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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四節氣”裡讀懂中國丨寒露:寒生露凝,秋意漸濃

在“二十四節氣”裡讀懂中國丨寒露:寒生露凝,秋意漸濃

每年的公曆10月8日或9日,時令交寒露。寒露是干支歷酉月的結束和戌月的起始,是二十四節氣中的第十七個節氣和秋季的第五個節氣,也是二十四節氣裡第一個帶“寒”字的。

相比白露節氣時,這時的氣溫下降了很多,寒生露凝,故稱“寒露”。元代文人吳澄在其編著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裡說:“九月節,露氣寒冷,將凝結也。”我國民間有“露水先白而後寒”的諺語,意為白露節氣後,露水從初秋的微涼轉為深秋的沁寒。諺語還說:“吃了寒露飯,少見單衣漢”“寒露過三朝,過水要尋橋”,指的就是寒露過後寒意漸增,萬物也日漸蕭瑟,再不宜穿單衣和赤腳趟水過河或下田了。如果說白露是從炎熱到涼爽的轉折,那麼,寒露就是霜降的前奏。寒露節氣後,晝漸短,夜漸長,日照減少,熱氣慢慢褪去而寒氣漸生,晝夜溫差較大,我國南方地區少雨乾燥秋意漸濃,而北方地區則已從深秋進入或即將進入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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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寒遲應節,天變勇飛沙。甕白應浮酒,籬黃可著花”,持螯小飲,對菊吟詩,正當其時

古人將寒露分為三候,“一候鴻雁來賓,二候雀入大水為蛤,三候菊有黃華。”寒露時節,鴻雁南飛,在《紅樓夢》第六十二回《憨湘雲醉眠芍藥裀 呆香菱情解石榴裙》中,湘雲出主意說要這樣行酒令:“酒面要一句古文,一句舊詩,一句骨牌名,一句曲牌名,還要一句時憲書上的話,共總湊成一句話”,寶玉一時間想不出來,黛玉便替他作了一首酒令詩:“落霞與孤鶩齊飛,風急江天過雁哀,卻是一隻折足雁,叫得人九迴腸。這是鴻雁來賓。”其中的“鴻雁來賓”,便是寒露之“一候”。同時,隨著天氣逐漸轉涼,鳥雀逐漸稀見,海邊卻出現了不少與雀鳥的顏色和紋樣差不多的貝殼,故而古人認為“雀入大水為蛤”(《國語》),晉人幹寶在其志怪小說《搜神記》裡亦曰:“百年之雀,入海為蛤”,即鳥雀入水幻化為蛤。與此同時,秋菊開始爭芳鬥妍。唐代詩人元稹的《詠廿四氣詩·寒露九月節》雲:“寒露驚秋晚,朝看菊漸黃。千家風掃葉,萬里雁隨陽。化蛤悲群鳥,收田畏早霜……”活脫脫便是二候、三候的“五言詩”版,明代學者唐時升的《園中十首》(之一)則一開篇便突出了這時節的秋高氣爽:“秋高寒露至,旭日猶融融。”而開元名相張九齡在一個清秋的早晨閒坐書齋眺遠抒懷,欣然命筆:“寒露潔秋空,遙山紛在矚。孤頂乍修聳,微雲復相續。人茲賞地偏,鳥亦愛林旭。結念憑幽遠,撫躬曷羈束……”(《晨坐齋中偶而成詠》)——但見高天流雲,群鳥頡頏,遙山遠岑奔來眼底,胸懷大唐社稷江山的詩人心境閒適,愛煞那一派天淡雲閒、清曠高爽的秋日好景。

