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可共苦不能同甘的男友,事業有成後推我下海,看我妙計除負心漢

可共苦不能同甘的男友,事業有成後推我下海,看我妙計除負心漢

我在林峰一無所有的時候跟了他,四處借錢給他創業,卻不想功成名就之時,他一把將我……

1、

“一一,你今天真好看,我給你拍張照吧?”林峰停下游艇,拿出相機,示意我站到船尾去。

3年前,也是在這裡,他拿出一枚細細的銀戒,單膝跪船,向我求婚。那天天氣很好,碧空如洗,空氣中帶著鹹鹹的甜。

而今天,烏雲壓陣,我原本還有些遲疑,但看到林峰期待的目光和招牌的笑容,情不自禁就照做了。

我走到船尾,雙手扶在欄杆上。

“這邊靠一點,身子斜一點。”林峰指揮著,相機咔咔的聲音不斷傳來。

他是專業搞攝影的,自己開了家工作室,朋友介紹我去拍藝術照,我們就是那時候認識的。他長得很好看,乾淨的笑容,溫暖的聲音一下就吸引了我。

我雖然比他年長3歲,但姣好的外貌和優雅的談吐也同樣令他心動不已。

我們迅速墜入了愛河。

“放鬆點,擺個POSS吧。”林峰做了個捋頭髮的動作。

我經常做這個動作,因為他說好看極了,自然優雅,帶著仙兒氣。

我不疑有他,手離開了欄杆。

“很好,保持住。”林峰變換著腳下的步伐,不經意地走到駕駛艙。

“真好看。”他衝我微微一笑。

正當我準備迴應的時候,忽然一聲巨大的轟鳴在耳邊響起!帶著一股巨大的推力!身體驀地騰空,手想再去抓欄杆已經來不及了!我猛地向後仰去!

而身後,是一股股咆哮的白浪!

船,居然發動了!

“林峰!”我尖叫道。

林峰沒有過來。我只看到灰濛濛的天空,兩三朵烏雲,似乎在嘲笑我的無知,和弱小。

海風灌進耳朵,接著是海水。

終於,入水的前一秒,我看到林峰一臉慌亂地跑到船尾。

“救我!”我伸出手,想抓住他,他卻往後退開了。

“救生圈!”我用盡所有力氣喊道,這是我最後的聲音,最後的希望!我希望他是去拿救生圈了,或者去停船!我學過潛水,能堅持3分鐘!

然後我就跌進了海里。

隔著薄薄的水面,我清楚看到林峰嘴角揚起一個得意的弧度,隱約還聽到一聲“再見”。

再見。

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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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再醒來彷彿已經過了一個世紀,周圍的景象陌生得讓人害怕。

一位小姑娘走進來,見我醒了十分高興。她說這裡是一座邊境小島,3個月前她爸爸打漁,在海上救下了我。

但我當時因為嗆了太多水失去了意識,他們不知道我來自哪裡,只好放在草屋,每天喂點流食,希望我能快點醒過來。

“你的生命回來啦,往後會有福氣呢!”小姑娘高興地說。

福氣嗎……我想起落水前林峰那個反常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是故意發動引擎的嗎?

我和林峰,相識相戀,整整4年。4年來,我們恩愛有加,一起走過低谷,又一起攀上高峰;我們早已如親人般手足相抵,我不相信他會害我。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比如引擎故障,或者他不小心踩到油門。

3個月,他一定很著急吧,一定在四處找我,不行,我得快點回去。

這樣想著,我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

島上的人淳樸善良,落海時我身上戴著好幾樣值錢的首飾,單一個翡翠鐲子就價值20萬,而現在它們依然好好呆在原來的地方,我感動又感激,把它們全部送給了這戶人家。

好人有好報。

希望我也是。

或許是因為林峰最後那個笑容太深刻太可怕了,我還是留了個心眼。

輾轉回到熟悉的城市,我沒有聯絡任何人,而是用一天時間從各種渠道瞭解了下最近3個月發生的事情。

我和林峰都不是什麼名人,生死也不會引起多大關注。但3天前的娛樂新聞裡有條訊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新晉小花阮青和陌生男人同回公寓!

阮青,今年最熱小花,以清純玉女形象出道,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里,瞬間俘獲了大把男人的芳心。

而她身邊那個戴著鴨舌帽墨鏡口罩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男人,哪怕只有一個輪廓,我也能清楚認出正是阮青的御用攝影師,我的老公——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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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林峰和阮青屬於相互成就的關係。她在他的鏡頭裡拿下了最佳新人,最上鏡新人等諸多成就,而林峰也憑此一躍成為炙手可熱的新秀攝影師。

他開了自己的工作室,有了自己的團隊,而鎮店之寶,就是阮青。

兩人走得很近,我從未懷疑過。每次出去拍外景林峰都會主動報備,並且定位影片一個不落,偶爾阮青還會在影片裡衝我揮揮手,親切地叫一聲“一一姐”。

所以怎麼會呢?熒幕上演技那麼差的人,現實裡不可能演技這麼好。

一定是狗仔搞出來的噱頭。我安慰自己道。

可看著照片上那兩人挽著胳膊親密的模樣,我的心一陣陣地揪著疼。

我決定悄悄回趟家。

這套120平的公寓是林峰掙夠第一個500萬時給我買的,寫的我的名字。當時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一一,這是我們第一個家,雖然小了點,但我會繼續努力,買大平層,買大別墅,都寫你的名字,讓你從此無憂無慮,安安心心做我的公主。”

