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兩年我來到北京打拼，雖然懷揣計算機本科學歷，但收入微薄。我和女友租住在圓明園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裡，那屋子一共住了9口人，包括4對戀人和一個女單身。我們住的是一個客廳改造成的隔斷間，四面都是薄薄的木板，稍有響動外面就聽得一清二楚。在那個8平方的小屋裡，我和女友什麼也不敢做，難捱的時候就去洗涼水澡，實在不行，就只能靠接吻代替性事。

不久，公司大幅裁員，我失業了。在北京找份專業對口的工作異常艱難，輾轉求職3個月，最後我應聘了一家名酒公司的夜間保安職位——為了能繼續北漂，不被老家人恥笑，保安就保安吧。好在，當保安的薪水竟然比我之前的工作還要高。

上班第一個星期，我就發現了一件令人興奮的事：公司26層頂樓上有一個平臺，平臺一側有一處極為隱蔽的拐角。午夜時分，寂靜無人，這裡便成了我和女友親熱的絕好場所，我們縱情釋放，一邊酣暢，一邊也忍不住憤懣：明明是光明正大的情侶，明明是男歡女愛的本能，可是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我們卻弄得像偷情的男女。每次事畢，女友都不願回家，躲在我的休息間睡下了。看著她那張娃娃臉，我心裡真不是滋味，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樣的日子啊。

我的工作是監控公司每個樓層的錄影，防止那些貴重的庫存成品酒丟失，還有就是看管搬運貨物。那些長途貨運司機喜歡跑夜路，通常，前半夜我幫司機們卸完貨，後半夜，女友便在天台上等我了。我們靜靜地吹著夜風，彼此擁抱，沉醉在屬於我們的私密空間裡。我們都是保守派，在性事上也沒想過玩什麼花樣，能釋放就已經心滿意足。可是後來的一件事，卻改變了我們的想法。

2

那天晚上，我們像往常一樣做完愛後回到樓下的保安室，女友在裡面的休息間睡了，我開始整理當天的監控影片。看著看著，突然發現原本平靜的鏡頭中出現了一對男女，定睛一瞧，那男人竟是我們公司的陸總。看畫面，那顯然是在陸總的辦公室，我還顧不上琢磨總裁辦公室怎麼會有監控攝像頭，畫面中兩個人跌宕起伏的熱辣勁兒已經讓我

血脈賁張

，顫抖的手指差點握不住滑鼠……

約莫15分鐘後，陸總和一個女人從辦公室出來了，路過保安室的時候，還衝我點點頭。

我驚魂未定，叫醒女友，悄悄地說了這事。陸總辦公室有許多貴重的禮品擺設，先前是安過一個監控探頭，但是後來拆了，現在為什麼又多出一個來？女友叫我不要聲張，先把電腦上這段影片檔案隱藏起來——是的，一聲張，我將飯碗不保。

很快，我弄清了原委。陸總的妻子一直在和他鬧離婚，爭吵不斷，前幾天陸妻叫人給陸總換過一幅巨大的裝飾油畫——我猜問題出在那幅畫上，暗地檢視，果然發現畫框上有個監控探頭，裝得很隱蔽，還是無線控制的。我猶豫著要不要“舉報”，女友堅決搖頭。

雖然內心有些掙扎，但這種事情裝糊塗是最明智的選擇。後來的日子，我常常懷著複雜的心情，欣賞陸總和那些不同衣著不同裝扮的女子合演的辦公室激情戲碼。那些現場直播似乎讓我開了竅，偶然，我也會和女友在那個屬於我們的天台上演習一番。想起來真可笑，陸總在辦公室的秘密，竟無意間為我和女友的天台秘密增加了幾分激情，不同的是，他是富得到處拈花惹草，我是窮得無處安身立命。

3

半個月後的一天，我從外面回來，撞見陸總的妻子神秘兮兮地出現在保安室，一幅欲語還休的樣子。我突然明白了，她是來找監控錄影的。陸妻旁敲側擊地詢問了半天，我裝瘋賣傻地拿些平常的監控錄影給她看，最後，她悻悻地走了。

隔了沒幾日，公司上下盛傳陸總的妻子在陸總辦公室吵翻了天，囂張地拔出藏在裝飾畫框上的監控探頭，還說一定要找到證據，讓陸總的醜事曝光、淨身出戶云云……

很快，我被陸總叫進了辦公室，他盯著我看了許久，最後開口說：“看得出你是個老實人，我想你知道該怎麼做。”長久的沉默後，我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您說什麼，不過我真的是個老實人。”說完我退了出去，當晚，我就打了一份辭職報告，這地方是不能呆了。

第二天我還沒走到公司樓下，就被陸總妻子的豪華轎車截住了，她一臉恨意地說：“我知道你手裡有陸總偷情的證據，你騙不了我，那個監控探頭和安保設施是連著的！他在外面胡搞，我走這步棋就是要他臭了名聲！只要你把東西交出來，少不了你的好處！”平心而論，我真的很想有點錢，可以租一個四面都是實體牆的單間住。

正說著，汽車裡下來一個保姆，抱著一個戴近視眼鏡的小女孩。女孩從保姆懷裡掙脫出來，哇哇大哭著撲向陸妻。陸妻的神情頓時變得寵溺，慌忙去哄，還不住地說：“孩子一生下來就是弱視，總是哭，視力越來越弱，醫生說這樣下去病情會惡化……”

坐在保安室裡，我心裡五味雜陳。我看不起陸總偷情，也看不慣陸妻用這種方法要挾，到底要不要把手裡的影片交出去呢？想到那個小女孩悽慘的哭啼，我有了主意。

深夜，我坐在電腦前，把陸總的那些豔情鏡頭進行了剪輯。那些凡是進陸總辦公室的女子，並非一開始就搔首弄姿、調情挑逗，大多數人都是拿著業務單來的，他們會先談一會公事，之後才開始臉紅心跳的事。我把他們的那些鏡頭刪掉，只保留了談公事的畫面，有時陸總完事後不和那些女子一起出門，還要加班處理些業務，於是我也把這些保留了下來，影片裡原本那個情慾迸發的陸總不見了，變成了一個勤奮、敬業、疲憊的老總，這個形象被我刻成了光碟。

第二天上午，我把排好日期的光碟和一封辭職信送到陸總辦公室，他看似鎮定，眼裡卻透著驚恐，我對他笑笑，說：“我是個老實人，做了件老實事，現在把這些物歸原主。”

我再次被叫進陸總辦公室時，陸妻也在。陸總不停地說著“謝謝”，誇我工作盡職，許諾給我一份對口的崗位。陸妻似乎也覺得自己誤會了丈夫，尷尬地站著，出言挽留我，我笑著拒絕了，只說了一句：“你女兒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