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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韓非:運握若商管,行柄過申吳

在風雲激盪的戰國末年,英雄輩出,各顯神通,無論是在疆場征戰還是學術爭鳴,抑或是權勢謀略還是治國外交,都湧現出了各類傑出的人物,他們依託著秦國統一的大趨勢,在雲譎波詭的舞臺上,上演了一幕幕縱橫天下的連臺好戲。

在這一眾英雄中,韓非無疑是一位悲情之人,他空負才華而無處發揮,母國韓國地處四戰之地,早已被周邊幾國給揉虐得柔弱不堪,國內小人橫行,主昏臣奸,亡國是遲早之事。

韓非是韓國皇室公子,才華橫溢,立志報國,但卻一直不受重用,他與李斯同為荀子的學生,在稷下學宮習帝王之術,二人亦是好友,但際遇卻截然不同,李斯在秦國官拜丞相,助始皇帝一統天下,而韓非卻空有報國之志,慘死獄中。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前一陣在熱播的電視劇《大秦賦》中,他二人都有著很重的戲份,也都是正面人物,不過,相比之下,李斯要老道得多,而韓非則是一位充滿熱血的正人君子。

在人們的印象中,韓非是被李斯害死的,原因是李斯因為妒忌韓非的學問比自己高,怕被秦王重用而影響自己的地位,因而向嬴政進讒言將韓非下獄並毒殺,這是主流的認知,也可以說是定論。

在《大秦帝國》中還原了真相,也就是說,韓非之死並非李斯所害,儘管是他給韓非送上了毒藥,卻是在韓非行將受酷刑而死的前提下,為避免韓非受辱和受苦,不得已而為之,其中飽含著對韓非的在愛,我認為在感覺上是比較符合當時實際情況的。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因為,司馬遷在《史記》中明確記載,“韓非欲自陳,不得見。秦王后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所以,電視劇據此而演繹,是有根據的。

對韓非的學識比自己高,李斯是心知肚明,他多次向嬴政提及或舉薦,如果是妒忌,就不可能有這般的行為,而且,韓非出使秦國也是李斯一手策劃的,如果說李斯費盡心機地讓韓非來到秦國,就是為了將其害死,這從邏輯上是說不通的。

據《史記》記載,秦始皇是看了韓非的《五蠹》和《孤憤》後,大為讚歎,頓起要見到作者之意,史載為嬴政曰:“寡人得見此人與之遊,死不恨矣!”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當時李斯就說了韓非與自己的關係,並大力舉薦,為讓韓非來秦,他還設計攻打韓國,迫使韓國派韓非出使來秦言和,從而讓嬴政見到了心儀已久的韓非。

不過,電視劇中的韓非口若懸河,向秦始皇大談自己的主張,這點與史實是不相符的,因為韓非有口吃的缺陷,達不到滔滔不絕向嬴政兜售理想的境界。

韓非來秦國的使命是保全韓國,對以一統天下為最終目標的秦始皇來說,這是不可能容忍的,所以,韓非的主張並未被嬴政所採納,而韓非又是一位熱愛自己母國的熱血志士,在不可能為已所用的前提下,遂將韓非殺害,所以秦王嬴政才是害死韓非的幕後真兇。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其實,在害死韓非的兇手之中,還有一個不被人熟知的人物,這就是姚賈,此君乃一個縱橫家,以外交遊說各國而為秦國謀取利益,他在電視劇中的戲份也很重,但因為知名度不是很高,所以被世人所忽視。

他之所以要害韓非,是因為韓非揭露姚賈中飽私囊一事,而姚賈是堅決支援嬴政在滅國之戰中,首先就是滅韓,這同李斯的主張是一致的,也是秦國戰略的大政方針,所以,姚賈舊著嬴政對韓非的失望,挾私報復也是很可能的,這在《史記》和《戰國策》中都有提及。

春秋戰國之時,是我國曆史上大變革、大混亂的時期,各國為了富國強兵,都不同程度地進行了變法,在這一時期中,因為沒有統一的思想,使得各個學說都出現了領軍之人,從而形成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壯觀景象。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這也是我國曆史上思想文化最為開放和輝煌的時代,其中以儒、墨、道、法、兵、縱橫等諸家學說最為耀眼,而被統治者所青睞的,當然是法家。

法家不是形而上的理論學說,它是以富國強兵為己任, 提倡以法治為核心思想的重要學派,具有很強的操作性,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自子產、李悝、吳起後,到商鞅而形成高峰。

而商鞅變法的成功,也使得秦國一騎絕塵,實力遠超山東六國,也為其統一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法家學說分為三個分支,即商鞅為代表的“法”,慎到為代表的“勢”,還有申不害為代表的“術”,這三家各有側重,各有所長,在各國變法中都發揮過很重要的作用。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稍稍顯得詭異的是,他和李斯都師從於儒家學派的代表人物荀子,一位大儒卻教出了兩個同儒家學派完全背道而馳的弟子,這怎麼也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李斯作為法家刑名之學擁護者,推崇“無書簡之文,以法為教;無先王之語,以吏為師”,而韓非卻是集“法”,“勢”,“術”三派為一家,將三者構建成為一個完整的思想體系,從而成為集法家之大成者。

