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很固執的看法，凡是描寫礦工工人或反映煤礦工人精神本質的文藝作品，還是煤礦工人自己寫的最傳神、最地道、最具神采與力度。最近在《淮南礦工報》上讀到了煤礦詩人張友山的詩作《礦工素描》再次堅定我的這個固執的看法。

我雖然不是一名礦工，沒有親自在漆黑的井下采掘過煤炭。但我幾十年來就居住在和生活在煤礦，每天都與礦工們斯混在一起， 可以說是距離礦工最近的人。我經常會懷著一種好奇和敬畏的心態，一次次溜進礦大門，來到天輪下的井口旁，觀看拉煤的大罐上上下下，觀望著一批批礦工在燈房的視窗領礦燈，看礦工們如何下井上井，並經常悄悄地混進礦裡的大澡堂，與剛剛上井的礦工們一起洗澡，看著那一股股黑水從他們的身上衝刷下來。看著他們一個個從上井時的“非洲黑人”，搖身一變成為了英俊瀟灑的男兒，心裡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正是這種間接的煤礦體驗，更加深了我對張友山這首《礦工素描》的稱讚和認同。

“一塊沉沒的煤/靜立在陽光下/透出逼人的陽剛之氣爬滿血的眸子/炯炯有神/不經意地粲然一笑/一排精美的瓷器/陳列出澄澈透明的人生”這“不經意的一笑“和“一排精美的瓷器”可謂是最傳神的一筆。沒有親眼見過礦工們從井下升上來時那一瞬間形象的讀者，可能會對張友山用精美的“瓷器”這一形象比喻煤礦工人的牙齒感到有些新奇或陌生，但當你有天親自來到井口，親眼看見礦工們從井下，上來時，除了眼球和牙齒是白色的以外，其餘全是烏黑一團的情景時，一定會為詩人選取的這一精巧、準確的意象而歎服和叫好。還有那不經意的粲然一笑，是多麼的樸實、憨厚、從容大度，含蓄卻又坦然，具有多麼鮮明的形象特徵。

所以詩人接著寫到“即使是丹青聖手/也難以留住/這精彩的一瞬/因為執著的生命都是這樣/大氣無形”。

是啊，什麼樣的丹青聖手，能夠準確的表達礦工在經歷了漫長的黑暗之後再度見到陽光那一瞬間的內心感受和生命的大喜悅呢？煤礦工人只能用自身的形象，來完成這一時代最偉大的雕塑，只有太陽的手指才配描繪這一精美瞬間的偉大素描。

（文：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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