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份計劃，挺滿意。鬆一口氣，揉了揉右手。

最近右手總是隱隱作痛。我自己也知道：用滑鼠過多，持續時間過長。得想辦法緩解一下，放鬆放鬆。再這樣下去，還沒到退休，手就廢了。

畢業後校招進來公司，兩年過去，不再是當初剛進來的青澀樣子。各部門情況也都有所瞭解。不敢說很精，但總算是能獨立帶案子了。

想當初，召集各部門主管過來開會。一個個大佬坐得四平八穩。一臉正氣，目光灼灼地直視著我。

眼裡是明目張膽的，藏不住的，也無須藏地審視：這麼個剛出校門的黃毛丫頭，還想指揮我們。切，哪來的自信！

主導會議的我，如第一次臨朝的小皇帝。強裝鎮定，實則惴惴地站在最前方。手心冒汗，偷偷在背後衣服上擦掉。一遍又一遍。

大佬們分別列坐會議桌兩側。感覺像最近電視劇裡的逼宮。詞鋒銳利如刀，咄咄逼人，步步緊逼，沒有半點婉轉。句句如飛箭，箭箭直中我心。

悲催如臨朝小皇帝，被大臣們義正詞嚴刁難的我。被問得張口結舌，啞口無言。小眼神慌亂無措，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這各部大員們的氣勢、威嚴非同一般，豈是我這黃毛丫頭壓得住的。

氣勢上壓不住，業務上更壓不住。進公司才多久呢，東南西北還沒搞清楚呢。

領導們也是對我太過相信。可以申請不要那麼信任我麼？也許不是信任，你只是一顆試探老骨幹緊密抱成團的子彈。

好吧，我這邊還沒有喊退朝呢，大員們已起身往外走，哪裡會管我有沒有開完會，有沒有解決掉問題。

出門了，人家還涼涼丟過來一句：“你還太嫩了，蛋殼還沒掉呢。想帶案子，嗤，先學著吧，早著呢。”

聽話如我，果然下了狠心去學，總得想辦法先把蛋殼摘掉吧。職場裡，機會稍縱即逝，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

錯過，可能終生都會後悔。現在機會在這裡，肯定要搏一搏，拼一拼。任誰也不想做劉阿斗。爛泥糊不上牆。

“你怎麼做到的？工程部最難搞的老劉都被你降服了。那個人脾氣硬是出了名的。”阿森眼神帶著些審視。

我笑笑，他應該是看準我啃不下來，等著看我笑話，並佯裝無奈地接過去吧。順便還可以雲淡風輕地感嘆一句：“還是太年輕了啊！”

當初這案子上面給了我。他掛著教我的名頭，實際連話都沒有多說幾句。更不用說教我了。

整個老骨幹團隊，全部閉嘴，沒有一個對我伸出援手。至於幕後有什麼手段，從我開會結果就可見一斑。

他們和各部門打交道多年，香火情還是有的。要聯合起來排擠一個剛出校門的新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現實如此，動了別人的菜，搶佔別人的地盤。還想別人用心教，那是痴人說夢，肯定是不可能的。

這世上最可靠的，就是自己。那就用心學吧。這裡問一點，那裡自己悟一點，親自到現場再看一點。

點點滴滴積累起來，那就成線，再成片。本事裝在自己心裡，別人搶不走，拿不跑。自信就在不經意間。

這會兒上趕著來問，話意裡明明白白是質疑我使了什麼手段。可哥，你自己也說那個人的脾氣硬是出了名的。

看我半天沒回答，阿洛皺著眉：“難道年紀大了，脾氣變軟了？”

“噗嗤，咳咳……”，同仁A一隻手指著阿洛，一隻手拍撫著胸口。嗆咳得驚天動地。

我過去幫她拍拍背，爭取把嗆到氣管裡的水吐出來。

回頭瞪了阿洛一眼。聽到阿洛小聲嘀咕：“我又沒說錯，阿森到現在都沒拿下他。難道他還真的服你這個小丫頭？”閉嘴吧你，沒看阿森臉都青了。

這個問題就這樣不了了之。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怎麼答都是錯。總不能說我比你強，讓老劉心悅誠服。這不打他臉嗎？

那說把老劉打服了？我也沒那體力和魄力不是。

我嚴重懷疑那小丫頭是故意在攪局轉移話題！要不哪有這麼巧。棒棒的。

下午召集各部門負責人開會。進去的時候大家都已到齊。最前方的主位自然是留給我的。

助理開啟電腦投影儀投屏，我輕車熟路一路安排過去。一個部門銜接下一個部門，在每一個部門停留時長，預計到達最終目標日期，如遇異常緊急應急方案。通通清晰明瞭。

計劃說完，雙手撐在桌子邊沿。從容望向眾人：“有異議嗎？有問題現在提出來。如果沒有問題就按計劃執行。”

下面各部門小聲討論，詢問相互銜接部分。最後達成一致，沒有異議。可以達成。遂各自回去準備。

我拿起筆記本，其實，會者不難，難者不會。確實很有道理。以前覺得難如登天的事，會了，不過稀鬆平常。也就那樣吧。

阿森站在門口，沉默打量我半晌：“你已經歷練出來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歷來如此。而我們，要被淘汰了。”聲音裡幾許悲涼。

“看上面意思，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想法。只是不想讓老骨幹抱團。為什麼不能共存！”我坦白地直視他的眼睛。

他沉思良久，抬起頭：“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我們確實應該改變了。這是公司，不是我們的碼頭，要適應新生代血液進來共存。你是新生代成功的第一個，卻不是最後一個。”

我目光望向窗外，這就是上面要的結果。我就是衝在最前面的那個敢死隊員。直接推入老骨幹中間。失敗了，就代表再沒有機會。成功了，後面的會循著我踏出的路，跟上來。

好在我成功了！打個後怕的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