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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穆王、蔡靈侯、冒頓單于為什麼弒父篡位?僅僅是因他們大逆不道嗎?

在中國古代歷史上,對於君位的傳承,曾出現過多種方式:傳說中遠古五帝的禪讓制,商人的兄終弟及,以及周人的宗法制。相比較禪讓制和商人的兄終弟及,宗法制明顯更加完善,因而更能被後人接受。此後宗法制核心——嫡長子繼承製,也就成了後人判斷繼位資格合法性的一項重要標準。違背宗法制而坐上國君之位,往往被人質疑其合法性;那些弒父篡位之人,就更是被視作十惡不赦之徒了。

楚穆王、蔡靈侯、冒頓單于為什麼弒父篡位?僅僅是因他們大逆不道嗎?

可是,歷史往往並非如此簡單。

自從齊桓公因蔡女改嫁討伐蔡國之後,蔡人就倒向了南方的楚國,鮮少參與中原霸主主持的會盟。因為與楚國交好,蔡、楚通婚也就成了尋常事。蔡景侯之時,為了加強與楚國關係,也特地為太子般娶了一位楚女。

不幸的是,楚女被迎進門後,蔡景侯才發覺這位兒媳實在是長得太漂亮了!情不自禁之下,蔡景侯就慢慢地勾搭上了兒媳,成“聚麀(yōu)”之情。鄭國執政卿子產聽說了這事,譴責道:“身為國君,卻與兒媳淫亂,蔡侯真不像個父親。我聽說,有如此淫亂之行者,必將遭遇兒子的禍亂!”

果然,在公元前543年3月,發現了父親與妻子姦情的太子般憤怒至極,悍然殺死了蔡景侯,然後自立為君!太子般,從此成了蔡靈侯。

雖然是太子、具備合法的繼承君位資格,但蔡靈侯卻殺死了父親,因此又算是非法篡位。那麼他到底是合法國君還是非法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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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楚靈王看來,蔡靈侯弒父就是大逆不道。於是,在公元前531年,楚靈王將蔡靈侯誘騙到了楚國,在宴會上攻殺了他。隨後,楚靈王又派軍吞併了蔡國。在某些人看來,這也是蔡靈侯大逆不道的應得下場。

楚靈王雖然替蔡景侯主持公道、殺死了蔡靈侯,但他也是弒君篡位之人:公元前541年,楚靈王在病榻前殺死了侄兒郟敖,然後自立為王。像楚靈王這類行徑,在楚國史上並不鮮見。早在春秋初,楚武王就殺侄兒篡位,然後率楚國踏上了興盛之路。後來,楚成王也是在大臣擁護下,殺死哥哥堵敖後得以登上了楚王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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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楚靈王之前,楚國最突出的事件應該還是他曾祖父商臣弒父篡位之事。

商臣之父,就是鼎鼎有名的楚成王。楚成王晚年時,在經歷了城濮之敗後,雄心大減。人一旦陷入低落,想法也就多了。為此,他決心要立太子,並向令尹子上諮詢此事。楚成王看中的太子人選,正是商臣。子上聽了,答道:“君王您正處盛年,身邊又多寵子,現在定下太子後續再廢就會出亂子了。楚國太子,經常是少者勝出。商臣為人,蜂目豺聲、生性殘忍,萬萬不可立他為太子!”可楚成王卻不聽,還是立商臣為太子。

子上的話不幸言中,果然楚成王不久就後悔了,想改立王子職為太子。在從姑姑江羋處打探到父親即將更換太子的確切訊息後,商臣下定決心要弒父篡位。

公元前626年10月,商臣與太傅潘崇合謀,率兵馬圍攻楚成王,當眾逼迫父親自殺。楚成王為拖延時間,可憐巴巴地請求臨死前能吃上一碗熊掌,卻被商臣無情拒絕了。楚成王被逼無奈,只得上吊自盡了。在楚成王屍體前,商臣等人合議他的諡號為“靈”,結果楚成王眼睛不肯閉;隨後,又將諡號改為“成”,楚成王才合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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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商臣,從此晉升為楚穆王。

雖然子上曾評價楚穆王是“蜂目豺聲,生性殘忍”,可在篡得王位後,他卻並沒有辱沒祖上威名。楚穆王執政後,不但保持著楚國政壇的大致穩定,還把楚國領土進一步擴張到了安徽東南一帶。相比較於曾孫輩楚靈王、楚平王,弒父篡位的楚穆王顯然要傑出得多。

匈奴是古代蒙古高原上游牧民族中的一支,在秦末漢初之際突然崛起,對中原政權構成了巨大威脅。匈奴之所以能陡然強大起來,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一位傑出領袖——冒頓單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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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頓是頭曼單于之子,原本被立為太子。但後來頭曼單于更寵愛另一位閼氏,就想改立她的兒子為太子。為此,頭曼單于先將冒頓送往月氏國作人質,然後又故意派軍去攻打月氏國。為順利改立太子,頭曼單于想借刀殺人,讓月氏人幫他殺掉冒頓!

