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的柚子

「來源：｜西安交大黎荔 ID：xjtu_lili」

中秋夜的柚子

黎荔

在我的故鄉，說到中秋節的必備品，還有一種是不可或缺的呢！那就是一隻大柚子。

大概因為諧音梗，“柚子”與“佑子”諧音，是希望月亮保佑的意思，或是諧音“遊子”，中秋是團圓節，遊子回家團圓之意，理解成“有子”也可以，人丁興旺的吉祥寓意。從食品的角度，吃了甜月餅，再吃點甜酸的柚子，既開胃，又解膩，補充維生素C，大魚大肉的家宴後，吃幾瓣柚子，口腔有清爽感，讓中秋月圓的美好夜晚盪漾在一種淡淡清香中。吃完了果肉，柚子皮可以剝成花瓣一樣的形狀，給小朋友做帽子玩，可以用來做柚皮糖、蜂蜜柚子茶，削去柚子皮綠色部分，白色部分切片，淖水後擠出水分，反覆浸泡去澀，可以做成柚皮釀肉等很多南方菜，還可以放進鞋子裡、冰箱裡除味，柚子皮還是天然的除味劑。柚子皮如果能儲存完整，曬乾後就是一個在米桶裡舀米的柚皮碗，超級結實好用，防蟲防蛀；如果在完整的柚子皮底部掏一個洞，還可以用來做花盆，種一些薄荷之類的小植物，柚子皮做的花盆通風透氣，野薄荷長得蓬蓬勃勃，挺立著一身明亮的嫩綠，與圓潤明黃的柚子花盆相得益彰。

每一個開啟的柚子，都像一個完整的小小星球，黃澄澄的果皮，海綿狀的白瓤，汁水豐富的果肉，排布其中的種子，所有的內部結構都緊密地互相契合。慢慢地剝開芳香厚實的柚子皮，一瓣一瓣地吃完它，通常得一大家子人才能共同分享吃完。在我們家，每年中秋夜都得備這麼一隻特大的柚子。離開故鄉這麼多年了，這種中秋夜的家庭儀式感依然印象深刻。儀式感不是說要多麼隆重的場合，也不必準備過於奢華的裝備。只要使得某個時刻、某件事情與日常生活中的有不同之處，就能讓人印象深刻。什麼是儀式感？就是某一天與其他日子不同，某一時刻與其他時刻不同，中秋夜的柚子比所有時候的柚子都好吃。

為了這一隻中秋夜的柚子，要用一年去等待，這隻果子的輪迴。春天，柚子樹開出了花，當你走近，那陣陣香氣撲面而來，在油亮翠綠的葉片烘托下，簇簇白花格外耀眼。夏天，柚子樹結出了像青色的小皮球一樣大小的柚子，看起來充滿誘惑，可這時吃起來還又酸又澀，因為這時柚子還沒有成熟。秋天，柚子數結出了橢圓形黃色的柚子，一串串壓彎了樹枝，遠遠看去像一個個黃色的小葫蘆，這時候千萬不要有颱風天呀！柚樹高大，樹冠開張不抗風，這時滿枝椏高舉著沉重的果實，颱風過境可能會引發大量的落果。中秋節前後，心心念唸的柚子終於熟了。實大如瓠，香甜多汁，單果重一般有3-4斤，特別大的柚子會有6-7斤。如果你在春天站在繁茂的柚子花葉底下，被濃濃的香味籠罩過，你一定會被那些隱匿在花葉下，不動聲色的潔白嬌小生命所打動，感嘆她們所隱藏的浩瀚的能量：盛開時花香四溢，收穫時碩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