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情侶路邊售賣“茅臺咖啡”,一杯48元,顧客“喝進去一口,什麼都有”

對話濟南“路上咖啡”經營者:晚上營業的移動咖啡店,馬路邊的片段故事與自由

“有時,所謂人生,不過是一杯咖啡所縈繞的溫暖。”

這是日本小說家村上春樹心中的“咖啡宇宙”。對絕大部分人來說,這樣的咖啡理念顯得過於“矯情”。白天是為了“續命”,在注意力搖搖欲墜節點上借一點靈感。

夜晚,“擺脫”提神的命運後,一杯咖啡,才有真正屬於他們的時間。

沒有柔軟的沙發靠背,沒有精緻的器皿,甚至不需要投機的話題,僅僅站在路邊,跺著腳、哈著熱氣,就很知足了。

在濟南,有這樣兩個“中年人”,劉梧桐和他的女朋友于路靜敏,決定成為“知足感”的搬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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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侶路邊售賣“茅臺咖啡”,一杯48元,顧客“喝進去一口,什麼都有”

晚上讓人更感性

劉梧桐今年38歲,熱衷健身,女友于路靜敏小他8歲,相遇時,他們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年輕人”,此前的生活經歷,讓他們在對待愛情方面,心智上更為成熟。

2003年,金融系畢業後,劉梧桐的第一份工作在銀行,表面不善言辭的他,藏著一顆“叛逆”的心。自始至終他都覺得“融不進去”,“深色的工裝褲下面,我硬要配雙淺色皮鞋。”幾年後他辭職了,認識靜敏前,他在酒吧做調酒師。

靜敏則開朗很多,十幾歲時,她曾暗自下了“一份工作不超過兩年”的決心。用換工作體驗不同人生,是她的目標。

人到中年,難得遇到相知的伴侶,他們想一起做點不一樣的事。“一起想一個事兒,一起幹,然後就有了路上咖啡了。”劉梧桐表示,如今倆人各司其職,他負責飲品製作,屬於飲品部,靜敏主管咖啡部。

情侶路邊售賣“茅臺咖啡”,一杯48元,顧客“喝進去一口,什麼都有”

一杯咖啡定價控制在20元左右,這讓做的人跟喝的人都沒有壓力。

關於不讓劉梧桐插手咖啡事物,靜敏表示,這是各司其職,有利於事情的專注的結果。“他用心鑽研飲品,比如說出新款了,口味的變動。咖啡豆子和奶製品就我負責。”

避免因分歧導致的各種失敗,是靜敏的堅持。

晚上賣咖啡也是遵循最初的想法,就是讓咖啡擺脫“續命”,進而成為“消遣”。

換個角度看,靜敏還有個“逆向思維”的考慮。說白了,白天吃喝供應充足,但晚上則不一樣,因為選擇面狹窄,人們常有“不得不”,城市裡晚上還賣咖啡的,掰著手指頭數就這麼幾家。

“只要你知道,晚上想喝的時候就會想起我們,無論多遠,你都會奔著我們來。”靜敏指著麵包車上亮著的“路上咖啡”的燈牌,“晚上,它就會顯得格外耀眼。”

跟陽光相比,月光常常讓人顯得更感性。

“晚上喝咖啡不擔心睡不著嗎?”

“一開始以為是這樣,所以一開始飲品數量多,咖啡只有美式和拿鐵。但後來發現跟我們想象的一樣,”靜敏接著說,“後來買咖啡的人特別多,多出來非常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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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咖啡鋪”

很多人是奔著夜晚的一杯咖啡來的,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需求?

劉梧桐掰著手指頭說,有需要醒酒的,有要解膩的,有為了加班專門過來買一杯的,因為需求增多,“路上咖啡”也做了提升,新品“茅臺咖啡”就是其中之一。

“很特別的味道。”靜敏說,在拿鐵的基礎上,然後倒入5毫升左右的43°茅臺酒,和奶製品相融合進行一個打發,再跟咖啡液做一個衝撞,售價一杯48元。

“當你想喝咖啡的時候,其實你的大腦裡已經預支這個味道了,但是茅臺咖啡是讓人沒法形容的味道。它裡面有奶、有咖啡、有酒,你喝進去一口,什麼都有,但味道的分界又沒那麼明顯,你需要去尋找。”

靜敏也想透過這個飲品,表達他們做“路上咖啡”的態度,“人生就是各種滋味融合在一起的。奶、咖啡、酒,它們既相融合,又各自保留了自己的味道,就像人生的每個階段。”

他們希望大家在一天的生活結束以後,能靠這杯咖啡做個消遣,隨便聊聊天,可以很放鬆。

這跟開一個咖啡店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咖啡店有吧檯,有最低消費,這些都是隔閡,靜敏想要面對面地交流,麵包車的配置才可以實現。