當時有多感動,現在就有多難過。

當我開啟門,發現一切東西都變了。鞋櫃上的平安擺件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盆富貴竹;屏風也沒了,可以直接看到沙發上胡亂丟著的T恤外套。

我喜歡在餐桌上放些水果,這樣林峰一回來就可以拿來吃;而現在餐桌上只有一個外賣盒子,和兩杯沒喝完的葡萄酒。

一股難以明說的味道傳出來,從通道的另一側——那邊是臥室。

我順著走過去。

地上一片狼藉,什麼都有——襯衫,領帶,風衣,再往裡,內衣,和我給林峰買的XX牌內褲。

臥室門沒關,床上睡著兩個人。窗簾拉得密不透風,這是我特意買的加厚型遮光布簾,為了讓林峰多睡一會兒。

而他現在正和另一個女人睡得很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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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等意識到眼前這一幕是什麼的時候我呼吸一下就停止了,就像回到3個月前落水的那個瞬間,林峰最後的眼神,和水漫過頭頂時的那種絕望和無助。

我突然失去了一切能力,思考,說話,喊叫。鋪天蓋地的窒息壓過來,我喘不過氣來。

痛苦,自卑洶湧而來,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胸腔裡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每一粒細胞都在發出悲鳴,每一條神經都在流血。

時間過去3分鐘。

我能憋氣的極限。

這3分鐘裡,我大概是死了。世界陷入混沌,靈魂一片空白,只覺得眼前的黑不是黑,是地獄,是惡魔人間。

但很快我又活了過來。

我死過一次了。

和生命相比,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活著,什麼都可以重來。領悟這個真諦我第一次用了3個月的時間,第二次只用了3分鐘。

你看,人總是在進步的,哪怕是踏在自己的屍體上。

睜開眼的瞬間世界一片清亮,床上兩個人在我眼裡和某國片沒什麼區別。

我輕手輕腳地退出去,比來時心情輕鬆了許多。

畢竟心上少了一個人。

走的時候我掃了客廳一眼,看到邊几上一個米白色的鏡面鍾,約摸寸大,很不起眼,放那一個禮拜了林峰也沒問過,他大概就不知道那裡還有個鍾吧。

但其實那是一個攝像頭。

帶資訊儲存功能。

聲音,影象,任何可以被鏡面照射到的地方。當初買它是為了我們的3週年,我以為會有特別的事情發生,比如燭光,花瓣,擁抱,親吻,一段值得記錄的回憶。

卻沒想到是冰涼的海水,和死亡的洗禮。

還記得那天我們在客廳討論的時候,我翻開天氣預報給他看,說算了,最近海上天氣不好,風也大。

林峰一把把我摟進懷裡,溫柔的聲音從耳後傳來:“風再大,也沒有我對你的愛大。”

現在想來,我真該看看他當時的表情,是諷刺,還是噁心。

5、

我來到閨蜜肖瀟家。她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倆從小一塊長大,後來卻因為林峰鬧掰了。

她說林峰給她發了一張“雙飛”的圖,然後很快撤回了。

“一一,這人有問題,你注意點。”肖瀟是個直性子,說話不拐彎,很好相處,但有時候也很讓人難以接受。

比如熱戀中的我,怎麼可能相信林峰有問題。

她當著我的面質問林峰,林峰只說了句“發錯了”,然後摟過我的肩膀,深情地注視著我說:“肯定是群裡亂髮的什麼,我想刪除點成了轉發。一一,我顧你都顧不過來,哪還有精力應付別人?”他這話說得意有所指,我小臉一紅又一黃,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之後林峰開始明的暗的讓我離肖瀟遠點,說她“這麼大歲數還單著肯定心理不健康”,還說“她見你找著好的歸宿了肯定嫉妒,指不定背後憋著使壞呢~”

那時候腦子裡沒東西,全是戀愛的粉色泡泡,除了林峰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一來二去就和肖瀟漸漸疏遠了。

現在想想,一切都是有苗頭的。肖瀟不是個隨便冤枉人的人,而林峰也早就露出了他齷齪的一面。

只是我像頭把腦袋埋在沙裡的駱駝,以為這樣可以抵禦狂風。

殊不知只是憋死了自己。

我按下門鈴。

一聲,兩聲,三聲。

然後敲門。

一下,兩下,三下。

這是我們以前約定的暗號,只有我倆知道。

一切還能重來嗎?

失去的友誼,碎裂的關係。

“咚咚咚”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到門口又停住了。裡面的人似乎不敢相信,也不敢開門確定。

感受到肖瀟忐忑的心情,我眼淚刷刷流了出來。

我之前都幹了些什麼啊!

