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劃你的車，都能找到地方。”

白蕾一點都沒變，就一神經病。

我有點後悔把她請進來了：“什麼事，有話快說。”

“徐主任去哪了？你知道麼？”

白蕾問。

徐斌？

我簡直哭笑不得：“白小姐，你上我這來找你前男友，我都忍了。你來找我前夫，幾個意思？”

“你別誤會，我是為了陽陽。”

白蕾說，“陽陽的病情加重，中心醫院這邊建議儘快手術。可是我查了很多資料，都說這個病在這邊最權威的大夫，就是徐斌徐主任了。本來陽陽進來的時候，也是徐主任在接手。可是才過了幾天時間，就聽說徐主任被開除了。”

我聽到這裡才算明白了，原來白蕾是為了這件事？

“白小姐，我對你的遭遇很同情，但是，醫生治病這種事，更多的是取決於現代醫療技術整體水平。並不取決於哪個人能救，哪個人救不了？”

徐斌是個專業不錯的醫生，但又不是華佗。

“白小姐，你放寬心。”

我勸道，“中心醫院是我們這邊最大的三甲公立醫院。有經驗的醫生有很多，不是非徐斌不可的。”

我說，他真的沒有那麼神。真要有這個本事，他自己的兒子都救不了嘛。

“不一樣的，我聽說徐主任的兒子是馬凡氏綜合症，先心病裡最重的一種，三年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三十。但陽陽跟他父親一樣，是遺傳性心畸，他發病早，醫生早就建議過，說五歲前做一次手術，然後等到成年準備換心移植手術……”

白蕾說，“我早就託人查過了，在整個中心醫院，徐主任是最擅長遺傳性心畸手術的人。他曾經做過六十四臺這樣的手術。如果當年是他為李天馳做手術，說不定他都不會死的。”

“李天馳？”

我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白蕾：“就是天天啊。大名李天馳。”

我：“！！！”

我想起來了，這個名字，是陳書影跟我提過的！

我急忙問白蕾：“那給天天做手術的醫生是誰？”

白蕾搖頭：“我不知道，因為那時候，天天知道我和陳望的關係以後，就跟我分手了。我一氣之下回到國外我父母那裡了。但沒過多久，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於是我也沒回國，直到後來知道天天手術失敗，已經不在了……”

說到這裡，白蕾臉上的表情微有幾分黯然：“那時候，我已經懷孕七個多月了。”

“所以你全程不知道天天在哪治療，最後是怎麼死的？”

“大概聽說了一些。”

白蕾說，“說是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心臟捐贈，但手術後，因為醫生的失誤，沒有給他做過敏篩選。最後人就沒了。”

我心跳如擂，呼吸瞬間急促了節奏：“你，不知道給天天做手術的醫生是誰？”

“不知道。”

白蕾搖頭：“我要知道幹嘛呢？這種事，陳望自己處理，不需要任何人插手的。他最後是把人家告了，還是整垮了，反正我相信他是不會放過那個庸醫的。”

不對。

這裡就不對了。

因為我聽到所有人說的版本都是，陳望傷好之後三個月，重新對天天的醫療事故提起訴訟。

但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不了了之了。

他一個人出國，並且堅決與白蕾分了手。

所以，他對不同的人，表達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狀態？

“高教授。”

白蕾眼淚汪汪地看著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看在我們同樣是做母親的人，你能幫我這個忙麼？只要告訴我徐主任現在去哪了。有關陽陽的病情，我還是想問問他才比較放心。”

我腦子亂死了。

用手支撐著頭，膝蓋拄著。

“其實你不用這麼費勁，陽陽的事，陳望不會不管。他能為你找到更好的醫生……”

白蕾搖頭：“我不相信他。他因為徐主任是你前夫的事，才不希望他插手陽陽的治療。陳望這個人經常自信到自負。但對於我來說，我只想給孩子找到最合適的醫生。我不管徐主任跟你們有什麼淵源。”

“你覺得……”

我渾身發抖，“陳望只是因為，徐斌是我前夫，才不願意讓他插手陽陽的治療？”

“否則還能是什麼原因？”

白蕾眨著眼睛問我。

我當時就想，這麼多年了，心臟病的手術成功率都從10%提高到30%了，怎麼白蕾的智商就從來沒有提高過哪怕0。01？

我揮揮手：“我給你徐斌的電話，你自己去問。他有可能回老家了，也有同事說，他把老家房子買了以後，手裡還有點錢，可能出國深造去了。反正……你自己去找他，他跟我沒關係了。”

白蕾說了聲謝謝，但臨出門前，似乎還有些欲言又止。

最後，她猶豫了一陣，對我說：“高韻，其實那天，我……看到你和徐斌在一起。就……在醫院門口，我看到你抱著他哭，他在安慰你。”

我嗯了一聲：“怎麼了……”

我記得，那天是我剛拿到影片後，我懷疑於秀在案發時在家，於是我去找徐斌，一時間情緒崩潰。

“我把你倆照片拍了，發給了陳望。”

白蕾說。

“什麼？”

我恍然抬起頭，“你——”

白蕾攤了下手：“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朋友。我也沒有承認過我放棄陳望了。你倆現在鬧矛盾，我見縫插針有什麼不對？”

我特麼。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白蕾這麼清新脫俗的妖豔賤貨？

不，妖豔都是誇她了，她就是個賤·貨。

“你是不是有病！”

難怪陳望昨天喝多了又開始跟我說那些廢話！

“我承認我就是在破壞你們兩個。”

白蕾說，“但我沒想到徐斌接下來一週就被人各種舉報各種黑，現在連工作都沒了。”

“你覺得，是陳望乾的？”

我皺眉。

白蕾冷笑：“你覺得，這不像他的作風？”

“他不會做這麼沒品的事。”

我說。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徐主任走了，新來接手的醫生，我覺得他對陽陽的病情一點不瞭解。之前都做過的檢查還要再做，很多事明明可以直接問徐主任的。但他們這些人只顧看笑話明哲保身，好像徐主任是個瘟疫，誰都不敢沾一樣。”

白蕾說，她可管不了那麼多，她只要對陽陽的病情有利，實在不行，她把孩子轉到徐斌那邊的醫院去！

反正白蕾做事就是一根筋，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的尿性了。

打發走了白蕾以後，我披著外套坐在沙發上，心裡一陣發寒。

我想，如果我猜的沒錯，當年因為陳書影的疏忽，然後由徐斌挺身承擔的那起醫療事故的物件——

就是陳望的弟弟李天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