寒露時節,秋收和秋播都到了最後關頭,不僅秋糧和棉花、大豆要抓緊收割,冬小麥也要及時播種,即所謂“寒露不摘棉,霜打莫怨天”“晚種一天,少收一擔”,而“寒露到立冬,翻地凍死蟲”,說的就是秋收以後還要深翻土地,為下一輪的豐收做準備。農諺還有“上午忙麥茬,下午摘棉花”“寒露時節人人忙,種麥、摘花、打豆場”“秋分早,霜降遲,寒露種麥正當時。寒露到霜降,種麥日夜忙”“寒露三日無青豆”“豆子寒露使鐮鉤,地瓜待到霜降收”“寒露秋收動鐮鉤,大豆收割不停閒”等,說的都是“三秋大忙”的農事。其中,收割大豆最好在早上有露水時,用鉤鐮割倒後要輕擺輕放,以避免籽粒散失。割倒的大豆則需及時運回曬場脫粒,去雜曬乾後入倉儲藏。當代小說家王安憶曾在其《喜宴》裡如是描寫“燎豆子”:“太陽偏西了,成了夕陽,那光帶些薑黃色,老熟而寧靜。秋天的天又高爽,空氣幾乎是透明的,幾片薄雲在夕照裡變著顏色。割淨的黃豆地裡東一片西一片地躺著割倒的深色的豆棵。陡然升起一股煙,因為無風,而筆直地上升,在明淨的空氣中顯得特別清晰,甚至,那飛舞在煙周圍的細小的灰燼都歷歷在目……”,字裡行間滿是豐收的喜悅飽滿和清秋的明潔了悟,相較中唐詩豪劉禹錫“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的秋之頌歌,雖然少了些許鶴唳長空的碧淨,但卻多了不少人間煙火氣和實實在在的踏實安穩。

米糧入倉、瓜果飄香的豐收金秋,也正是文人雅集的好時光。正所謂“露寒遲應節,天變勇飛沙。甕白應浮酒,籬黃可著花”(南宋·曹彥約《寒露日阻風雨左裡詩》),持螯小飲,對菊吟詩,正當其時。比如,曹公筆下的大觀園菊花詩會便熱熱鬧鬧的,《憶菊》《訪菊》《種菊》《對菊》《供菊》《詠菊》《畫菊》《問菊》《簪菊》《菊影》《菊夢》《殘菊》,一組十二首詩,寫盡了人淡如菊、心素如簡的高古,亦活畫出紅樓兒女各自不同的心性與處境——當然,首先是品蟹。先是鳳姐站在賈母跟前剝蟹肉,吩咐下人“把酒燙的滾熱的拿來。”又命小丫頭們去取洗手用的菊花葉兒桂花蕊燻的綠豆麵子來。黛玉體弱,不敢多吃,只吃了一點兒夾子肉,就去釣魚玩了。然後她“放下釣竿,走至座間,拿起那烏銀梅花自斟壺來,揀了一個小小的海棠凍石蕉葉杯……斟了半盞,看時卻是黃酒,因說道:‘我吃了一點子螃蟹,覺得心口微微的疼,須得熱熱的喝口燒酒。’寶玉忙道:‘有燒酒。’便令將那合歡花浸的酒燙一壺來……”,區區千餘字,大戶人家吃螃蟹的精緻講究、長幼有序的嚴苛規矩,以及眾人的性格、處境及相互關係如寶玉對黛玉的體心貼意,已無不躍然紙上。最後李紈宣佈公評:“《詠菊》第一,《問菊》第二,《菊夢》第三,題目新,詩也新,立意更新,惱不得要推瀟湘妃子為魁了。”“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而這奪魁的詩句,又何嘗不是瀟湘妃子黛玉姑娘本人的傳神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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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時節的秋光,早就成為丹青高手筆下的妙境,卻也常常惹得文人墨客“悲寂寥”

現實世界裡見諸記載的文人秋賞雅集亦自不少,如乾隆十九年(1754)寒露後三日,偶抱小恙的文學家、金石學家王昶應其弟子吳廷韓的邀約,師生們在濟南泛舟登高、賞畫賦詩,小飲抒懷,好不暢快。幾十年後,在王昶的記憶裡,那次秋遊仍歷歷在目:“憶乾隆甲戌初秋,予薄遊山左,寓吳凌雲運使署。今香亭侍郎執經之暇,往往呼小艇,泛大明湖,登歷下亭,上北極閣,望鵲華兩山,青螺矗立雲表,沿緣葭葦以歸……”而且雅集當時所填的三疊長調《西河》(同吳廷韓由?山河還至歷下亭,晚荷已盡,蘆雪翛然。時寒露後三日也),他也收入了自己刊刻於嘉慶十二年的《春融堂集》:“微雨過,紅衣冷。薄靄不沾明鏡。蘆花偶惹鯉魚風,閒鷗警醒。清遊曾寄集賢知,長箋寫遍幽景。(詞作者原注:時出趙子昂《明湖秋瑟圖》展玩。)更喚酒、銀瓶素綆。少消除、天涯旅興。回憶江關路迥。想漁莊、雪藕絲蓴,應向夢中尋,誰重省?”