“是我。”我帶著哭腔說。

門“刷”一下被拉開,露出肖瀟蒼白的臉。厚厚的粉底遮不住她濃濃的黑眼圈,整個眼皮又青又泡,一看就是很久沒睡好的樣子。

她張了張嘴,話沒出口,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我上前一把抱住她。

“一一?”她顫抖著問。

我哭得好大聲。

“是我,是我,對不起瀟瀟,我回來晚了,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對不起……”

肖瀟身體一僵,繼而一把抱住我,很用力,像很怕我又突然消失了似的,恨不得把我融進她的骨血裡。

“你個傻蛋哪裡去了啊~我擔心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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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等平靜下來已經是晚上了,我和肖瀟跟兩個神經病似地笑了哭,哭了笑。這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太糟糕了,但肖瀟的失而復得又讓我鬆了一口氣。

幸好她還在。

我把這些日子的經歷一五一十告訴了她,包括早上在家裡的所見。

肖瀟氣得把沙發捶出了一個洞。

“媽的林峰那個混蛋!我就知道他不是個東西!垃圾!畜生!”她破口大罵,什麼形容詞都用遍了才終於停下來喘了口氣。

“一一,他現在和阮青在一起。”肖瀟向來這樣直接,以前我覺得她這樣不好,現在我覺得她這樣特別好。

“前些天還帶著阮青參加了Linda小孩的百日宴,說什麼替大夥兒謀福利,媽的老子看到他就煩,飯都沒吃就走了。”

我一下皺起眉頭。

我好想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見我表情變了,肖瀟以為我介意百日宴的事,忙解釋道:“Linda的意思是這些天大家都挺傷的,就找個由頭聚聚,說出來總比悶在心裡強。”

我擺擺手。

我介意的不是這個。

百日宴不重要,聚會吃飯也不重要,誰走了生活都要繼續,我並不是多重要的人。

我介意的是今天早上。

“床上那個女人不是阮青。”

雖然屋裡光線昏暗看不清她的臉,但我清楚記得那一頭黃毛,卷卷的大波浪披散在我買的真絲枕巾上,特別顯眼。

而阮青一貫走清純小白花路線,3天前的新聞裡也是一頭黑長直。

“他媽的。”

我罵了句髒話。

肖瀟張大嘴巴,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我餵了她一顆葡萄。

人是會變的,特別是在經歷生死過後,罵句髒話又有什麼關係。

“我還打他呢!”我比了比拳頭。

肖瀟默默幫我把拳頭收起來。

“別丟人。”

兩人又嘻嘻哈哈鬧了一陣,肖瀟忽然很認真地看著我說:“一一,我真為你感到不值,4年青春,就餵了這麼一條白眼狼。”

“算了算了,1500天而已,眼睛一閉一睜就過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的同時其實也是安慰自己。

“哦對了,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回來了。”

“任何人?也包括叔叔阿姨嗎?難道他們不知道你還活著?”肖瀟大吃一驚。

我心情一下酸澀起來。

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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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剛和林峰在一起時,我父母是極力反對的。

我爸覺得他就一拍照的,月薪不到一萬塊,並不能給我很好的生活;我媽則覺得這人油嘴滑舌,話總是說得好聽,卻不能落到實處,不適合過日子。

我自然是一句都聽不進去。

一次爭執後,我從家裡搬了出來,住進林峰20平的小隔間。那時候我在考研,沒有收入,父母又斷了零用,生活一度十分窘迫。

林峰說:“沒關係的一一,我就算喝涼水也會把你供出來。”

我感動極了,然後努力考研,在這期間死皮賴臉從家裡弄了幾萬塊。

我怎麼捨得他喝涼水呢?

之後有情飲水飽,即使每逢下雨屋裡都要準備好幾個盆,伴隨著滴答滴答的聲音,但林峰總會抱著我,拍著我的背一遍一遍給我唱歌,直到我睡著。

我覺得很幸福。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大概是從他想從影樓出來單幹,卻苦於沒有啟動資金,整天愁眉苦臉,飯也不吃。我每次問他他都說:“沒事一一,我只是想給你更好的生活,讓你爸媽看得起我。”

我覺得是我爸媽壓迫了他,於是回去和他們大吵一架,並拿走了他們給我存了20多年的壓歲錢。

我記得那一天,雨很大,我媽哭得很傷心。

回到小隔間,我把20萬的存摺遞到林峰手上,他又驚訝又感動,然後緊緊抱住我說:“一一,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努力賺錢,讓你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我笑著摸摸他的頭:“傻瓜,我現在也衣食無憂呀。”

然而沒兩個月,林峰迴來說20萬虧完了。

“一一,我真該死,沒有預估好前期投入,錢都花在裝修上了。都怪我,實在太想一步到位了,以為這樣可以提高客單價,就可以早點賺夠20萬還你。”

我安慰他道:“不用還啊……”

他用手堵住我的嘴說:“一一,你記住,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接下來幾天又開始愁眉苦臉不吃不喝的樣子,現在想想,他的演技可比阮青好多了。

後來又是我回去找年邁的姥姥借了20萬。我媽知道後要和我斷絕母女關係,戶口本都甩出來了,是林峰在我家門前跪了整整一夜,寫下3000字的保證書和40萬的借條,我媽才鬆了口。

但是那之後,我和爸媽,再沒有走動過。

那一年,我考上了研究生,半工半讀賺著錢補貼他,研究生畢業時他正好事業起飛,在他的支援下,我順利考上博士。

我幻想著,等我讀完博士,就穿著婚紗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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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工作室開張的前一天,林峰帶我坐船出海,說是去看日出。

凌晨4點的海面漆黑幽深,靜謐得可怕。我緊緊靠在林峰懷裡,聽他訴說著未來美好的藍圖,心中既感慨,又期待。

“一一,來這邊,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林峰扶著我走到船尾,讓我閉上眼睛。

“我害怕……”我說。

“傻瓜,有我在你怕什麼?乖,很快的。”林峰溫柔的聲音傳來,帶著莫名的興奮。

我點點頭:“好吧,正好我也要告訴你一個驚喜。”

林峰頓了頓:“什麼驚喜?不如你先說罷?”

