝等建 築場景倒是非常相像,不長的“丁”字老郂上基本都是上木門板的破舊店鋪;小學校前的“蟲王廟”小廣場,作為歷史傳統的核心之地,是人們柴薪茅草早市交易的專用之地。

丹陽郂最熱鬧的場面應該是“狗會場”。“狗會場”在丹陽土話中是“趕會場”“廟會”“趕集”的意思,一般每年有四次,分別是農曆五月十三、六月廿四、七月二十和九月廿三,其中尤以農曆五月十三的“狗會場”最為隆重、鬧猛。

丹陽郂“狗會場”是有來歷的。據傳,漢朝丹陽郡的邑侯劉敢喜歡養狗,於是在現在為丹陽中心小學校的“蟲王廟”(即“城隍廟”,也就是他當年的王宮)養了好幾百條狗,每到飯點的時候,就有專職太監安排給狗吃飯。狗狗們很聽話,到了飯點就集中到丹陽小學校前面的城隍廟小廣場匯聚,如同狗狗開會。久而久之,人們就將這個小廣場稱之為“狗會場”。後來有一天,也就是農曆五月十三,劉敢去逝了;狗狗照例聚匯,沒吃的了,就有居民自發來“狗會場”給狗狗們東西吃;人多了,賣小吃的就多起來。後來,紀念邑侯劉敢駕鶴仙去的日子,就演變成到城隍廟祭祀;再後來,就逐步演變就成固定日期的小商品集市貿易節了。

在中國民間,農曆五月十三其實是伽藍佛祖的生日,老百姓心中現在也轉換成關公的生日。在丹陽郂,這一天總會下點小雨,摻和著“關老爺磨刀”的民間傳說,經過多年的口傳嫁接、牽強附會,丹陽郡邑侯的祭日,就這樣演變成為他的“轉世投胎日”,成了伽藍、關公之類的人類精神歸宿似的一位神人紀念日,被人拿來供奉、祭祀和消費了。另外,也許是為了避諱,丹陽郂人至今仍將“敢”字讀為“枸”字。

丹陽郂西邊的秦城圩村邊有一座“牛王廟”,就是現在的丹陽公墓位置上,好好的風水寶地,曾經的廟堂扒光了,封土堆也扒平了,讓給鄉民做了公墓,也值!所謂“牛王廟”,實際是祭祀劉姓郡王宗祠之類的遺址訛傳而來的。

丹陽郂南邊的墩莊遺址,當地人稱之為“大墳頭”“小墳頭”的兩處相距不遠的大型土墩,丹陽土話也叫“大埂(墩)頭”“小埂(墩)頭”,現大致仍呈方形、坍塌後的土墩樣子,據考證就是漢朝丹陽郡的邑侯和王后的墓址。小墩頭中間還殘存穴眼遺蹟;大墩頭西南 角和東北角曾經各有一座小廟,現在東北角的土地廟還保留著,旁邊再建了新的城隍廟和觀音閣;西南角的小廟原是觀音廟,我小時候還見過裡邊牆上畫的觀音,被一農家佔用,現在破草房翻建了二層小洋樓了。我對這兩座小廟的考研結論是:原為侯王墳和王后墳的守墓人的值班用房,後來演變成土地廟和觀音廟或娘娘廟。

我少年時期根本就不知道有所謂“狗會場”的傳說,因為那時正值文革十年,這種傳統,被作為“封資修”“四舊”之類的東西給強迫禁止了。到了1979年,那是粉碎“四人幫”後的第三個年頭的五月十三,這一傳統民間廟會形式被悄悄恢復。那時,我正在丹陽小學附中讀初二。映象記憶中,小學校門前的小廣場,那是我們早上做課間操的地方,突然一天被不知道哪來的一個個擺攤的小販們拉棚搭鋪地全面佔領了。由於沒有辦法做課間操,於是我們這幫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窮孩子,終於乘機蹓出校門到攤販場間轉了一圈,有點類似現在蘇州石路“軋神仙”的感覺。放學回家問起家裡老人,才知道這種場景,叫五月十三“狗會場”,是以前老丹陽郂的傳統廟會。