眾荷凋殘,蘆花勝雪,微雨過後,師生相攜,陶醉於泉城的朗朗秋光之中。現代著名作家老舍先生也曾強調“濟南的四季,唯有秋天最好,晴暖無風,處處明朗。這時候,請到城牆上走走,俯視秋湖,敗柳殘荷,水平如鏡;唯其是秋色,所以連那些殘破的土壩也似乎正與一切景物配合:土壩上偶而有一兩截斷藕,或一些黃葉的野蔓,配著三五枝蘆花,確是有些畫意。”(《大明湖之春》)

而老舍先生眼中那確是有些畫意的濟南秋色,自然亦早就成為丹青高手筆下的妙境。?山又名鵲山,王昶師生所望之“鵲華兩山”即鵲山和華不注山,亦即元初大畫家趙孟頫的代表作《鵲華秋色圖》中的兩座山。據云,趙孟頫從山東罷官回到家鄉浙江湖州後,在元成宗元貞元年(1295)年底為好友周密繪製了一幅紙本水墨設色山水畫,描摹的就是周的祖籍濟南東北華不注山和鵲山一帶的秋景,以多種色彩調合渲染,虛實相生,筆法瀟灑,意境清曠,滿紙恬淡閒靜,好一派田園況味。畫面上最重要的是兩座山:右邊突兀聳立著的華不注山雙峰挺秀呈三角形,左邊的鵲山則狀如牛背。畫家自題曰:“公謹父,齊人也。餘通守齊州,罷官來歸,為公謹說齊之山川,獨華不注最知名,見於左氏,而其狀又峻峭特立,有足奇者,乃為作此圖,其東則鵲山也。命之曰鵲華秋色雲。元貞元年十有二月。吳興趙孟頫制。”該圖繪製的是濟南郊區平川洲渚、紅樹蘆荻的爛漫秋色,左邊鵲山和右邊華不注山遙相呼應,剛柔相濟。畫家創造性地將水墨山水與青綠山水融為一體,綜合運用多種藝術技法,畫面上農舍隱隱、輕舟數葉,林木草卉茂雜,農人怡然漁牧,牛羊悠然覓食。鵲山用披麻皴法,山巒渾厚,深靜凝重,設花青色;華不注山正面用荷葉皴、側面用解索皴,主脈分明,形勢峭拔,設石綠色,山頂微染赭石;汀岸、平原則用長披麻皴,房舍人畜、蘆荻舟車等精工細描,設色清淡明麗,風格秀雅,俊逸蒼古,為歷代收藏家所珍愛。清康熙年間,《鵲華秋色圖》收歸禁宮御覽,現藏於臺北故宮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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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趙孟頫《鵲華秋色圖》

值得注意的是,在乾隆十九年那場寒露後三日的遊賞中,不僅王昶他們遊歷的路線和所見景緻與《鵲華秋色圖》何其相似乃爾,而且中途小憩時還展玩了趙孟頫的《明湖秋瑟圖》!從畫名揣測,應是前者模山後者範水,均乃泉城秋景佳構。遺憾的是,《明湖秋瑟圖》今已佚失,空留畫名供後人懷想。

