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連載」無關浪漫

二十年前的事了。

那天晚上,室友請客,我就多喝了幾杯,腦子有點迷糊。回到寢室後,他們坐著閒聊,我幹聽,因為我是一個酒後不多言的人,所以,就乾坐著聽他們高談闊論,順便聽聽窗外細雨低吟。

江南的六月是梅雨時節,雨多,但是雨量不大。嘉興的梅雨更有嘉興的特色,梅子雨細細的下得毫無規律,不若我的家鄉溫州,雖是梅雨也有規律:一般多在黃昏下到次日天光,白天倒是陰沉的機會較多,而嘉興的梅雨卻是無日無夜的,且無聲無息。這對於熱愛太陽的我來說,真是一種考驗。

就在這時,我的拷機(call機,傳呼機也)響了。我納悶於它怎麼會響,我是一個一年四季缺乏朋友聯絡的人,這深更半夜的,會是哪位失眠的朋友想擾我清夢呢,他難道不知道我現在也變成夜貓子了麼。我取出拷機一看,號碼是0591開頭的。0591?我嚇一跳,這是哪裡的區號啊,我有朋友在0591讀書嗎?內心疑慮。我翻開通訊錄查詢0591是哪裡的區號,結果是福建福州的。心想,也有可能啊,福州離溫州這麼近,或許有同學在那裡讀書呢。於是我起身到宿舍外回電話。

我的學校頗為清苦,為數不多的幾個公用電話亭散落在校園的四處,離我宿舍最近的電話亭在學校的綠蔭大道從南到北右側的第13棵大香樟樹下,這條綠蔭大道我叫它“路漫漫其修遠兮”,平日是沒有人在這裡上下求索的,不過踢完足球從操場回到宿舍,能夠很好的享受綠蔭大道邊上大香樟給予的蔭澤。但是現在是晚上,且陰雨綿綿,若不是回電話,我還真不想到這裡上下求索。

我快步走到電話亭,操起話筒撥號:0591-7806324,通了,迎接我的不是熟悉的溫州話,而是正宗的普通話:對方現正忙,請稍後再撥。於是我在陰雨中乾等了1分鐘,再撥,還是普通話。我真懷疑是不是電話出問題了,或者是我有同學會在福州嗎?深深的懷疑。但是,既來之則安之,我也就不再稍後再撥,而是連續的撥打,兩三分鐘後,通了。

我弱弱地詢問:“嗨,你是哪位啊?”

那邊傳來一個聲音:“我已經暗戀你一年多了。”是個年輕稚嫩的女中音,吐字圓潤,略微發顫,或是緊張的原因吧。

我吃了一驚,這個聲音不熟悉,我從來沒有聽過的,她肯定不是我認識的人,除非我對聲音失憶了——一個20歲年輕小夥會失憶麼?

在我吃驚間,那邊又傳來聲音:“我已經暗戀你一年多了,難道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聽的出來,她在埋怨我。但是,這個稚嫩女中音聽了兩次之後,我終於確信,她不是我所認識的女生。於是我平靜的說:“嗨,同學,你確信你沒有打錯電話?”

“搞明白,是你撥打我的電話,怎麼會錯到我身上來!”

我承認我剛才是口誤,於是將拷機奇詭號碼之事和她說,她確定她拷的沒有錯,而我回的電話也很正確。最重要的是,她在嘉興僅我一人。

我只得笑著說:“同學,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啊,或是什麼娛樂節目在彩排?”

“排你個大頭鬼。”她似乎十分生氣,淡定了會兒,繼續說,“任盈盈認識嗎?”

我努力回憶,使出十八般武藝,搜尋每一個大腦細胞,“任盈盈、任盈盈”,我的同學朋友中姓任的沒有一個,叫盈盈的也是沒有一個。真是見鬼,我心想。於是對著話筒“喂、喂”兩聲,那邊卻傳來了“嘟、嘟”的聲音,已經掛機了。

這事真是怪異,我心想,愚人節還沒有到呢,誰開這樣的玩笑啊。

我回到寢室,說:“這事真他們的玄。”室友甲就問:“玄什麼啊?”我就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室友甲就笑了:“任盈盈?不就是笑傲江湖中的那位嗎,或許是她的網名,你想想看,任盈盈是不是你的網友啊,桃花了。”

我也笑笑,“這不可能啊,我沒有這個網友,而且我的QQ申請了還不到一年呢,哪來的‘暗戀一年多’啊?”

“那可能真是她撥錯號碼了。”室友乙說,“但是這樣,你就闖禍了。”

“闖什麼禍啊?”我吃驚不少,“你說話別這麼玄。”

室友乙分析:“她——任盈盈——雖然撥錯了號碼,但是不至於說錯話啊,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暗戀你一年多,你卻說她在開玩笑,你能承受得了嗎?”

室友甲說:“她會大哭一場吧,哎。”

室友乙詭異地笑著說:“說得輕鬆,你以為是堅強的男生啊,小女生受此打擊,或會想不開呢。”

“呸,童言無忌。”我說,“或許是個美麗的誤會,哈哈。”

「連載」無關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