我不疑有他:“姥姥把她名下那套四合院轉給我了,前些日子你忙著開業,也沒來得及告訴你。”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周圍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海沒有聲音,風沒有聲音,林峰也沒有聲音。

我以為自己陷入了黑洞,嚇一跳,剛準備睜開眼,忽然一雙溫暖的大手覆上來,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好的,我知道了,但是你的驚喜時間還沒有到,等一會兒再睜眼,我先給你唱首歌吧。”

林峰唱歌很好聽,也是當初打動我的地方之一。我閉著眼睛,沉浸在他柔和的歌聲裡,忘了去想既然時間還沒有到,那為什麼要先過來。

一首歌,兩首歌,當我感覺有點乏了的時候,林峰終於移開了手。

我緩緩睜開眼睛。

模糊中遠處的海平面出現一條金線,沿著整個東邊緩緩變寬。那是一種令人震撼的視覺,都說朝陽似火,卻比火更明朗,更清晰,更燦爛。

我直接呆住了。看著那團彷彿生命一樣的球體從金光中破繭而出,一股熱血在胸口沸騰,湧動。這就是日出啊,是美好,是希望。我佇立在廣闊無垠的大海上,沐浴在璀璨奪目的金光中,靈魂彷彿被洗禮了,整個人都紅得很通透。

“一一,這就是我給你的驚喜。”林峰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我回頭一看,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他手中拿著一枚細細的銀戒,單膝跪船;而他眼中我的身影,金光璀璨。

“一一對不起,本來想給你更好的儀式,可我包裡只剩1200塊了,用600元租了這艘船,這枚戒指也不過300……”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被我堵在了嘴巴里。

金燦燦的海面上,有一隻金色的小船;金色的小船裡,兩個金燦燦的身影緊緊擁抱在一起。

我們親吻,從此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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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那兩年運氣很好,大型影樓日漸式微,私人工作室一下子火了起來。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只要站在風口,豬也能飛起來。

林峰的事業起飛了。

他開始變得很忙,整天整天見不著人,我提出要去幫他,他總是親我一下然後說:“乖,在家安心做你的公主就好,打拼這種事,讓我來。”

他不讓我工作,我自然有些無聊,於是琢磨著回家看看。

卻被林峰阻止了。

他那天專門騰出半天時間帶我去吃了個飯,遊了會兒湖。微波粼粼的湖岸他將我摟進懷裡,一邊輕撫我的頭髮一邊說:“一一,你知道的,你父母向來看不起我,也不同意你嫁給我,但我不怪他們,我知道他們是希望你好。”

“我答應你,等這段時間忙完,生意穩定下來,我就和你一起回去賠罪,讓他們看看我現在的成就,並同意出席我們的婚禮。”

哦對了,我和林峰還沒有舉辦婚禮,只拿著被我媽丟出來的戶口本扯了證。

所以聽到林峰這樣說,我感動極了。哪個女孩不渴望一場難忘的婚禮呢?與心愛的男人在父母的見證下攜手永恆,被所有人祝福。

於是回家的日子一拖再拖,很快又是一年過去。這一年,林峰經人引薦開始為一些18線藝人拍照,其中就有阮青。

好巧不巧的,阮青憑藉一組照片火了,變成炙手可熱的新晉小花。

而這組照片,是林峰拍的。

於是林峰也跟著火了。

小生意頓時變成了大生意,一個不到100平的工作室很快擴成了1000平,然後開了第二家,第三家。

一年時間,我們換了房子,換了車子,300多平的家裡,漸漸只有我一個人了。屋頂不會再漏雨,自然也不會有人再抱著我睡覺。

“一一?一一!”肖瀟的聲音傳進耳朵,我這才發覺自己陷入了回憶中,不知不覺,竟淚流滿面。

“啊對不起,我們說到哪兒了?”我抹了把臉,努力擺出一個笑容。

肖瀟嘆了口氣,遞給我一張紙巾說:“你失蹤後,我去探望過叔叔阿姨幾次,不過每次剛到一會兒林峰就來了,跟知道我去了似的。叔叔阿姨對你的事很傷心,但奇怪的是他們看起來好像很依賴林峰,你的身後事都是委託他去辦的。而且我問什麼他們也讓我去問林峰,一一,你不是說自從那次吵架後就和你父母沒有來往了嗎?看起來不像啊?”

“什麼?我爸媽很依賴林峰?”不可能啊!從當初被我媽掃地出門過後,我們就再沒有回過家,而且我爸媽當初都是非常討厭林峰的,依賴誰也不會依賴他啊!

其中一個細節更是讓我警鈴大作——肖瀟每次去林峰都知道?難道他在我父母那邊做了什麼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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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和肖瀟商量過後,我決定先不驚動爸媽那邊。一切都很詭異,他們和林峰,甚至我的落水,我懷疑身邊有一個巨大的陰謀,但我現在毫無頭緒。我必須找到其中關鍵,哪怕一個線頭子。

比如那個帶錄影功能的鏡面鍾。

我開啟肖瀟的筆記本,輸入網址,機號,密碼。

首先彈出來的是我的臉,帶著掩飾不住的期待說:“還有一個禮拜就是3週年紀念了,讓我們猜猜小林峰會在哪天給我驚喜呀?”然後哼著歌開始打掃衛生。

之後10多分鐘都是我在表達愉悅的心情,我看著有些尷尬,便提議從出事那天開始看。肖瀟卻說:“萬一你不在家的時候他和誰計劃過什麼呢?”