這一年的五月十三“狗會場”,現在回味起來,小商品無非是些色彩斑斕的米糕糖、粽子糖、洋泡泡、竹蜻蜓、玩具蛇之類騙騙小孩零錢的小玩意,和一些諸如畚斗、掃帚、竹籃、板刷、鐮刀、鋤頭、釘鈀之類等上不了檯面的農村基本生活、生產小用品而己,商品物資並不怎麼豐富。但對我們這些沒開過眼界的小孩來講,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見聞了。

始於1979年春天的全國範圍的改革開放,極大地釋放了儘快改善生活需求的廣大群眾的勞動和交易熱情。到了這年夏天的六月廿四,丹陽郂“狗會場”影響明顯壯大起來,販子、商品和人員也多起來了,甚至還來了打把式賣武藝的。到了七月廿二,丹陽郂這一傳統廟會形式終於被峰湧而至的小販和廣大民眾徹底攻陷。小鎮老郂從東關口到西皋場,從南鎮到北鎮,從東橋外的丹陽寺到鎮西的楊家橋,不長的狹窄的街道、馬路實在有點承受不了了,寧丹路連線江寧的鎮內一段馬路,以及東橋外中河東到鎮西楊家橋的當博線過鎮主馬路出現了嚴重的交通阻塞。

第二年的五月十三“狗會場”,丹陽郂南北二鎮的政府、工商、交管等行政部門吸取了教訓,聯合起來,提前進入了謀劃。為了和傳統“廟會”文化上有所區別,他們給“狗會場”起了一個比較“高大上”的名字——丹陽鎮物資交流大會。老百姓可不理會什麼“交流大會”說法,仍然習慣上照舊稱之為“狗會場”。高音喇叭裡不停地宣講著市場的分片管控措施,比如某段至某段地界是賣吃的,某段是賣竹木器家用的,某段是賣金屬器材的,頗有點官辦指導的意思,主要還是為了儘量保障交通和防止發生踩踏事故。販子們在這裡能租借或搶佔到一平方的設攤面積,似乎都是非常幸運的。

父親也加入這個大軍。

“狗會場”的恢復,讓作為木匠出身的父親以及一幫丹陽綜合廠木工車間的工友們看出了商機。於是父親和幾位工友商量集資去橫山林場採購木材,回來利用工餘各自加工一些民用傢俱投入市場銷售,以賺取一定的收益貼補家用。

父親這次決策比較準確,考慮到農村當時有很多農家翻修新屋,他做了十幾張農村堂前用的長條形香案桌子,還請了專門的油柒匠做了近似有木紋的面柒,結構、功能上符合傳統農村的使用,外型上不落俗,當時看來還很漂亮、新穎,價格也適中,在當年五月十三的這次“狗會場”上,一下子就銷售一空,狠賺了一筆,幾乎頂了在丹陽綜合廠幹一年的工資收 入,開心得不得了。以後一發不可收拾,每次“狗會場”前都要提前做上一批自產自銷的木器傢俱,以參與銷售,增加了家庭收入,改善了家庭基本生活需求。

上世紀80年代的丹陽郂“狗會場”,形式上為農村商品交流提供了自由的平臺,這是當時生產、生活資料極其貧乏的狀態下自然而然被激發出來的一種比較原始的小商品交流模式。當時“狗會場”所獲得的商品交換氛圍,也引起了周邊鄉鎮的效仿。小販們、手工作業者們開始想方設法挖掘周邊各地鄉鎮“狗會場”的集市清單,例如,新市鎮的三月三、博望鎮和薛津鎮的三月半、橫溪鎮的六月十三……等等,然後成群結隊地趕去開展設市交易活動,極大地刺激了農村小商品經濟的交流。

