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很多人的記憶中,膠片僅僅短暫存在又被數碼快速取代。
曾經,無論是膠片電影本身,還是膠片電影中的故事都給人慰藉。
比如,
《天堂電影院》
中小男孩多多就在膠片中找到了童年生活的樂趣。
在數碼成為業界主流的當代,仍然有不少酷愛膠片的導演。
諾蘭就曾說過:
“膠片作為一種成熟的技術,跟數字影像是完全不同的東西,膠片消失於歷史,將是電影的恥辱。”
膠片電影的美與質感是無法複製、不可取代的。
並且,隨著歲月的流逝、時代的變遷,膠片電影越來越稀少,也越來越珍貴,它們就是文物。
而這些文物如今正在面臨“死亡”,有一群人,正參與在這場時間競賽中——
《數電影的人》
一部講述電影修復的紀錄片,一部誠意之作,帶領影迷重返光影舊時光,領略膠片電影的獨特魅力,豆瓣
8.0
,榮登口碑電影榜,霸榜2周!
電影,一項百年前興起的新科技,沒人料到紀錄它的材料——
膠捲
,會在這個時代瀕臨絕種,被數位潮流給取代。
當膠捲暴露在缺乏恆溫恆溼的環境裡,隨時可能開始發酸,
影像隨之裂解、溶出,而記載在上面的一切記憶也就無法再被喚醒。
在臺灣國家電影中心有一群人,隱身於新北市“新加坡工業園區”的片庫,這裡
一萬七千多部的膠捲與百萬件的電影文物
,成為他們的精神糧食,日復一日,喚醒那些不復存在的社會氛圍和遙遠的生活樣貌。
他們的平均工作年資都在10年左右,更有20多年之久的,最小的年資也有3年。
膠捲出入庫檢查(年資20年);膠捲整飭(年資9年);數位掃描(年資9年);數位修復(年資3年);國家電影中心典藏組(年資25年)。
這些從事電影修復工作的人,常年與影片、與膠片打交道,時間的積累讓他們
對膠片的感知異常敏感。
負責典藏的工作人員到香港拜訪臺語片導演吳文超之子
吳家駒
,他保留了一批沒人收藏過的影片,是現已為數不多的膠捲電影。
他們一進門就聞到
“酸味”
,知道里面一定有片子酸了。
因為居住環境的潮溼,膠片發酸,它的醋酸根離子跟空氣結合,膠片中的影像就會隨之裂解、溶出,直到消失掉,不能再播放了。
要趕緊進行修復,才能把影像儲存下來。
其中,還有一個非常有趣的細節,製片人吳家駒邊轉著膠片,邊打趣地說到:
這個玩了50年了。
長期從事一個行業或工作,必然要從中發現樂趣並有所熱愛。
電影膠片修復者,是一群鮮為人知的電影工作者。
膠片修復,是一個他們從口中不好解釋的職業,真的太少人瞭解了,提到在國家電影中心,別人只會問是拍片還是導演,認為都很懂電影,他們會解釋是做文化保護的,是儲存一些老舊片子的。。。
修復其實就是挽救瀕死的膠片,在它死之前,把它的資訊保留下來。
膠捲在溫度18-22度與溼度55度的環境下尚能生存六七十年,保留的時間夠久,而且它能夠真正留下來,會變成一個讓後世可以去研究的東西。
本片從膠捲整飭、數位掃描、數位修復、聲音修復這幾個工種,來展現電影修復的全過程。
每一環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
慢
。
一切都要慢慢來,一格一格、一幀一幀。
膠捲整飭
,要把老舊膠片的殘膠去除乾淨,再重新粘接新的。還有修復接點、齒孔、刮傷等狀況,底片的接點多則上百個,需要一個個找到再修。
並且,在修復的過程中非常考驗技術,他們只能目視底片素材上的樣子,等影片掃描後,有正式影像出來,才可以看到做得如何。
數位掃描
,是要把膠片一格一格地數位化,每秒差不多隻能掃最快三格,
你錯過這一秒,下一秒你還看得到同一個鏡頭,因為它很慢。
一部2K影片大概90分鐘,片子狀況好的情況下,三天可以掃描完。但有時素材很多,會有不同版本,比如三個版本就需要花三倍的時間掃描完。
這麼慢
在鋪子看來,還有一個很容易讓人抓狂的狀況:
在掃描的過程中,如果不小心有什麼氣泡,或是有根毛什麼東西跑進去了,就要整個重來,因為那段就不能用了,而且不能夠快轉,怕會磨損掉,所以什麼動作都要慢慢來,一格一格來,很花時間。
數位修復
,要手動清除影像中的髒點,就算集中火力地修,也有進度的極限。
修復師說,理想狀態是兩個人一個月可以修到十分鐘。影片一共120分鐘,也就是說需要一年的時間,這還是在理想狀態下。
比如《空山靈雨》這部片子,原底90分鐘和放映的複製片120分鐘,需要把兩個版本融合在一起,要調整色調一致。
數位修復師打了一個非常生動的比喻,
就像是拉扯不同長相的孩子長大:
聲音修復
,是要在大量的聲音素材中去除掉咔嗒、爆裂等聲音,試圖還原它首映當時的狀況。
修復一部影片的速度有極限,有時要在短期內完成修復,就需要好幾位同行一起來做,互相加油打氣。
慢,代表著時間,時間流走在膠片上,讓其貯存了更多的歲月溫度,同時也帶來了影像消逝的危險。那片庫慢時光,就是電影典藏與膠片修復者們的日常。
他們選擇與這些“老的東西”相處在一起,也就是選擇了一種生活方式。
像片中所說的“喜歡底片這件事情,要能夠
忍受速度沒有那麼快的那一種生活
,不然會很難理解,底片這件事到底等待它的意義是什麼。”
每一環都傳遞著信念,不會高大到肅然,但踏實的傳遞著感動。
負責不同工種的每位電影修復師,他們都有自己對膠片的理解,同時傾注著自己的情感,帶著自己的信念,才真正做得到深耕。
那麼,花費這麼多時間與精力的意義在哪裡?