一個咖啡車可能承載的,是一個個嚮往自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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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以茶文化為主導的國家,所以我們喝咖啡,也未必要循規蹈矩。從“速溶咖啡”到“上島”“星巴克”再到由瑞幸咖啡大規模的擴張而導致的轉折點,雨後春筍崛起的咖啡新勢力,也塑造了大多數年輕人的味覺,有人曾對這波咖啡風潮做了畫像:未曾對咖啡風味體系形成系統認知,以一種被灌輸的形式完成了咖啡味覺的覺醒。

所以,咖啡可以是各種形態的,把咖啡與“路上”的概念建立聯絡,不講究環境、用輕鬆、閒適的夜晚讓顧客尋找自我,成為一種“解憂咖啡鋪”。

“生活總是不容易的,他們可能不願意給親近的人說,那我們可以當成宣洩口,他們說完了,輕鬆了。”讓陌生人願意開口聊天,反而是開朗的靜敏所擅長的。“其實我們也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我們可以是垃圾桶,我們聽完就忘了,他們也舒服了,就各取所需。”

短暫的逃離

找個麵包車賣咖啡,這並不是什麼新鮮概念。劉梧桐和靜敏最初也是從模仿開始,摸著石頭過河。考慮到前景的不確定性,他們先用小型SUV試水,在執行一個月以後,才換了現在的這輛二手面包車。現在,為了給晚上的“路上”咖啡推廣,劉梧桐和靜敏也會在白天不定時出攤。

情侶路邊售賣“茅臺咖啡”,一杯48元,顧客“喝進去一口,什麼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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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為了給晚上的“路上”咖啡推廣,劉梧桐和靜敏也會在白天不定時出攤。)

“花了很多冤枉錢。”劉梧桐說,很多人羨慕他們,是羨慕這種不打卡、不受束縛的生活方式,但實際上運營好一輛咖啡車,並不是“一輛車、一個咖啡機”這麼簡單的。“從冰塊的選擇,溫度的保持到杯子、吸管,幾乎每個環節都要經歷買、退貨、再買的過程。你從網上看到的永遠跟你想象的不一樣。”

他舉例說,因為是車載模式,有時候開車經過一個減速帶,車上準備的東西一顛就灑了。“這個真的是需要動腦子的,它是在每一個細節之處你都要想到。”

回想最初創業時候的種種細節,劉梧桐覺得“堅持”是最關鍵的。“說真的,因為如果說我們兩個人不是這樣互相拽著,有可能這個事情真的就黃了,就會被人忘記了。”

對於“路上咖啡”,這種新生事物,大多數人需要一個接受程度,尤其是他們把“出攤”的地點選擇在濟南老城區,大多數人在點單前選擇“看一看”。劉梧桐記得有個阿姨,她曾觀望多次,最後下單的時候,她家裡的三代人都買了。“想用行動告訴大家,我們不是鬧著玩,很多人慢熱,我們就堅持每天出攤,讓大家慢慢接受我們。”

“雖然不能指望著發大財,但這個咖啡車能實現我們的一個小夢想。”劉梧桐說。

情侶路邊售賣“茅臺咖啡”,一杯48元,顧客“喝進去一口,什麼都有”

情侶路邊售賣“茅臺咖啡”,一杯48元,顧客“喝進去一口,什麼都有”

有人說,喝咖啡是一種生活方式。透過它,能折射出不同的生活觀念。現在,“咖啡”已然不再是大眾難以企及的飲品,周圍喝咖啡的人越來越多了,更多本土的獨立咖啡館已經摒棄售賣環境的經營方式而更強調口感。咖啡存在於我們身邊的方式也更加多樣,中國人喝咖啡的正規化正在慢慢形成,而這是一種只屬於我們自己獨特的咖啡文化。

擁有無限可能的“咖啡”,在濟南的老城區衍生出“路上咖啡”這個分支,它剛剛萌發,未來還要日漸豐盈。“未來,希望能去更多地方。”劉梧桐說,對他們而言,這件事沒有絕對的自由,“自由”的前提也是自律。

戴維·考特萊特在《上癮五百年》裡提到:“植物學者早就注意到,能夠使人產生快感的植物往往比提供主食的植物擴散得更快,擴散幅度也更大。”

作為果實,咖啡亦如此。

放空自己的時候去喝杯咖啡吧。其實,這永遠不可能只是喝“咖啡”而已。我們雙手接過咖啡,抿一口嚥下去,說笑著發個朋友圈,可能會突然忘記前一秒的焦躁。

人生有時候很苦,還好我們可以用一杯咖啡的時間短暫逃離。

新黃河記者:薛冬 攝影:王汗冰 薛冬 編輯:常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