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早閒人（白馬晉一原創團隊成員）

東漢建安二十四年（219年）秋，劉備欲上位為漢中王，其屬下一百二十人共同向漢獻帝劉協上疏，即《立漢中王上表漢帝》。該疏全文七百五十二字，文言文，晦澀難懂，毫無吸引力，往往被人所忽略，隨意瞄一下。但細讀起來還是有內涵，值得細緻研讀。

《立漢中王上表漢帝》記載在《三國志·蜀書二·先主傳》。該疏的開頭是這樣寫：平西將軍都亭侯臣馬超、左將軍（領）長史〔領〕鎮軍將軍臣許靖、營司馬臣龐羲、議曹從事中郎軍議中郎將臣射援、軍師將軍臣諸葛亮、蕩寇將軍漢壽亭侯臣關羽、徵虜將軍新亭侯臣張飛、徵西將軍臣黃忠、鎮遠將軍臣賴恭、揚武將軍臣法正、興業將軍臣李嚴等一百二十人上言曰。

從該疏的頭，不難就能看出劉備想即位漢中王，手下上疏是馬超以平西將軍都亭侯的身份領銜。

上疏，是古代中國的一種文書，是官員向皇帝上奏，是帶有機密性的儒臣規諫君主的文書。《立漢中王上表漢帝》，是給漢獻帝看，是給漢室朝延看，而不是給劉備看，因此聯名之人的順序就要依據朝延的律法及規矩，而不是按個人意願來上表。

馬超之所以可領銜上表漢帝進諫劉備上位，原因如下。

其一，馬超的身份。

馬超，其祖上馬援是漢光武帝的伏波將軍；其父馬騰是前將軍，假節，槐裡侯。馬超早在建安十三年（208年）就被曹操授偏將軍且封都亭侯，佔據三輔之地，變為諸侯。建安十九年（214年）劉備平定西川后，馬超被劉備表為平西將軍，其官職僅次於劉備的左將軍。因此，根據朝廷律法，在劉備集團中，馬超成為《立漢中王上表漢帝》領銜署名的不二人選。

其二，馬超的威望。

劉備進位漢中王，最光明正大的理由莫過於北伐中原，匡扶漢室。要北伐中原，就要與已統一北方的曹操進行更大規模的對抗。按諸葛亮在隆中時所設想，北伐中原就是要“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作為來偏師，以配合劉備主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用來迷惑和羈絆曹操在中原一帶的主力，讓劉備攻關中和得長安創造最有利的條件。所以，地處西北的關中一帶就變成劉備北伐的主要戰場。西北是馬超的故鄉，關中是馬超的領地。馬超曾經是西北地區最大的諸侯，在涼州一帶有極大的威望和影響。更何況，西北地區羌人胡人向來親附歸服馬超，尊稱其為“神威天將軍”。因此，馬超領銜上表讓劉備由左將軍上位為諸侯王，旨在拉攏西北關中一帶的軍閥。

其三，劉備的手段。

如要北伐中原及匡扶漢室，劉備就要與已晉封魏王並加九錫的曹操有相對等的身份與名望，這樣才可以名正言順與曹操相抗衡。然而，在沒有朝廷詔令的情況下，劉備擅自稱王就是一種“大逆不道”的謀反行為，有損於劉備自出道以來所謂維護漢室正統的光輝形象。為了顯示和保證自己的正統名分，劉備及麾下群臣才要向朝延，向漢帝上《立漢中王上表漢帝》一疏。另外，馬超曾經與劉備共存於漢室的割據諸侯，也曾興兵反對過曹操，名震天下。馬超剛投奔劉備很短，原先官職在劉備那裡的境遇十分窘迫。因而，馬超或為了表忠，劉備或為了安撫，所以讓馬超帶頭向皇帝上表，以此化解馬超在劉備陣營中身份與功勞不相匹配的矛盾。

馬超之所以領銜上表立劉備為漢中王，不在於追隨劉備時間的長短，也不在於為劉備建立功勞的大小，而在於漢朝所封大於劉備自封的官位及根據官位的高低排位，更在於考慮個人的威望及帝王之術的運用。

筆者按：妥協，指穩妥適當。馬超，本是叱吒風雲，風靡關中的割據諸侯，最後卻落得有家不能回的地步，只得投靠劉備而由主將變為客將。在作為客將的歲月時，馬超謹小慎微，懂得變通，主動領銜向漢獻帝上表立劉備為漢中王。正所謂：學會妥協，是一種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