韓非的思想集中於《韓非子》一書,其中《五蠹》是最為出名的篇章;他是將五種人當作國家中的蛀蟲,必須趕盡殺絕,不如此,國家便永遠不會強盛,而這“五蠹”中,首當其衝的就是儒者和縱橫家。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這個又有些小奇怪,至少在秦始皇“坑術士”之前,儒士還是很受待見的,只是後期有些術士裝神弄鬼地欺騙嬴政,加上統一思想的需要,才有了被後世稱為“焚書坑儒”之事,而此時韓非提出儒者乃“五蠹”之首,嬴政一邊叫好,一邊卻並未採取相關措施,是何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而縱橫家也被列為“五蠹”之一,則更是讓人費解,不說當年作為縱橫家的張儀,公孫衍一眾人為秦國的擴張作了多少貢獻,即使在嬴政左右,為其四處奔波,縱橫捭闔,使秦國能睥睨天下的姚賈,也是嬴政倚仗之重臣,為何韓非的說法能引起嬴政的驚豔呢?不懂!

儘管有眾多的不解,但《五蠹》卻是一篇很不錯的論說文,文章層層遞進,剖析有據,摘抉隱奧,鞭辟入裡,嚴謹周密,一氣呵成,讀之有激切凌厲之氣,在先秦典籍中,我認為是可以同李斯的《諫逐客書》相媲美的散文名篇。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此文的中心思想是聖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論世之事,因為之備;即,“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不能一味地師法古人,以“仁政”相號召;時代不同,環境迵異,應該根據時代要求來制定相應的措施,以適應時代的需要,這便是嚴刑峻法。

韓非的文學素養極高,在《韓非子》一書中不但金句迭出,還記載了大量膾炙人口的寓言故事,大概有三、四百則,以此來佐證自己的觀點,正如公木先生所言,讀韓非子寓言故事,幾乎等於讀了一部法家思想輯要。”

現在我們耳熟能詳的成語,便是出自他的文章,如 “自相矛盾”、 “老馬識途”、“守株待兔”、“買櫝還珠”、“濫竽充數”等等。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這些成語故事不但豐富了中國文學寶庫,其中蘊含的哲理,也是沉澱在民族記憶中的寶貴財富,它不僅給人以智慧的啟迪,而且也在會心一笑的同時,瞭解了當時社會的芸芸眾生像。

但是,司馬光在《資治通鑑》記載有一封韓非寫給嬴政的信,不僅使得韓非背上了心狠手辣,背信棄義,出賣祖國的罪名,而且透過信中的效忠語言,讓韓非的形象減分不少。

“今秦地方數千裡,師名百萬,號令賞罰,天下不如。臣昧死願望見大王,言所以破天下從之計,大王誠聽臣說,一舉而天下之從不破,趙不舉,韓不亡,荊、魏不臣,齊、燕不親,霸王之名不成,四鄰諸侯不朝,大王斬臣以徇國,以戒為王謀不忠者也。”

這是什麼意思,就是說,如果秦王能用我,定能助秦王一統天下,如果不能,就把我殺了。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司馬光是很瞧不起韓非的,他說,“君子親其親以及人之親,愛其國以及人之國,是以功大名美而享有百福也。今非為秦畫謀,而首欲覆其宗國,以售其言,罪固不容於死矣,烏足愍哉!”

意思是你韓非連自己的祖國都不愛,還要助秦來滅自己的國家,這就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所以,韓非之死是活該!

這封信出現在千餘年後的宋代,我們當然不知司馬光采信的來源和依據為何,但卻顯得很突兀,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同韓非的愛國形象很有些格格不入,反正我是持懷疑態度的。

要知道,韓非曾向嬴政上疏,陳述了自己對天下大勢的分拆,後人根據內容定名為《存韓書》,其中心內容就是為了儲存韓國,勸嬴政不要進攻弱小的韓國,而應該首先進攻趙國。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其實韓非也知道,他的存韓之策不但不會被採納,而且還會引起嬴政的反感,但為了韓國的利益,他也是拼了,這樣的一位志士,如何能同他上面的那封信聯絡起來呢?著實令人費解。

後世有人評價說韓非的格局太小又冥頑不靈,因為秦滅六國而一統天下乃大勢所趨,以韓非一已之力豈是可以扭轉乾坤的,他的所作所為,只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之道。

這個就是站在後人的立場上,看見了結果而得出的結論,韓非進言之時,六國尚存,韓非不是同李斯或商鞅那樣,以異國事秦之人,他同屈原一樣,熱愛自己的國家,雖九死而未悔。

韓非:戰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慘死獄中,為何司馬光認為他是活該?

林則徐曾說:“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這句話也是韓非人生精神的體現和昇華,他拋棄生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既然他存韓的目的達不到,那也就沒有生存的價值了。

因為,他是不可能事秦的,對這樣一位熱愛自己國家之人,韓非忘我犧牲精神和高尚理想人格,千百年來不斷錘鍊昇華,併成為中華民族文化精神的一部分,對他,我們應該是滿滿地崇敬才是。

韓非的努力是徒勞的,不僅自己橫死秦獄,而且韓國也成為六國中第一個被滅的國家,成為了秦國的潁川郡,由此來看,韓非真的是有些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