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還是去年的這個時候，曾和幾個人晚飯後閒聊，說起人生的苦——有求皆苦，求之不得的時候痛苦；就算是僥倖地勉強獲得，患得患失也很苦。好比追求一位美人，這個時候為情所困，也顧不得什麼“移人心志”類的明哲保身之理，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然而和美女做了夫妻，也並不全是美好的事情。即便能夠長長久久地相看兩不厭，卻免不了整日裡提心吊膽：要是她變心看上了別人怎麼辦？要是別人來搶——有權有勢，比自己瀟灑英俊、聰明伶俐的人多了去了啊！

大多數人的苦，是想要把自己人生中的高光時刻當成日常來過。譬如，一些人追求生命中最極致的時刻，恐怕也不過就是“在夏威夷海灘，乘著私家遊艇，幾個妙齡金髮女郎環繞作陪……”一輩子都在為此而奮鬥，享受的時刻遽然而過，倏忽若存，然後成為下半輩子吹噓的資本。可拼盡全力的人生，就是為了追求那麼短暫的體驗嗎？與想象一下的美妙感相比——就此打住，因為在我嘚啵得正起勁得時候，其中一個人問：“為什麼非得是金髮女郎，棕色面板和亞洲美女就不好嗎？”

啊哈！我知道：這個話題，該到此為止了。

那個瞬間，腦海裡浮映的一個念頭就是“盲人摸象”。你要是感覺豬很親切，自己在概念裡將大象幻化成豬就可以了，不用當作問題提出來，讓別人為此解釋一番。盲人摸豬？應該不會為你而特別解釋這個問題的，因為從你所反饋的問題來看，它所表達的真實意思已經超出了你的理解範圍。

這屬於邏輯出錯：譬喻只是個借用手法而已。這還不是佛學裡說的“第二月”，從根本上來講，也許我們所讀的經書都屬於第二月。因為“說出來”就已經不是第一月了，更何況第一月本身還沒有辦法說的。這應該就是把指向月亮的手指，當成月亮來“討論”，由此要是能夠知道月亮是個啥樣子，才奇了怪呢！

好吧，就這樣。

這件事過去多半年之後，隨著雲南那群遷徙的大象家族，牽引了世界的目光，也撩動著我的心扉——忽然之間，我好像明白了佛陀當初講盲人摸象的故事，也許就在註解“一切賢聖，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出自《金剛經》，很重要的一句話）。

真正瞭解大象的人，看到的是整個大象，而摸著尾巴、耳朵或大腿等等，那些只是瞭解了“區域性的真理”。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就是這個意思。佛陀告訴我們看見大象的模樣和方法，而我們自己如果只去關注尾巴，就會走向“真理如同蛇”（耳朵就是扇子，大腿就是柱子）似的，跟著外道越跑越遠……那些只認知了區域性真理的人，難道不是瞎子嗎？

然而更可悲的事實卻是：世界上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大象，他們只是從“瞎子”口中，聽說了大象的樣子，沒有能力分辨的人，還信以為真且依此“修行”。由此可見，想要了解大象的樣子，相信誰說的話，很重要！

所以，信為道源功德母。

相信，是有個為什麼相信，而不是迷信。透過一番正確的邏輯理順透過之後，再經過實踐的驗證（因為實踐的每一步都會有每一步的訊息），當那些好訊息都對了，信心由此慢慢增長。

迷信就是盲目的相信，這個話題不能深談細究，因為人家的能力只有這個程度。例如關於“仁”這個問題，孔夫子就曾針對子路、宰我、樊遲、子貢等弟子的提問以其理解能力的高低給出不同的答案“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

簡單點，對低智思維的人來講就是“夏蟲不可以語冰”。

像我這麼說話，大夥都不愛聽（怎麼說著說著就罵人了，缺乏教養）。大家喜歡聽聖人說，因為聖人說話好聽。問題是，真聽懂了聖人的話，那個滋味很難受。就好比：孔夫子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男人們很高興，有人還認為孔夫子歧視女性——拜託，這句話是罵遍了我們所有人好不好：因為人世間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是君子，大家都是小人！

孔夫子是聖人，洞悉人性，以寬廣包容的心態對人們的生活做出指導。只是超越人之外的事情，孔夫子沒有發表意見，“子不語怪力亂神”（也許他知道，就是沒有說，也許真是出於說了你也不會懂的原則來考慮的吧）。

佛陀教我們自主，跳出輪迴，獲得解脫。

按照佛陀指引的方法，聲聞、緣覺和菩薩三乘中，剛入門的聲聞乘初果須陀洹就已經超凡入聖了，而人、天乘的眾生還尚未入流。

佛陀說如同他一樣具有了解這個世界能力的“覺悟者”，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只要自己努力，福慧圓滿就能夠覺悟成佛（“身心本不相代”這個必須自己修行覺悟，別人只能告訴你方法，而不能替你去做）。

修福不修慧，大象掛瓔珞；

修慧不修福，羅漢託空缽。

假如，首先要在福德和智慧兩者之間，只能二選一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羅漢託空缽”……以目前的狀況，我只能說自己“想得美！”

雖說那些只求人天福報，在我看來就像是包裝精美的白痴（大象掛瓔珞），但事實上想要保住人身是很不容易的，更何況做神仙天人。倘若能夠進門入流，成為初果就已經——阿彌陀佛！

很顯然，這是一條漫長而艱難的修行之路。可是，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就會在無盡的痛苦中掙扎，永無休止地輪迴。

英語裡有句諺語叫作“房間裡的大象”，這是對重大問題裝作視而不見現象的確切譬喻。房間裡確實有一隻大象，“視而不見”的你，能夠假裝多久？

“香象渡河，截流而過，更無疑滯。”才是正道。也唯有如此，方有安心之處。

後記：寫完了，才發覺竟然是虎頭蛇尾。

然而……我只想表達：有鑑於語言文字的侷限性，如何理解他人語義之所在？怎樣的邏輯才能算是正確的發散性思維？或者說對能力不夠的人講道理除了對牛彈琴之外，還會不會“揠苗助長”？

最近，我將會借用孩子來分享揠苗助長的故事，目的或者初心依然是有關教育和成長的話題。教育是授人以漁，而非授人以魚。然而“漁”屬於一種技能，是需要訓練和時間積累過後，熟練了才能有效得以運用——當下一個非常嚴重的教育問題，就是家長指望著孩子學完“漁”爾後就要交出“魚”來，而那些善於投機鑽營的培訓機構乾脆就以“授人以魚”的障眼法來欺騙人家，反正孩子不懂，家長更瞎——眼睛沒有瞎的人具有自己的判斷力，也就不會盲目跟風。

還有更嚴重的事情：每個人的秉性和才能是不同的，讓擅長於武術技巧的人去書紙故堆裡做學問，無異於“緣木求魚”——倘若連孩子的根性都沒搞清楚，就竭力進行各種栽培，難道不是現實版的揠苗助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