“那快進吧,挺無聊的。”我按下128倍速。

1小時候,肖瀟終於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5天了,他一次沒回來過?”

我這才想起,自從工作室開業,也就是林峰向我求婚的第二天,我倆見面的次數呈幾何數遞減,到第三年,差不多一個月只見得到一次了。

以前不覺得有問題,因為他每次回來都會誠懇地向我道歉,說最近多麼多麼忙碌,工作多麼多麼辛苦,他是多麼多麼想我,又是多麼多麼想給我一個幸福完美的生活。

我活在他編織的甜蜜監牢裡,很久很久,久到忘記了下班回家天經地義,因為再忙碌的人也要睡覺。

那麼問題來了:他沒回家的時間裡,都是在哪裡睡覺呢?

終於又過了10來分鐘,林峰迴來了,帶著一身酒氣。他回來就抱住我親,我擋住螢幕不想讓肖瀟看,肖瀟卻一臉古怪地問我:“一一,這樣的婚姻,你真的快樂嗎?”

我快樂嗎?我不快樂。我彷彿一個擺設,一個工具,你隨時來,我隨時在,永遠都在等待。

我用身體擋住顯示屏,裡面的聲音讓我面紅耳赤。過了幾分鐘,就像幾輩子那麼長,鍾裡終於沒動靜了,然後傳出林峰的聲音:“一一,後天是我們3週年紀念日,我們出趟海吧,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我當時應該很開心,因為短暫的嘀嘀咕咕後,之前的動靜又重複了一次。

肖瀟豎起大拇指,我捂臉恨不得把顯示器砸了。

但顯示器不能砸,我的悲傷逆流成河。

之後幾天一直沒有動靜,即使快進256倍畫面也彷彿靜止。就在肖瀟準備點份小龍蝦當宵夜的時候,我聽到了畫面裡開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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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是誰來了?

當然是林峰。

和阮青。

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呢。

我看了下時間,出海後的第4天。掐指一算,如果不是僥倖被漁民救起,那時候的我應該已經被泡成巨人觀了。

他們已經這麼迫不及待了嗎?

影片裡動靜有點大,我和肖瀟對視一眼,顯然經過之前的“預熱”,我倆想到一塊兒去了。

“LSP!”

“不要臉!”

這邊剛罵完那邊林峰的聲音傳出來,口齒有些不清楚,顯然喝多了:“一一,一一你在哪裡~一一我好想你~”

然後是阮青的聲音:“峰哥你別難過,一一姐一定沒事的。”接著是椅子拉開的聲音,倒水的聲音。

我:???

肖瀟:???

兩人沒來客廳,從餐廳一路悉悉索索到臥室,然後啪嗒啪嗒一路小跑的聲音,在餐廳和臥室間來來回回。

中途還有林峰嘔吐的聲音,我們猜想大概是林峰吐了,阮青在照顧他。

大約過了1個小時,傳來很輕的關門聲,然後一切歸於平靜。第二天一早,有洗漱的聲音,半小時後,關門的聲音。

我和肖瀟再次對視,眼裡是濃濃的不解——這不是我想看的劇情!

又是256倍的畫面靜止,這一次,安靜的時間更長。等到我們吃完宵夜還幹了瓶酒,影片裡才再度有了聲音。

時間顯示第15天。

開門,關門,悉悉索索,夾雜著若有似無的聲音。

我和肖瀟對視一眼。

來了來了,它來了!

兩個熟悉的身影從餐廳方向跌跌撞撞地過來,剛好鋪在放鏡面鐘的邊几旁邊。林峰摟著阮青,阮青似乎喝多了,反應完全出於本能。

我清楚林峰的魅力和能力,她不可能逃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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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聲音從近到遠,不用看也知道,他們的戰場從客廳轉到了臥室。

哪怕之前已經做過無數次心理建設這一刻大腦也是空白的,親眼見到自己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沒有人可以若無其事當片看。

縹緲的聲音傳進耳朵,像一記記重錘砸下,把我的心臟砸得粉碎。指甲嵌進了掌心,我卻感覺不到疼,呼吸漸漸變得困難,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衝破喉嚨跑出來。

忽然手被一片溫暖握住,像陰霾的天空穿出一道光。思緒一下變得清明,我低頭一看,原來是肖瀟。

她正握著我的手,像在給我力量。

“都過去了。”她鎮定地說。

我的心也跟著漸漸鎮定下來。

“嗯,過去了。”我仰頭喝掉滿滿一杯烈酒,高度的酒精幾乎要把我整個靈魂灼穿。

眼角滑落一滴淚水,然後飛快地蒸發掉。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是我,我只是我。

256倍速下,天黑到天亮不過短短几分鐘。

首先是阮青的一聲尖叫,然後“啪”一聲耳光。緊接著腳步聲噠噠地跑出來,另一個腳步聲也跟在後面,兩人的對話漸漸變得清晰。

“對不起青青,對不起~”林峰一副很懊惱很愧疚的語氣,他拉著阮青的手說,“你喝多了,你不知道你喝多的樣子多麼迷人,而我也並不清醒……”

“不不我沒有怪你!雖然很對不起一一,但我內心深處,或許其實並不想拒絕……”說著他突然重重扇了自己一耳光!力氣大到把我和肖瀟都嚇了一跳!