與此同時,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們開始陸續返城,一大批60年代出生的人開始走向社會,社會勞動力開始過剩,需要自找“飯碗”就業;鄉鎮集體經濟的僵化模式和可憐收入,也不足以支撐日益增長的人們基本生活需要;始於解放後公私合營、大躍進、人民公社等潮流下形成的集體機制中的大批有一技之長的手工從業者們開始不淡定了,他們紛紛尋求逃離固有機制而自謀出路;也是得益於當時寬鬆的改革開放政策,所以才造就了隨後而來鄉鎮個體戶經濟的蓬勃生機。到我1983年離開家鄉上大學,這個小鎮已經幾乎成了自由市場的典型代表,郂上的人流和攤市每天都和“狗會場”時差不多。寧丹線和當博線的過鎮公路每天都被攤販和人流堵塞得非常嚴重,車輛沒有半個鐘點是過不了鎮上的。

當年張政國記者撰寫的《南鎮與北鎮》專題報道,也正是基於這樣一種場面和情景,對丹陽郂南北二鎮活躍的經濟狀態進行了對比、概括、總結,基本反映了當時改革開放初期這 個江東典型農村集鎮所出現的自由經濟的繁榮、活躍,以及鄉鎮企業的初步興起時安徽和江蘇兩地政策響應的不同步、管理上的無頭序和自由市場經濟因井噴式發展而欲罷不能的矛盾狀態。三十多年前,這樣一篇報道,在當時媒體流傳非常有限的條件下,能夠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這樣的全國性媒體播出,應該是一件非常特別的事件。我不知道當時的本土受眾能有多少人知道有過這篇報道的事,我也不知道當時的地方政府對此報道的宣傳效果、態度作了怎樣的評議和反思。在千里之外異鄉學習的我,獲得與家鄉直接相關的媒體新聞報道,純粹是一種在偶然。當年假期,我還專門為此寫了一遍關於當地鄉鎮企業的調查報告,作為我的假期社會實踐作業。

今天的丹陽郂,那個曾經老朽般破敗的江東小鎮,在改革開放40年的洪流中,不斷地揚棄著、更新著、盪滌著,被悄然地、初步地城市化了;當年那老郂上人流熙熙攘攘“狗會場”的樣子,卻還象一道風景照依然存在著。尹學煥家擺在老郂中心的五金手工作坊小店已

三代人,七八十年曆史了!我少年同學王榮家的姊弟餛飩“駱駝擔子”歷經40年終於變成餛飩店了!中河東圩埂上的建房木料市場中的木料似乎還堅強地一撮撮地挺立著,應該也有40年了……郂上的建築物幾經翻新,所有老郂的建築烙印幾乎蕩然無存。沒有了當年的石板街、車轍溝、紅門板以及斑白滄桑的石灰牆皮,沒有了當年青石板砌就的約2丈寬三孔老東橋,沒有了“蟲王廟”小廣場,沒有了“寧波床”式的“忠”字臺……當年老郂上的石板成了郂心下水道的代用建材被永久地埋藏於地下了;當年的柴薪茅草集市早已不知所終,成了今天頗有CBD風采架勢的所謂“中央城”;當年的東橋外當博過鎮馬路成了今天的“農民郂”;當年的寧丹路河埂邊的楊柳灘已被菜市場、商住樓所佔領;當年的丹陽寺遺址歷經作為日偽兵站、綜合廠、軋鋼廠、耐火材料廠後,最終華麗轉型,脫變成為現代派商品住宅小區……這就是這批上世紀5、60年代出生、生活在丹陽郂的人們,在改革開放40年現實條件下打拼、奮鬥、建設的成果。他們以自己的全部身心,從雞叫做到鬼叫,自覺地融入了改革開放的大潮,努力改變著自己的生活狀態,體會著勞動者的收穫和快樂。

