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夫妻同居6年,直到丈夫因詐騙被抓,妻子才知丈夫竟是河北村姑

2002年12月,北京市公安局接到一個劉姓男子報案,稱一個叫中澤華一的日本富商和他的中國妻子向他借了400萬元,已經到了還款期,夫妻倆卻“人間蒸發”了,他懷疑自己遇上了詐騙犯。

北京警方經過半年多的走訪和調查,2003年8月22日,終於將兩人抓獲並逮捕。

進入看守所後,按照慣例,需要對犯罪分子進行身體檢查,但中澤華一卻躲避著不肯脫衣服。無論看守人員如何命令,他就是死活不肯,雙方僵持了半個多小時。

看守人員見他不配合,就強行將他的上衣脫掉。脫掉衣服那一剎那,看守人員包括周圍的人都傻眼了,站在眼前的明明就是個女人。

更令人驚訝的是,在另一個房間裡接受檢查的,他的妻子徐延慧,在聽說了這個訊息時,和警察一樣不敢置信,她哭了半個多小時才說道:“我是無辜的,我根本不知道她是女人。我們只是訂婚,並沒有舉行結婚儀式,她說她因為他小時候下身受過傷,不能行夫妻之事,我只是她的詐騙工具。”

同居6年,竟然不知丈夫不是女兒身?這偽裝術真是比花木蘭還厲害了。

對此,中澤華一始終保持沉默,她身高大約1。64米,面板很白,眼睛細長,長著一張方臉,雖然沒有鬍子和喉結,如果不是驗身,確實看不出這是一個女人。

夫妻同居6年,直到丈夫因詐騙被抓,妻子才知丈夫竟是河北村姑

錢華

由於中澤華一不承認自己詐騙,對於自己為何扮作女兒身的原因,也只說了一句:“我生為女兒身,可心裡卻是個男人。”

警方和偵查員幾乎又花了大半年時間,才揭開了這個女扮男裝的“阿根廷籍日本富商”的真面目,她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個河北村姑,原名叫錢華。

1970年10月24日,錢華出生在河北省昌黎縣葛條港鄉一個偏僻落後的小山村,父母都是老實八交的農民,家裡很是貧窮,在連續生了6個女兒後,才生下了一個兒子,就想繼續追生一個兒子,沒想到最後還是又生下了一個女兒。

錢華打小就知道,男人比女人尊貴。在她的老家,誰家要是沒有兒子就會被全村人嘲笑,錢華唯一的哥哥被父母當成寶,家裡什麼好東西都留給哥哥,姐妹們只能分哥哥吃剩的,用剩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的錢華,從小就有兩個夢想:一是有朝一日要變成一個男人,再也不會因為女兒而受氣;二是以後要掙大錢、發大錢,再也不過窮日子。

1984年,14歲初中都沒畢業的錢華,離開河北老家,先後輾轉在北京、廣州等地打工。

2年後,16歲的錢華“衣錦還鄉”回到老家,她跟村民們說,她在北京找到了一個好專案,兩三個月就能成倍收回成本。由於她的口才很好,村民都被說服了,拿走了村民20多萬元回到北京後,就杳無音信。

1992年,錢華在北京一個家中當保姆。

一個偶然的機會,這家的老人閒來沒事,就拉著錢華在陽臺閒聊,他提起自己的一個遠房侄子:“那小子可真有本事,入了個阿根廷籍回來後,找他做生意的人就把門擠爆了,這才幾年,就已經身家千萬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錢華在心裡暗暗感嘆:入了個阿根廷籍,就能賺到這麼多錢,如果我也有個阿根廷籍,那我不也可以……

想到這,錢華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心潮澎湃,塵封多年的夢想再次打開了大門。

不過要入外國籍哪那麼容易呢?