“對不起青青,我不該這樣,雖然警方說一一不可能生還,可,可這個時間,這個時間我居然對你該死的動了心!我該死,我真該死……”

“呵。”我和肖瀟同時發出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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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或者是感念過去的交情,也或者是未來還有什麼安排,總之阮青冷靜下來,對林峰說:“算了,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吧。”

“可是,我不想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林峰一把抱住阮青,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青青,我什麼都沒有了,也什麼都不想要了,身份,名譽,金錢……我現在只想默默守護你,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求你了,讓我陪著你吧,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

“嘔~”肖瀟發出噁心的聲音,而是我內心異常平靜,甚至想吃個飯後水果。

“青青,讓我看著你,我只想看著你,永遠看著你,只看著你……”林峰把頭埋在阮青頭髮裡,鏡面鐘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阮青的表情。

她心動了。

雖然言語十分冷漠,但這個柔軟的表情,是心動的訊號。

我輕輕嘆了口氣。

沒有人能抵擋林峰的攻勢,他太會了。

各個方面。

昨晚阮青可能有點醉,但從反應來看她絕對是知道並享受的。而現在,他們從擁抱,到親吻,一旦林峰竭盡全力,阮青只怕再也離不開他。

就像我,永遠沉迷在他編織的甜言蜜語裡,直到死亡的海水漫過頭頂。

之後我們一路快進,一共又看了7,8,9,10多次現場。林峰對這種事其實是沒癮的,那麼只有可能是阮青食髓知味。

我說過,她再也離不開他。

肖瀟似乎有些累了,在旁邊不住地打哈欠。我看了下時間,已經凌晨2點了,她陪我看了整整5個小時的影片,也該看累了。

我怪不好意思地說:“先睡覺吧,明天再……”

話音未落又聽到監控裡開門的聲音,這次和以往不同,只有林峰一個人,並且他在打電話。

“放心吧,那老兩口已經被我拿捏得死死的了,他們現在非常信任我,畢竟還要靠我給他們養老送終呢哈哈哈!”

“傻瓜,500萬很多嗎?再說只是暫存他們那,最後不都是我的?你就等著看我怎麼把他們名下的財產一點一點轉過來吧,別說500萬,500塊我都不會給他們留!”

“阮青?呵,她可比羅一一聰明多了,不過我已經制定好了一套對付她的方法,想用完就扔?沒那麼容易!”

“嗯嗯,委屈寶寶了,哥哥明天就來疼你~”

可共苦不能同甘的男友,事業有成後推我下海,看我妙計除負心漢

14、

之後還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進去了,林峰坐在沙發上,沒有開燈,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嘴裡出來的字字句句,都讓我如墜冰窖。

老兩口肯定是我爸媽,但他們對林峰的信任從何而來?500萬又是什麼?林峰到底想對他們做什麼!

這時林峰說了句:“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我和肖瀟一下坐直身體。

忽然!黑暗中閃過一道暗沉的紅光!快如閃電!轉瞬即逝!林峰嚇得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把我和肖瀟也嚇了一跳!

他飛快地開啟客廳的燈,一邊小心巡視一邊對電話那頭的人說:“臥,槽什麼東西紅色的該不會是一一那死女人變鬼了吧?”

哦對了,林峰怕鬼。以前我笑他這麼大個男人怕什麼鬼,他還寵溺地揉揉我的頭說:“你在,我就不怕,所以要一直在我身邊哦~”

我在你媽個大頭鬼。

“剛才那是什麼玩意兒?”肖瀟也心有餘悸。

我正想說不知道啊,突然想起紅光亮起的方向,是那個鏡面鍾!

我一下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買鏡面鐘的時候那個店主專門加微信介紹過,這款產品電量不足的時候會自動提醒,但不是聲音因為會吵到人,只會閃一道紅光,而且怕刺眼這道光不會很鮮豔,是暗沉的紅,特別人性化。

果然很“人性化”啊哈哈哈,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肖瀟,幫我個忙。”我心裡有了謀劃。

“什麼忙?”

“借力,打力。”

第二天肖瀟提著果籃去看我爸媽。開場白我們已經演練了好幾次,如果林峰有監聽,相信他會非常迫不及待。

手機通著,放在肖瀟外兜,開的擴音,同時靜音,這樣我可以清楚聽到他們的對話又不會發出聲音。

“叔叔阿姨好,我來看看你們~”

“啊肖瀟來了,來來快進來坐~”

一陣熱情的寒暄。

之後很快進入正題。

“叔叔阿姨,我昨晚做夢,夢到一一了。”肖瀟作出一副很傷心又很小心的樣子,好像生怕被人聽到。

就在這時,林峰的車以120碼的時速開到了小區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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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爸媽果然一下激動起來:“什麼?你夢到一一了?她,她怎麼,那什麼,你,我們……”他們似乎想問什麼,又覺得不真實,可即使不真實也想問,於是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肖瀟立即接過話道:“叔叔阿姨,一一說對不起你們,沒能在你們身邊盡孝,希望你們不要怪她。”

我媽一下子哭了出來:“這孩子,這孩子,就是個倔啊!”