當然,除了詠菊雅集寄情怡性,文人墨客在清泠泠的秋光中,大多是“自古逢秋悲寂寥”,亦正所謂宋玉悲秋:“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九辯》)。元雜劇《王粲登樓》乃劇作家鄭光祖根據建安七子之一王粲的《登樓賦》和《三國志·王粲傳》敷衍而成,說的是王粲家貧學富,恃才傲物,流落荊州,鬱鬱寡歡。在許達的邀請下,王粲與之同登溪山風月樓,“鱸魚正美,新酒初香,橙黃橘綠可開樽,紫蟹黃雞宜宴賞”,正應開懷暢飲,王粲卻道:“憶昔離家二載過,髩鬢邊白髮奈愁何。無窮興對無窮景,不覺傷心淚點多”,不由得秋思連連,醉而思鄉。許達說:“時遇清秋,階下有等草蟲,名寒蛩,又名促織,此等草蟲叫動,家家捶帛搗練”,遂吟《搗練歌》一曲:“……秋天秋月秋夜長,秋日秋風秋漸涼。秋景秋聲秋雁度,秋光秋色秋葉黃……寒露初寒寒草邊,夜夜孤眠月前。促織促織叫復叫,叫出深秋砧杵天。誰能秋夜聞秋砧,切切悲悲悲不禁。況是思歸歸未得,聲聲捶碎故鄉心。”一連串的“秋”字,合成失意書生心頭之無盡悲愁。而瀟湘館裡多愁善感的林妹妹也不免有感而發,在《秋窗風雨夕》中連用十四個“秋”字來表達秋風秋雨愁煞人的心境:“秋花慘淡秋草黃,耿耿秋燈秋夜長,已是秋窗秋不盡,那堪風雨助淒涼?助秋風雨來何速?驚破秋窗秋夢綠。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淚燭。淚燭搖搖爇短檠,牽愁照恨動離情。誰家秋院無風入?何處秋窗無雨聲?羅衾不奈秋風力,殘漏聲催秋雨急……”

還有,白居易的《池上》實寫寥落的秋景:“嫋嫋涼風動,悽悽寒露零。蘭衰花始白,荷破葉猶青”,不免讓人想起李商隱的“留得殘荷聽雨聲”(《宿駱氏亭寄懷崔雍崔兗》);孟郊在《與韓愈、李翱、張籍話別》時見秋意闌珊,也情不自禁動了歸心:“客程殊未已,歲華忽然微。秋桐故葉下,寒露新雁飛。遠遊起重恨,送人念先歸。”而另一唐人陳季卿在秋風瑟瑟中戀戀不捨地別妻離家,哀哀吟道:“月斜寒露白,此夕去留心。酒至添愁飲,詩成和淚吟。離歌棲鳳管,別鶴怨瑤琴。明夜相思處,秋風吹半衾。”(《別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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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惲壽平《五色菊花圖》

柿子、山楂、石榴等寒露時節的典型水果鮮豔飽滿,給蕭颯的秋天染上一抹抹璀璨光華

南宋嘉定二年(1209),年已耄耋的陸放翁胸膈患疾,從立秋一直病到近寒露,身體才有所恢復,淳樸的鄉鄰們都為他高興,紛紛替他設宴慶祝。為此,八十五歲的老詩人寫了一組題為《嘉定己巳立秋得膈上疾近寒露乃小愈》的絕句,第一首便道:“八月吳中風露秋,子鵝可炙酒新篘。老人病癒鄉閭喜,處處邀迎共獻酬。”陸老夫子六十六歲開始便閒居故鄉山陰,生活簡樸甚至清苦,“半飢半飽隨時過,無客無書盡日閒。童子貪眠呼不省,狸奴戀暖去仍還”“清泉白米山家有,鹽酪猶從小市求”,白粥果腹、與貓為伴,倒也閒適。雖然行走已不甚便利,但讀了一輩子的書卻仍是心頭最愛,故道:“寸步須扶本常事,細書妨讀卻閒愁。”何況還可以賦詩小酌自娛:“小詩閒淡如秋水,病後殊勝未病時。自翦矮箋謄斷稿,不嫌墨淺字傾欹”“小詩苦思憑誰賞,綠酒盈尊每獨傾”。讓人感喟的是,這位曾以“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書憤遣懷的愛國詩人,在人生進入倒計時,卻是何其的從容坦然:“客疾無根莫浪憂,今朝掃盡不容留。飯囊酒甕非吾事,只貯千巖萬壑秋”“老境情悰例如此,不須惆悵感餘生。”