真的不容易,假的那還不容易嗎?怎麼說,錢華也在大城市混了那麼多年,沒見過豬跑,電線杆上“辦證”的小廣告,她看得可不少。

夫妻同居6年,直到丈夫因詐騙被抓,妻子才知丈夫竟是河北村姑

一個偉大的計劃開始在她的心裡形成!她辭掉了保姆的工作,花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將自己徹底地改頭換面。

首先,是換掉自己的性別。錢華一直對於自己女性的身份是有牴觸的,變成男人是她一直的夙願,但她又不可能去做變性手術,畢竟沒那麼多錢。

但由於錢華本身長得就很中性,身形壯碩,聲音又比較低,只要將胸部裹起來,根本就看不出她是個女人。

於是,她就花了300塊找了一個男人,讓她假冒自己的名字找醫院出示性別鑑定證明。然後拿著這個證明回到老家的派出所,謊稱自己做了變性手術,要改變自己的性別。就這樣,錢華變成了“男人”,實現了她的第一個夢想。

緊接著,就是要給自己披一張洋人的外皮。自己畢竟是東方面孔,她決定將自己偽裝成日本人,她去找了一個外語學校,在那學了一年的日語,為了掩飾自己蹩腳的日語,她又找人做了一本假的阿根廷的護照。

1994年,經過一番精心包裝,河北的一介村姑搖身一變,化名中澤華一,成了從小居住在阿根廷的日本貴族後裔,祖父是二戰時的船商,後定居阿根廷。

一開始,錢華只是以皮包公司的形式進行小詐小騙,“日本貴族後裔”的光環,讓許多不明所以的人對他產生了崇拜,爭先恐後要跟他做生意,很快,她就騙到了上百萬。

但這離掙大錢,發大財還很遠,錢華覺得可能還需要將自己的包裝“最佳化”一下,“事業有成”的她還少了一個“妻子”,如果有一個“妻子”,就更容易掩人耳目。

巧的是,錢華在北京交往的朋友中有一個姓高的女士,她的女兒徐延慧在日本留學。當得知“中澤華一”是日本貴族後裔,家族是做國際船運生意時,而且還沒有女朋友時,就趕緊把自己女兒的照片拿給他看,“中澤華一”立馬錶示對徐延慧的“愛慕”之情。

夫妻同居6年,直到丈夫因詐騙被抓,妻子才知丈夫竟是河北村姑

徐延慧

高女士當即表示,等下次女兒回國,就安排他們見面。

1996年春節,23歲的徐延慧從日本留學回來。這次回國,徐延慧除了過春節外,最主要的是要和父母攤牌,她交往了一個日本的男友,希望母親答應她,讓她遠嫁日本。

當高女士聽說女兒交往的男友,出身於一個普通家庭時,她表示了強烈的反對,要求兩人分手。

她說:“咱家雖然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但從小你也衣食無憂,你嫁到一個普通人家有你苦頭吃的。而且日本那麼遠,你去留學就算了,要是嫁到那裡去,三年五載媽媽也見不到你,媽媽就你這麼個女兒,你讓媽媽怎麼辦呢?”

然後,她就向徐延慧介紹了“中澤華一”,她說:“你要喜歡日本人,媽媽就認識一個,不僅長得一表人才,而且事業有成。他是日本貴族的後代,他們家族做著跨國船運生意,他自己在北京開公司,只比你大一歲,你要是嫁給他,就是嫁入了豪門,過的可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生活。”

在母親的軟磨硬泡下,徐延慧終於答應和“中澤華一”見一面。

高女士便安排兩人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見面,不過徐延慧對眼前這個身高只有164公分的“男人”並沒有好印象,倒是他講的一口蹩腳的日文,讓她覺得有點好笑。

“中澤華一”稱,因為自己從小在阿根廷長大,所以日語並不流利。

雖然“中澤華一”對徐延慧大獻殷勤,但徐延慧對“中澤華一”並不來電。高女士見女兒不太滿意,便對女兒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這樣開著大公司的國際富商貴族後裔,年紀相仿的哪裡找?