老丹陽郂今天的東關口、西關口在哪裡?朱家山、西皋場、高門檻在哪裡?頭甲郂、二甲郂、三甲裡又在哪裡呢?炮仗店、小魚行、生豬行呢?糕餅坊、榨油場、豆腐坊呢?縫紉社、食品公司、新華書店、文化站呢?利民飯店的水鍋爐子呢?糧棧的石牌坊呢?運糧的木帆船呢?一人巷的老井呢?“忠”字臺的臺基呢?廣爺家小院後的啞彈呢?布店的夾票蹓子呢?“仁厚堂”中藥店的銅碾子和抽屜格子呢?徐劍萍的書場呢?西河沿的天主教堂呢?“泰昌牙科”的幌子呢?回族老人的羊肉麵館呢?費明龍烈士曾經捐給新四軍作軍費的18間店鋪呢?……隨便郂上攔住一個丹陽郂人打聽一下,恐怕沒有多少人能還原得出來了。我想他們中會不會也有人在思考這些問題:當年為什麼唐朝政府要將丹陽郡治搬遷到鎮江曲阿?康熙年間為什麼要將這所老郂殘鎮一分為二?新時代2011年馬鞍山市析分設立博望新區時為什麼反而要置丹陽中心於其附庸?改革開放這40年間,這個分屬蘇皖兩省同管的、如今估計共約有10萬多人口的江東小鎮上的人們一直在被不斷的失落、維持與革新交替推動著、劬行著,不屈不撓地追趕著時代的潮流和發展的夢想。

如今又到了每年的農曆五月十三,想起前些年這時節“博望印象”微信公眾號還專題宣傳了一下丹陽郂“狗會場”;屈指算來,今年丹陽郂“狗會場”恢復已40餘年。我即使身在蘇州,也可以想象得出那個依然鬧猛的丹陽郂“狗會場”場景:攤販們依然會將商品擺在不寬的馬路人行道上經營著;花花綠綠的篷布傘蓋下,那些攤販們“呱呱老叫,幾塊鈔票”的吆喝聲,恨不得讓你全部盤下帶回家的渴望眼神和花痴般的笑臉,讓人忍俊不禁;高音喇叭裡依然會老調重彈地、用帶著幾分“丹普”腔調的非標普通話播送著“丹陽鎮物資交流大會”管理通告;交警、城管們依然會拿著小喇叭大呼小叫地維持著有限的秩序;南北二鎮的計劃生育幹部們依然會不失時機地在路口支起個攤點,向路過的年輕農民兄弟們發放著免費避孕工具和“二孩”宣傳手冊;銀行的當班經理依然會屁顛屁顛、不厭其煩地為前來存錢或取錢的鄉親們輔導著櫃員機的操作流程;過鎮公路上,小富起來的農民兄弟們依然會無可奈何地簇擁著人縫中穿來串去的私家車、農用車、電瓶車,在交通堵塞得一塌糊塗的人流中焦慮地忍受者汽車喇叭的尖叫,恨不得裝上兩隻翅膀飛躍過去;四鄉八鄰的鄉親們依然會趕在“狗會場”的日子裡來郂上轉一轉,逛累了去人人理髮店理個髮、吹個頭、修個面、採下耳,或去大眾浴室泡個澡、搓個背、修個腳、捏捏肩、歇歇乏,買兩塊臭豆腐乾、花生米、綠豆糕之類就一杯“三里紅”粗茶水噠噠嘴、解解饞;或者在王榮的姊弟餛飩店吃點小餛飩、刀切面之類,順帶挑選點自己心儀的小物件、地攤貨帶回家……

人當思舊,器惟求新。這種怎麼看著有點類似《清明上河圖》的“狗會場”情形和畫面,不會正是老丹陽郂鄉親們竭力渴望保留下一點可作為歷史和文化傳承見證的印記吧!而那“狗會場”的喧鬧和噪聲,分明是在強烈地呼喚著象我這樣的老丹陽郂文藝傻瓜,來給他們解鎖和分析被塵封的歷史和基因,檢揩和提煉被埋沒的文化臉譜上的皺褶與鉛華;同時也似乎是在竭力呼喚著那些本土小鮮肉們,快來在如今物質財富極大豐富起來、新時代高質量、高品位發展新理念驅動下,接續塑造、描繪丹陽郂新世紀幸福美麗富足的未來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