陸游老夫子在這組絕句裡還說:“粥香可愛貧方覺,睡味無窮老始知。”又云:“一枕鳥聲殘曉夢,半窗竹影弄新晴。屏深室暖秋垂老,粥美蔬香疾漸平。”可見,他老人家的病,是靠喝粥吃素和充分的休息慢慢調養痊癒的——眾所周知,米粥可以健脾胃、補中氣,又惠而不費,是秋季中老年人和慢性病患者的上佳食品。而這也正符合寒露時間的養生原則——寒露時節氣候變冷,正是人體陽氣收斂、陰精潛藏於內之時,故此時的養生應以保養陰精預防秋燥為主,宜早睡以順應陰精的收藏,早起以舒達陽氣,可減少血栓形成的可能。同時,也應保證充足的睡眠,注意勞逸結合。中醫學認為,寒露過後,避免受涼對於身體的保健十分重要,涼鞋該收起來了,以防“寒從足生”。除了足部,脾胃、頸部和腰部也不可暴露受涼。同時,因為胃腸道對於寒冷的刺激非常敏感,在寒露節氣應少吃辛辣刺激、香燥燻烤的食物,宜多吃芝麻、核桃、銀耳、蘿蔔、番茄、蓮藕、百合、沙參等滋陰潤燥、益胃生津的食品。水果可選梨、提子、荸薺、香蕉等,蔬菜可選胡蘿蔔、冬瓜等,以及豆類、菌類、海帶、紫菜等。因為粳米、糯米有極好的健脾胃、補中氣的作用,故早餐最好喝溫熱的藥粥,如甘蔗粥、玉竹粥、沙參粥、生地粥、黃精粥等,中老年人和慢性病患者還應多吃些紅棗、蓮子、山藥、鴨、魚、肉等,同時要注意補充水分和保持一定的室內溼度。或許,陸老夫子還曾服用具有清熱解毒、清上洩下之功效的涼膈散吧,該方劑為清熱劑,出自北宋《太平惠民和劑局方》,藥物組成有芒硝、大黃、梔子、連翹、黃芩、甘草、薄荷、竹葉,主治上中焦邪鬱生熱證,即面赤唇焦,胸膈煩躁,口舌生瘡,譫語狂妄,或咽痛吐衄,便秘溲赤,或大便不暢,舌紅苔黃,脈滑數等。臨床常用於治療咽炎、口腔炎、急性扁桃體炎、膽道感染、急性黃疸型肝炎等屬上中二焦火熱者。

明代嘉靖年間文人邱雲霄有五言律詩一首,敘寫寒露日與老友重聚的情形,題為《寒露同李洗松宿方塘書舍》,詩曰:“露重憐今夕,秋深試薄寒。溪聲亂籬落,月色動柴關。菊密欲藏徑,花嬌故傍欄。相看疑夢寐,秉燭問更闌。”其尾聯情思愴然,與杜工部《羌村三首》之名句“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如出一轍——寒露過後氣溫日漸降低,加之大自然的肅殺之氣此時易積鬱在心,也易傷肺,故應特別注意心血管病如冠心病、高血壓、心肌炎等的復發,並適當增加文體活動,以保持樂觀情緒。同時,還應隨時備好急救藥品,防止因氣溫驟降而引發哮喘、中風、心肌梗死等突發疾病。運動方面,則需結合自身身體狀況確定運動方式及運動量。

寒露時節,除了前文所言的吃螃蟹、賞菊花,我國民間還有吃寒露糕和登高望遠的習俗——寒露往往和傳統節日重陽節在同一時段,天氣由涼轉冷,核桃、蓮子、板栗、芝麻等大量上市,人們在花糕的中間夾上核桃仁、芝麻等,稱為寒露糕、重陽糕,寓意步步高昇。同時,登高望遠,抒懷寄情,亦正當時。

“寒露柿紅皮,摘下去趕集。”寒露時節最典型的水果是柿子,還有山楂和石榴,它們或紫或紅的果實無不鮮豔飽滿,豐美誘人,加上漫山遍野的紅葉和千姿百態的菊花,給蕭颯的秋天染上一抹抹璀璨的光華。不過,懷才不遇的文人往往只見秋的凋零,不見秋的壯碩。比如鬼才李賀《感諷》:“曉菊泫寒露,似悲團扇風。秋涼經漢殿,班子泣衰紅。本無辭輦意,豈見入空宮。腰衱佩珠斷,灰蝶生陰松。”而另一唐人李郢羈旅客途,起早趕路,但見“野店星河在,行人道路長”,不由得感慨“草色多寒露,蟲聲似故鄉。清秋無限恨……”(《早發》)——秋蟲唧唧,天籟勝詩,乃人間極致之美,只可惜懂得欣賞的素心人並不甚眾。

作者:郭梅(杭州師範大學教授)

編輯:範昕

策劃:範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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