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超然

無可否認，北宋是各種藝術家扎堆的空前繁榮時期，從皇帝到大臣甚至到民間到處都彌散著文藝氣候。

一個叫張敦禮的人，因為才華出色成了駙馬，在他的藝術創作中留下了許多經典佳作，如本文的《張敦禮閒庭蹴鞠圖》便是這一文化現象的折射。

文弱的北宋，那些滿身藝術才華的男人如同花木競相怒放。

這幅畫非常好理解，屬於傳統競技題材，就是有關宋朝踢球的一次體育繪畫。

其實這種題材也並不新鮮，往前看就有《宋太祖蹴鞠圖》，完整描繪了北宋體育活動從高層的流行風尚。《宋太祖蹴鞠圖》還有相關詩作和序言：“凡六人，對蹴者趙普也，旁看者太宗、八王、一道士與從者。劉向別錄蹴鞠，黃帝所作，或曰起戰國時。蹴鞠，兵勢也，所以練武士，知有才也。”

蹴鞠是皇帝趙匡胤和大臣們貴族都喜愛的活動，因此，開啟了中國古代足球發展的第二個高潮時期。

《宋史·禮志》《樂志》中就有記載，凡是朝廷的盛大宴會都有足球表演。在《武林舊事》中記載，宋代除了官家有蹴鞠專業藝人之外，民間的瓦子中也有蹴鞠藝人表演，而在宋代開展最為廣泛的則是“寒食蹴鞠”民俗活動；“寒食梁州十萬家，蹴鞠鞦韆尚豪華。”

顯然張敦禮的這幅畫就是這種活動的再次還原。

古代畫作者的簡歷都很稀少，這或許與沒有重大事件有關，他們更多的是留下了幾幅不能言傳的畫作而已。由於他是駙馬，因此他的簡歷還出現在《宋史》裡面。“熙寧元年選尚英宗女祁國長公主，授左衛將軍、駙馬都尉，遷密州觀察使。”按照傳統規定，駙馬的職業就是吃喝玩樂，不能參與任何公務上的活動，某種意義來講，等待他們的就是一生在浮華的富貴雲煙中耗盡生命。此前同樣也有一位頗具才華，與蘇東坡等人交好的駙馬王詵，雖然地位高貴，卻終於未能施展任何報復，這種豢養的命運讓他們也往往變得性情乖戾。

張敦禮是宋哲宗的女婿，清人有《居易錄》對此描述道：“宋駙馬都尉張敦禮，哲宗之婿，人物樹石仿顧陸，劉松年之師也”。因此簡短濾清了他創作的手法以及師承關係。

從畫面來看，踢球現場並非有多熱鬧，幾位“球員”似乎也比較淡定的在踢著球，彷彿只是為了玩而玩。這個場地也不宏闊，說明了參與的人和規格都不能與當年的宋太祖相提並論，在禮法森嚴的彼時，這似乎確實是一種有意為之。旁邊有蜿蜒的老樹，幾個人的著裝寬鬆舒適，神情自然放鬆，如果不是說在踢球，還讓人以為是在對著柳樹作類似“枯藤老樹昏鴉”詩。

總之這幅蹴鞠就是一種休閒之後的畫面描寫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這幅名不見經傳的畫作數百年後引起了乾隆的巨大興趣，而且還動起筆墨對這幅畫瘋狂點評、蓋章。

素有收藏界泥石流的乾隆擁有巨量的文物外，書畫精品和各色作品確實堆積如山，除了自己親自尋找外，地方大臣無不借此大獻殷勤。

不知是什麼原因，這幅畫引發了乾隆的感慨：“趙家戚里多工繪，張姓連天不讓王。”翻譯成現代話就是，大宋的地位無不擅長揮毫潑墨，以至於跟他家沾親帶故的也都是繪畫大家。乾隆的評論確實一語中的 當年宋太祖瞧不起李煜的文采，在將其俘獲後多次對他作詩亡國進行嘲弄，因此，趙匡胤多次給後人留話：“帝王之子，勿學詩文，無所用也。”然而，歷史因循往復，怕什麼來什麼，他加族譜的趙宋皇帝中大部分都擅長文藝，尤其宋徽宗、宋欽宗還將此推向了無以復加的高度，同樣確實也成了亡國之君。

乾隆當然知道這裡的典故，因此這種感慨和描述也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嘲弄。但是他也天天沒事作詩搞收藏，卻未能亡國，因此這個定律是不存在絕對的。

張敦禮人物

作為宋代貴族的一位畫家，我們無法窺看到他的婚姻是否幸福，傳統意義來講這也是一種“倒插門”，只不過是他成了更為高等的一種門第而已。然而，從歷史角度來看，但凡是駙馬，基本都宿命大部分相同，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再做點文藝生活而已，無論北宋何等寬容卻始終容不得女婿。

《蹴鞠圖》的主題就是玩，而這裡面卻多少塗抹上一種暗淡的色彩，我們無法看得出踢球人歡樂與精彩，倒是像戶外的一次低調活動，彼此訴說著一些心事，這種感官上的寂寥讓人解讀出，另一種人生的悲涼。無論他模仿宋太祖的畫面，也終究不可能獲得那種超然與灑脫，相反，甚至心不在焉似是而非的在做一種成人之間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