我爸情緒雖然稍微穩定些,但聲音同樣沙啞:“肖瀟啊,你不知道,一一從跟了林峰就不跟我們來往了,倒是林峰這小子,隔三差五就來看我們,告訴我們一一的近況。”

“他說他勸過一一很多次,一一就是不肯回來……是,以前是我們錯怪林峰了,可既然林峰都能既往不咎,你說一一怎麼就,唉!我們也是為她好啊……”

說到動情處兩老都哽咽了,我卻在外面聽得火冒三丈。

原來林峰一直阻撓不讓我回來,是為了可以自己來“盡孝”!什麼隔三差五,什麼既往不咎,一切都是他的計謀!

肖瀟受到感染,眼裡也噙滿了淚水。

“叔叔阿姨,都過去了,你們也不要太難過,我今天來,是想給你們看樣東西。”說著她從包裡掏出一個信封,剛準備拆,就被急匆匆趕到的林峰一把搶了過去。

“林峰你幹什麼!”肖瀟生氣地問。

林峰卻一本正經地說:“肖瀟,爸媽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我先看看,沒問題再給他們。”

“你誰啊憑什麼先看看?”

“我必須確保爸媽不會再受到傷害,如果不能給我看,那你就收回去吧。”

“你!”

“肖瀟,林峰也是為我們好,你就給他看看吧。”我媽的聲音。

“可這是一一名下的財產統計表!叔叔阿姨,林峰畢竟是個外人……”

沒想到我爸媽聽到是財產表後反而鬆了口氣:“嗐,我以為什麼呢,傻孩子,你還不知道吧?林峰把一一名下的房子,車子,包括她的意外險,整整500萬,都給我們了。”

什麼?意外險?500萬?我的?我怎麼不知道?

果然肖瀟也很驚訝:“什麼意外險?怎麼沒有聽一一說過?”

林峰淡定地說:“結婚的時候我給自己和一一各買了2份意外險,想著未來如果我不幸出事,一一的後半生也有份保障;而一一那份的受益人,我填的爸媽。”

“錢對我來說不重要,沒有一一,我要再多錢都沒有意義。”說到這,他聲音開始哽咽,屋裡氣氛被帶得down穿地心。

而我在小區對面的咖啡館裡,只覺得手腳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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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事情已經很明朗了,林峰早在結婚之前就開始佈局,他謀我的財,全部,大額,又不想被懷疑,於是繞了一個大圈,下一盤大棋。

他給我買保險,受益人是我父母,這樣如果我死了,錢在我父母那,他再從我父母那用別的方法拿出來。

什麼方法?

我不敢想。

而如果我沒死,騙保的罪名就落在我父母頭上,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這才是真正的進可攻,退可守,他只需要在旁邊坐收漁翁之利。

太壞了。

一個人怎麼可以壞成這樣?

我和他又有什麼冤仇?

僅僅是因為我喜歡他?信任他?嫁給他?就要無端遭受這飛來橫禍,無妄之災?

不。

我要報復。

既然我在法律層面是個死人,那我就做一個死人。

用死人的方式,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我用1天時間在原來的小區裡租了3套公寓——1套在旁邊,2套在對面。4套公寓兩兩正對,方便我演示和模擬。

這裡是市中心,樓間距很低,我在對面用高倍望遠鏡可以清楚看到林峰的臥室,客廳,只要他不拉窗簾,裡面的景象一覽無遺。

林峰並不是每天都回來,正好給了我很多試錯的機會。我在旁邊那套公寓裡遙控著無人機在半空中盤旋,又用望遠鏡確定位置。有時候眼睛都看得花了,但我不覺得辛苦,和死亡比起來,只要活著,怎樣都不辛苦。

我也不著急。

死人著什麼急。

首先我到鏡面鐘的官網下載了音訊,這就是299的貨和2999貨的區別——定製。我定製了聲音,可以透過鏡面鍾定時播放。

但不是我的聲音。

我不會給林峰系統脫敏的機會。

我聯絡上那戶救我的漁夫,請他幫忙去大海深處錄下最真實的落水的聲音:水花,掙扎,到逐漸平靜,然後靜謐的死亡。

浪花是最好的轉述者,它聽到了,然後說出來。

我想讓林峰也聽聽。

第一次林峰迴來睡覺的時候我放了普通海潮的聲音,不大,甚至因為太過舒緩變成了白噪音。

林峰睡得很香甜。

他身邊那個人也是,大波浪的金髮外國美女。

但說實話,其實我已經不怎麼生氣了。有沒有這個男人結果都是一樣的,他想我死,那我也要反擊。

做人嘛,最重要是知“恩”圖報。

第二次海浪聲就大一點了,我選在林峰前半夜深度睡眠向淺度睡眠過度的階段,肢體剛剛動作的時候。播放時間不長,1個小時,剛好持續到他進入REM快速眼動睡眠的階段。

這一夜,林峰似乎睡得不太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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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三次仍是一個小時,但不再是浮於表面的浪聲,而是入海10米左右一種更深層次的聲音,類似於海浪聲,但不完全是。

就好像海在對你說話,悄悄的,如影隨形。

果然中途林峰一下子驚坐起來,身體僵直,我趕緊關了聲音。隨後旁邊那人拉了他一把,他疑惑地看看四周,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有作用。

