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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某天悶熱的下午。
我從3號別墅來到“春江夜”小區，門口家政公司的中介小黃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徐師傅，今天有個女同志來應聘，我覺得她做你家的保姆，是最合適不過了！”
我笑著說：
“我現在正好在家，那就讓她上來吧。”
“得嘞！”小黃說。
於是在十分鐘後，我見到了上穿白色體恤，下穿牛仔褲的何麗。
說實話，我就想找個收拾房間衛生的鐘點工。但眼前這個女孩合適嗎？
她大概有二十四五歲（和雪莉應該差不多大），長得又高又瘦，面板細膩，她根本不是幹粗活的。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幹過“粗活”。
何麗看出了我的顧忌，就騙我說，她在什麼什麼地方幹過多久，等等一類。
我也沒有點破她，就錄用了她。
我每個月給她開四千塊錢工資。而她的工作只是我來到“春江夜”後，幫我打掃衛生。
我很快就證明了我前面的猜測，她根本就不會做家務——第一天，她打破了三個碗，一個花盆。她滿臉通紅，不好意思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我，怕我責備她。
但我只是對她笑了笑，然後站起來，幫她把地上的碎渣子收了起來。從這以後，我就不讓她做家務了。
“那我做什麼呢？你是不是要……”她惶恐的看著我。
我說：“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陪我聊聊天就行了。”
她低著頭說“好吧”。
可是我和她之間，年齡差了三十歲，我們是無話可說的。通常的情況下，是我坐在沙發上抽菸，她坐在我對面低著頭。當然，她並沒有像有些孩子一樣低頭玩手機。
我覺得這樣實在太尷尬了，就問她家裡的情況。她告訴我，她在S市有個男朋友，是在肉鋪剔骨頭的。除此之外，她再也沒有告訴我別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高貴的氣質吸引了她，她開始對我說些“曖昧”的言語，極力奉承我。比如說我有男人味，有安全感，等等。
當然，對於我這種歲數，她的鬼蜮伎倆自然被我一眼看透。不過，我卻裝作不懂，故意被她的奉承話逗得哈哈大笑。所以在我錄用她一個月後，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超越“僱主”和“保姆”的關係。
當然，也只是“超越”，除此之外，我並沒有對她做一絲“界外”的事。
她似乎也明白。當她拉著我年老的手散步時，她也不過只是“拉著”。這就像她拉著一個老人過馬路一樣，只是為了這個步履蹣跚的老人的“安全”。
何麗也曾問過我：
“徐哥，你有錢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我去她出租屋回來後的那天晚上。我在她的出租屋，乜斜到了那個男人——他是一個很健壯，有點帥氣，但很落魄的男人。不過我明顯感覺到他很愛何麗。）
我笑著對她說：
“多少錢，才算有錢呢？”
我既沒有說我“有錢”，也沒有說我“沒錢”。
不過從何麗接下來的表情看，她一定猜出我很有錢了；她熱情洋溢的抱住了我的脖子，對我一陣甜言蜜語，逗得我哈哈大笑。
但後來我想，她當時看到了我脖子深處，深褐色巨大的“老年斑”時，她的心裡在想什麼？
從那天起，我會在茶几上放上一摞子錢，任由何麗消費。
一開始，何麗像所有見錢眼開的“拜金女”一樣，大肆購買昂貴的東西。比如最新的蘋果手機，又或者LV女包的限量款。等等。
她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陪伴我去逛街。她一開始的所作所為，儼然一個“窮人乍富”的典型代表，想盡一切，享受金錢帶給她的快感！
我們很快就走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我覺得應該告訴她些我的“故事”了。可是有一晚，我帶她去KTV，聽她給我唱完了一曲歌曲後，我忽然發現我“錯了”，我從一開始就看錯了她！
那晚我和何麗一人喝了一瓶啤酒，何麗對我說：
“親愛的，咱們一起唱首歌吧？”
我笑著說：
“好啊。”
她就走到點歌機前，點了一首《相思風雨中》。等到音樂響起，她關閉了房間裡所有的燈，我只能從電視螢幕跳動的光影中，看她“天真無邪”的臉。
後來我想，何麗那晚的歌聲並沒有毛病——她的歌聲像她的臉蛋一樣出眾；只是讓我懷疑的是，一個這麼出眾的年輕女孩，怎麼會看上我這個“糟老頭子”？
還有，她那晚把所有燈關閉了，是為尋找一種浪漫氣氛？還是為了遮掩什麼？
也許我所想的都不對，她不過是隻害羞的“貓”，為了婚前對我表達最後的愛意，故意關閉燈光罷了。
可是我總是感覺這是一種似曾相識的場景，也許是在十年前，又或者在二十年前。那個戴著一副小眼鏡，梳著一條長馬尾，對什麼事都不知道，對什麼都感興趣的女孩……
只是可惜，我當時忘記了那個扎馬尾女孩的名字，這就像我忘記了自己膽固醇高，不該喝何麗給我端來的一杯酒一樣。
但從那晚起我多了個心眼。
我告訴何麗我膽固醇高，不能喝酒。
何麗很驚訝，“是嗎？該死，你不早告訴我？！”
可是，我從她的眼睛裡看出的是，她早就知道我“膽固醇”高。
但我又不相信自己的這一觀點，何麗不過是個“拜金女”，她只圖我的“錢”。
不過隨即我馬上又想到：我在“春江夜”小區，扮演的是一名平民老百姓。我穿二三十塊的衣服，十幾塊的布鞋。我唯一值錢的只是“春江夜”這套不足六十平的老房子。難道何麗早就知道了我的底細？
她要幹什麼？
為了解除我心中的疑慮，我讓阿亮去調查何麗。五天後，阿亮把拍的照片和錄的影片放給我看。在影片和照片裡面，何麗不是去高檔商場購物，就是去知名美容院美容，看不出她和任何一個有錢女人的區別。
我終於消除了內心的疑慮。
可是，有一天傍晚，我再次播放阿亮拍的這些照片和影片的時候，忽然發現影像裡面的何麗，像是知道有人在拍她。每張照片和影片，都擺出最美、最優雅的姿勢。那一刻她就像個供眾人拍攝的“車模”。
我被嚇了一頭冷汗！
不過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何麗沒有問我有人“偷拍”她的事，我也自然沒有提。在我們相處二十五天後，我們結了婚。
但是婚後，我發現，我更加看不懂何麗了，她絕對不是為了錢和我結的婚，那麼她到底在圖我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