徐延慧慢慢就被母親說服了,而“中澤華一”也在高女士的助攻下,頻頻對徐延慧發動“愛情攻勢”。

除此之外,錢華在徐延慧的親戚朋友面前也極力展現自己日本貴族後裔的身份。錢華還非常善於在別人面前擺闊,出入北京城最高檔的五星級酒店,居住在某高檔涉外公寓,在酒店消費20元的茶水都要給服務員80元的小費。

出手闊綽的錢華,很快就征服了徐延慧周圍的親友,他們都說服徐延慧嫁給“中澤華一”。錢華的闊綽極大地滿足了徐延慧的虛榮心,她也動心了,便和日本男友分了手,答應了與“中澤華一”的婚事。

1996年年底,中澤華一和徐延慧在某五星級酒店舉辦了訂婚儀式。婚後,徐延慧搬到錢華租住的每個月3000美元租金的涉外公寓同居。

夫妻同居6年,直到丈夫因詐騙被抓,妻子才知丈夫竟是河北村姑

同居後,徐延慧開始發現“丈夫”有點不太對勁,當她躺在寬大柔軟的雙人床上,滿心歡喜地期待自己的新婚之夜時,“丈夫”卻只是握了下他的手,在她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道了一聲晚安,就悶頭大睡。

徐延慧雖然覺得奇怪,但想著有可能是“丈夫”操辦訂婚之事以膠公司事務讓他太累了。

但是,接下去幾天,無論她如何施展自己的媚術,“丈夫”都對她沒有任何想法,每次都是潦草地敷衍一下,就沒有實質性地進展。

錢華說,因為他是基督教徒,沒有結婚是不能發生性關係的。

徐延慧也多次提出去辦理結婚手續,錢華又告訴她,涉外婚姻手續非常繁瑣,等以後再說。

徐延慧一度懷疑“丈夫”是不是同性戀,但又不敢問出口。

終於,在一次酒後的衝動中,徐延慧再也忍不住了,她質問“丈夫”:“你到底是怎麼了?是性無能還是你根本不愛我?如果你不愛我,你為什麼要和我同居?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們就分手。”

錢華沉默了一會兒,黯然神傷道:“我怎麼會不愛你呢?我看到你照片的第一眼就已經深深地愛上你了,但我確實有難言之隱,怕說了你會離開我。我其實是一個私生子,我的父親比我母親大20歲,我母親在生我的時候遇上車禍,導致我早產,我一出生就被診斷為Gao丸受傷,失去了性功能。你放心,我一定儘快地治好病,早點給你一個名分。”

徐延慧沒有懷疑“丈夫”的說法,反而是看到一個“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得像個孩子一樣,就不再苛責他。

當然,最主要是因為徐延慧和錢華在一起之後,生活過得很是奢侈,她頻繁地跟隨錢華出入高階酒店和高階聚會,她有京城各高階俱樂部的VIP貴賓卡,每天的生活就是去那裡健身、泡吧、美容,儼然一個富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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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延慧偶爾也會在公司有重大決策時去公司露個面,她被錢華在公司員工和客戶面前套上了“民國大總統徐世昌的孫女”的名頭。

日本留學生妻子、中國貴族後代的名頭,給這對“貴族夫妻”又添上了一層神秘的光環。

雖然“丈夫”身體有缺陷,但是他給了自己不需要打拼就能享受的豪宅、豪車和貴族夫人的身份。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徐延慧舍不到到手的富貴生活,所以她繼續與“中澤華一”保持著夫妻名分。

同時,她也買了很多的補藥和雄性激素給“丈夫”調養,希望有一天“丈夫”能夠重振雄風。

由於錢華公司運營的所有費用和維護她和徐延慧奢華生活的支出,都是來自錢華用“拆東牆補西牆”詐騙來的錢維持的,時間久了,資金缺口也就越來越大。

錢華就想到將自己“妻子”也拉下水,夫妻演雙簧才能把戲演下去。

2001年3月,錢華以徐延慧的名義分別註冊了北京中澤宏大科技發展公司、北京中澤博大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中澤華一”負責經營,妻子任法人代表。