月氏人果然憤怒無比,在匈奴人打上門來之際就想立刻殺掉冒頓。不過,冒頓極其機警,聞訊後盜得一匹好馬,飛快地逃回了匈奴。見冒頓居然能從敵國順利逃脫,頭曼單于也大為驚奇,瞬間對這位兒子另眼相看,讓他率領萬騎大軍。

可頭曼單于卻沒想到,這個兒子的心思已經變了。

在掌控軍隊後,冒頓就加緊訓練軍隊對自己的忠誠度。他先自制了響箭,然後在外出打獵時命令部下根據他響箭所射目標一起齊射,那些不從命的人則一律斬殺。後來,冒頓故意先用響箭射向自己的馬,那些不敢射的人又全部殺了;接著,冒頓又用響箭射殺自己愛妾,不敢跟射的人也殺了;……。

經過多次訓練之後,冒頓確信部下已完全聽命於己,就展開了最終的篡位計劃。於是,在和父親一起外出狩獵之時,冒頓突然用響箭射向了頭曼單于,霎時間萬箭齊發,頭曼單于瞬間成了箭靶子!

楚穆王、蔡靈侯、冒頓單于為什麼弒父篡位?僅僅是因他們大逆不道嗎?

在殺死父親後,冒頓將後母、弟弟已及那些不聽命的大臣紛紛殺死,自立為單于。在冒頓單于率領下,匈奴人大滅東胡,西卻月氏,南並樓煩、白羊,一直逼近到大漢帝國邊境,迅速強大起來。

在傳統士人眼裡,像楚國、匈奴等等都是野蠻的異族,文化上缺乏禮教,所以才會經常出現這樣的犯上作亂之事。

可實際上,那些禮儀之邦的諸夏也經常發生弒君篡位內亂。

楚穆王、蔡靈侯、冒頓單于為什麼弒父篡位?僅僅是因他們大逆不道嗎?

蔡國原本就是諸夏之國,還是周王室直系血脈;可蔡靈侯不也弒父篡位了嗎?不光是蔡國,魯國、晉國、齊國、鄭國、衛國等等諸侯國,都屢屢上演為爭奪權力而父子、兄弟相殘的悲劇。所以,以缺乏禮教作為楚穆王、冒頓、蔡靈侯等人弒父篡位的根因是不確切的。

以歷史記載來看,楚穆王、蔡靈侯、冒頓三人弒父篡位,並不為無因:楚成王對兒子不夠信任,想更換太子;蔡景侯不顧廉恥,與兒媳私通;頭曼單于虎毒食子,一度想殺害冒頓。

在古代,父權、君權都是高高在上,兒子、下臣只能無條件絕對服從。尤其在中原,更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卻幾乎沒人敢對父權和君權提出挑戰。擁有君父雙重身份的楚成王、蔡景侯、頭曼單于等人,往往都把兒女看作自己私產,擁有生殺予奪的大權。以春秋歷史來看,弒父篡位的例子固然不少,可殺子以更立太子的案例也極多:晉獻公殺太子申生、衛宣公殺太子急、陳宣公殺太子禦寇、鄭文公殺太子華……。這說明,在爭奪權力的血腥鬥爭中,親情已完全退居第二位了。既然父親可以隨意殺害兒子,那兒子們為自保反殺父親又有何稀奇?

楚穆王、蔡靈侯、冒頓單于為什麼弒父篡位?僅僅是因他們大逆不道嗎?

因此,如果說弒父篡位是大逆不道話,那麼君父隨意殘殺兒子又有誰能譴責、並制止他呢?一味地強調兒女要孝順,卻無人對君權、父權加以制衡,就只會出現太子申生、太子急無辜被害的悲劇。

或許,只要權力鬥爭存在,弒父、弒子之類的悲劇就永遠無法根絕。但如果將權力傳承的過程制度化、透明化、民主化、公開化,就一定能將這類悲劇減少到最低程度。

在絕對君權的古代,無法以公開透明的方式來進行權力的傳承,才是楚穆王、蔡靈侯、冒頓單于等人弒父篡位的根因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