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之歌》是愛爾蘭傳說系列的第二部,影片從人物角色的塑造到故事情節的鋪陳,滿是愛爾蘭神話的痕跡。
然而,在神話故事的背後,影片想要表達的,也許是人間最真實的愛與痛。
海豹女(Selkie)和人類的悲情之戀
在古愛爾蘭的傳說裡,海豹人是海域裡的精靈。他們偶爾會上岸活動,脫下自己的海豹皮,然後幻化成人類的樣子。
人類如果拾得海豹皮並藏起來,海豹人便會同人類通婚,成為親密的伴侶(嗯,七仙女的既視感)。
一旦他們重新穿上海豹皮,便會毫不猶豫地重回大海。
電影中康納的妻子布朗那是一名海豹女,他們相愛,並且育有一個可愛的兒子小本,腹中還有一個即將出生的小寶寶。
布朗那是一位美麗賢良的母親,她會陪兒子畫畫,教他唱歌,給他講神話故事。
完美幸福的生活在西爾莎即將出世前戛然而止。
西爾莎是半人半海豹女血統,布朗那為了她能順利出生,不得不重新穿上了海豹衣,回到了大海,然後像神話裡講述的那樣,再沒有回來。
電影弱化了神話故事裡海豹人和人類的相遇,給海豹女重新穿上海豹衣返回大海披上了無奈而悲情的色彩。
而這樣的表達背後,演繹出的是人世間並不罕見的傷痛——
驟失所愛的支離破碎。
巨人麥克·利爾和瑪查女巫,康納和奶奶
在電影故事裡,巨人麥克·利爾因為失去了某個人而心臟破碎痛哭不止,悲傷的眼淚匯聚成了大海,致使海平面上升。
在凱爾特神話裡,瑪納諾·麥克·利爾(Manannán Mac Lir)是海神,確因其妻子傷心過。
麥克·利爾的母親貓頭鷹女巫瑪查為了拯救兒子,派出貓頭鷹收走了兒子的悲傷,麥克·利爾從此變成了海中的一尊大石。
然而在神話裡並未提及其母親,他也沒有變成石頭。
康納同巨人麥克·利爾一樣,痛失所愛,傷心欲絕。他在西爾莎出生的那天,也是布朗那離開他的那晚,像往年一樣在酒吧買醉的失意形象,肖似大海中石化的麥克·利爾。
康納的母親,本和西爾莎的奶奶,則是同貓頭鷹女巫瑪查一樣手段武斷強悍,但實則愛孩子的母親。
她見面便挑剔他們住的地方,指責孩子們的穿著,強迫帶孩子們去城市裡生活。
但她也會記得西爾莎的生日並準備禮物,收拾家務不忘關心失意外出的兒子,兩次於睡夢中無故驚醒尋找偷偷外出的孩子。
若說康納和奶奶的形象和他們間的關係像神話裡麥克·利爾和貓頭鷹女巫瑪查其實並不準確,影片實則是
用神話在演繹一個失去愛人而失意的男人,一個面對頹喪的兒子因無措而武斷,讓人窒息卻又讓人心酸的母親。
重回“彼世”的路
於精靈們而言,重回“彼世”的路,是西爾莎找回海豹衣,唱響聖歌,打破貓頭鷹女巫瑪查那些禁錮他們喜怒哀樂的瓶子,從石頭中被解放,然後遠渡重洋,離開人類世界的路。
於哥哥本和妹妹西爾莎而言,重回“彼世”的路,是從城市裡奶奶的家偷偷溜走,回家的路上的冒險;是冒險路上哥哥本逐漸拾回幼年時被遺忘的向母親許下的“做最好的哥哥”的諾言;是一路走來,兄妹關係的重建。
於康納和本而言,重回“彼世”的路是一場鄭重的告別,鄭重地再訴一次愛意。
“我會在你的故事裡,歌聲中長存,你要知道,我一直非常愛你,永遠愛你。”
凱爾特神話裡的“彼世”,有神靈、精靈也居住著死去的人類的靈魂。而“彼世”和現世也並非永遠隔絕,他們可能會在特殊的節日裡回來,在仲夏的夜晚。
《尋夢環遊記》裡說:“真正的死亡是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記得你。”
《海洋之歌》也許想說:“離別和死亡不是真正的失去,不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