為了公司的運營,夫妻兩人在外人面前互相吹捧,這對珠聯璧合的“貴族後裔夫妻”,得到了很多商界大佬的信任。

2001年5月,徐延慧稱公司急用錢,向北京某律師事務所主任黃某借了50萬元。之後,錢華又以同樣的理由向某銀行副行長徐某借款50萬元。

借到錢後,錢華租賃了招商局航華科貿中心2~4層作為辦公場所,不過只交了定金並未繳納租金,然後放出訊息,稱自己的辦公樓要投入巨資進行裝修,請朋友聯絡裝修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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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錢華經人介紹認識了某裝修公司的劉老闆,夫妻兩人乘坐賓士車到一家五星級豪華酒店面見了劉老闆。

劉老闆一見兩人的派頭,以為接到了一單大生意。在錢華提出要預交50萬元作為工程質量保證金時,就沒有懷疑,直接就將款打到錢華公司的賬戶。

兩個月後,錢華對劉老闆謊稱,說他的公司因為向臺灣一家公司做一單幾千萬的高速印表機生意,資金週轉困難,想向劉先生借200萬,並許以高額利息。

劉先生一開始有點猶豫,徐延慧在一旁幫腔說:“我在香港渣打銀行購買了400萬美元的基金,還沒到期。如果到時候他還不了,我就用我的私房錢還您。”

劉老闆信以為真,就又轉了200萬的支票到兩人的公司。就這樣,“夫妻”兩人先後從劉老闆那裡騙到了400萬元。

又過了兩個月,劉老闆發現他早就將裝修方案和報價發給錢華了,但裝修工程卻一直沒有開工,劉先生就開始催錢華還錢。

但是,錢華的公司根本就是個空殼公司,一個盈利的專案都沒有,從劉老闆騙來的400萬都用來補西牆和用於“夫妻”兩人的奢靡生活,根本就沒剩幾個錢。

眼看資金鍊就要斷了,兩人在給劉老闆開了兩張100萬元的空頭支票後,就玩起了失蹤,逃到了西安。

劉老闆知道自己受騙後,就打電話報警,這才揭開了這個“日本貴族後裔”的真面目。據不完全統計,錢華先後詐騙的數額超過了1000萬元。

看到這裡,很多人肯定會想,一個人居然可以造假身份到這種地步,都沒被發現,還有那麼多人被騙錢?他們都是傻子嗎?

這是因為錢華用“日本貴族後裔”的身份找人借錢時,都承諾了高利息,人們在面對誘惑時,總是沒有判斷力。

同時,錢華的口才非常好,她還曾經用一句話拆散了4個莫逆之交的朋友,讓這4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老死不相往來。

但在用“日本貴族後裔”行騙的過程中,並不是只有劉老闆發現自己被騙,但是這些人大多是有把柄落在錢華手上,她有一本筆記本,專門記錄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的弱點,比如某銀行行長:相識於某次飯局,有放貸許可權,好財好色。

這些人雖然被騙,但是覺得很丟臉就不敢報警。

2004年12月20日,北京法院以合同詐騙罪,判處錢華有期徒刑15年,並處罰金20萬,她的“妻子”徐延慧判處有期徒刑10年,並處罰金10萬。

夫妻同居6年,直到丈夫因詐騙被抓,妻子才知丈夫竟是河北村姑

至此,這場“假鳳虛凰”的大型詐騙案終於有了一個圓滿的收場。

可以說,錢華的人生是一場鬧劇也是一場悲劇,由於她自小的成長環境讓她的心靈受到了扭曲,竟然把改變性別當成改變自己人生的捷徑。

而對徐延慧來說,雖然她一直堅稱自己是無辜的,自己只是錢華詐騙的工具。但如果不是她愛慕虛榮,也不會陷入錢華設下的騙局,最終把自己也變成了詐騙犯。

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