我們從這些修復的影片中就能找到答案。
《戀愛與義務》1931(1990年入藏,2013年修復,全球唯一複製)
這部影片由卜萬蒼導演,阮玲玉主演,根據波蘭女作家華羅琛同名小說改編。
演員
阮玲玉
如雷貫耳,在中國電影史上留下了眾多經典作品,她也代表了中國無聲電影時期表演的最高水平。
這部影片亦可一睹少女時代阮玲玉的姿影,和上海三十年代初中上階層的生活面貌。
《街頭巷尾》1963(1993年入藏,2008年修復)
本片為李行導演首次執導的國語電影,開啟了
臺灣電影“健康寫實主義”路線風潮。
《空山靈雨》1979(第一部由國影中心所自主修復的劇情長片)
這部影片出自
武俠片巨匠胡金銓導演
之手,他曾執導新派武俠片《大醉俠》、《龍門客棧》,還有《俠女》並斬獲第28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最高技術獎。
在《空山靈雨》中胡金銓導演把武俠電影帶入包含著人性思考與佛家禪機更高的精神境界。
有人這樣評價“胡金銓的武俠電影不僅有一種‘禪’的味道,而且整個都是中國文化的精神,連配樂都是湖南梆子。”
《我是一片雲》1977(2016年入藏,2017年修復)
由陳鴻烈執導,瓊瑤擔任監製、製作人,林青霞、秦漢、秦祥林主演。
本片是當時叱吒整個七十年代華語影壇的
“二林二秦”
(林青霞、林鳳嬌、秦漢、秦祥林)組合中的二秦唯一的一次聯袂出演,還有當時炙手可熱的校園偶像胡茵夢的加盟,其經典意義可見一斑。
這些影片都是中國電影的
一座座豐碑
,有著獨一無二、舉足輕重的地位。它們定格著中國優秀電影人的時代姿彩,記錄著中國社會的生活樣貌。
這是一個時代的記憶
,以文物收藏的角度來講,如果都沒有記下這些東西的話,是很可惜的。
我們大多數人都沒有看過這些老電影,也許當我們回過頭看看這些被膠片記錄的歷史,會會心一笑。
除此之外,膠片的魅力也是無法複製的。當底片掃描出來的那一瞬間,是超驚豔的,底片就是這樣非常神奇,一格格小小的膠片,裡面的畫面,
非常有層次並且十分立體。
在法國電影《觸不可及》中有這樣一段對話:
人們為什麼對藝術感興趣?
因為這是人們來過這世界後所留下的唯一的痕跡。
藝術是人們來過這世界後所留下的唯一痕跡。
這也是文物保護的意義。這些“痕跡”可以被世人看到、記住,藝術也能夠一直延續下去。
無論我們看不看到,它都存在的。但如果它“死”了,那就不存在了,就意味著我們永遠看不到了。
電影修復者,就是在與時間競賽,讓一些正在消亡的膠片電影
“被看到”
。
看到才會留下,留在記憶中,在心中留下痕跡,無論影像的長短,感覺是可長可久的。
在電影技術迅猛發展的今天,
我們在眺望遠方的同時,也應該具有回溯過往的意識。
膠片電影值得我們懷念與尊敬,更值得反覆欣賞。
透過這部紀錄片,更重要的是,
這些在
做電影膠片
修復的人
,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在你我的心裡激起漣漪。。。
“用膠片拍攝的影片,連畫面空白處都會說話。”
最後,給大家推薦十部最美膠片電影,可以一解片荒之愁。
《天使愛美麗》、《人類之子》、《拯救大兵瑞恩》、《血色將至》、《老無所依》、《搏擊俱樂部》、《蝙蝠俠:黑暗騎士》、《毀滅之路》、《上帝之城》、《美國麗人》。
你那一個播放的動作,它又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