太好了。

第四次我沒有開聲音,欲速則不達,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我感覺自己此刻像一個變態,偷窺狂,在暗處偷窺著林峰的一舉一動。可同時我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我不對他下手,他就會對我父母下手。

我不能再讓他成功一次。

第五次又是白噪音,林峰果然又睡得很好。

第六次,落海。

第七次,白噪音。

第八次,海浪。

如此循復幾次,林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來。不僅肉體骨瘦如柴,精神更是頹然不起。

是時候了。

我點了支菸。

這天晚上,我直接放出了整段聲音。

“嘩啦!”重物入水。

“啪啪~ ”撲騰求救。

“咕咕~ ”水嗆進肺。

有人在咳嗽,很輕,咕嚕咕嚕往外冒著厚重的水泡。水泡順著波紋往上飄,浮出海面後在皎潔的月光下輕輕翻個面,然後“砰”的一聲,碎了。

身體像灌了鉛,開始下沉,速度很慢,海水唱著歌,為TA讓開一條路。

隨著越沉越深,周圍壓力越來越大,心臟被擠壓到極致後,也“砰”的一聲,碎了。

“啊!”林峰刷一下彈起來,像一根皮筋,夢把他繃到最緊,又放回到現實。

高倍望遠鏡裡能清楚看到密集的冷汗從他額頭不斷滑落,滴在床單上,和之前的斑駁印在一起,格外醒目。他手在發抖,像是冷的,又像是怕的。

旁邊的人也被他的動靜驚醒,跟著坐起來,奇怪地看著他。

林峰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旁邊人抱了抱他,兩人嘀咕了幾句,林峰伏在她懷裡,連呼吸都變得小心起來。

後半夜兩人幾乎沒睡,在床上翻來覆去不知道說什麼。我並不關心,因為我忙活半天,困了,要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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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二天,林峰請人來家裡安了監控。客廳,餐廳,臥室,連洗手間都沒有放過,我差點沒笑死。

但這也說明他怕了,他心裡有鬼,於是覺得這世上有鬼。

其他地方我不關心,監控只能看到動的,看不到靜的,我只關心臥室。

那裡是決戰紫荊之巔。

不出所料,臥室的攝像頭安在窗簾杆上,正對著床。他想看是誰在凝望他,來自哪裡,深淵還是獄。

那我就如他所願。

這一夜,林峰沒有買可樂。兩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假裝睡著了。

但傻孩子,我知道你入睡時是什麼樣的,每一次翻身,抽動,都畫素描畫裡的線條一樣深深刻在我腦子裡,一筆筆,一畫畫,我不敢忘。

那是用我血描摹出來的。

血濃於墨。

而且你不知道嗎?假的裝久了,就會變成真的。

在床上眼睛閉久了,就會真的睡著。

看,你睡著了。

呼吸漸漸變得平穩,1,2,3,4……我在心裡默默計數,和以往無數次對比,沒錯,你睡著了。

胸膛漸漸有了起伏,1,2,3,抽!

你的腿果然應聲抽了一下。

看,連你的神經都在提醒你呢,你有危險了。

你有危險了。

林峰。

還有35分鐘。我看了下表。5分鐘後,林峰會進入深度睡眠,再30分鐘後,他會逐漸進入淺度睡眠。這是最好的機會。

半夢半醒間,致命一擊。

我激動得不行。

然而事情總有意外。

鏡面鍾壞了。

就是這麼湊巧,突然,猝不及防。

無人機升到之前排演過無數遍的高度,暗沉的3D影像投在林峰床旁邊那面牆上,溼漉漉的“我”像是剛從海里爬上來的一樣,頭髮貼著頭皮,順著發尖往下滴水。

這是預先錄製好的,接下來“我”還會掙扎,窒息,到死亡。然而鏡面鐘的聲音出不來,我不敢再繼續動作,只好任由畫面定格,看起來就像“我”在床旁死死盯著林峰一樣。

1分鐘後,我確定鏡面鍾暫時修復無望,於是關了投影,撤回無人機。

就這樣失敗了嗎?

虧我買的還是最新型的無光束投影器,小1萬呢。我默默嘆了口氣,心想算了算了,先睡覺吧,天無絕人之路,辦法總比困難多。

然而第二天一早,我被一聲慘叫聲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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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慘叫聲來自對面。

隔著10多米的距離,可想而知這個音量有多具體。

我趕緊拿起望遠鏡往林峰那看去,果然就看到他正抱著筆記本在看監控的回放。

畫面剛好定格在那1分鐘裡,“我”站在他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灰白的影像特別滲人,我能感受到林峰這一刻的僵硬,恐懼,心跳停止說不定冷汗已經打溼了整個背脊。

真真是意外之喜。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正想著怎麼才能修好鏡面鐘好給林峰來個身影合一,卻看到這廝居然連滾帶爬地收拾起衣服來,看樣子是準備搬家了。

這怎麼行?寶貝還沒感受過我的大招呢?

我立刻給肖瀟打電話,讓那邊準備。

結果肖瀟說:“阮青現在在D國拍雜誌,一個禮拜後才能回來。”

哦對,我和阮青聯絡上了,順便把林峰和金髮美女的影片音訊都打包發了過去,阮青表示看得很開心。

“還有,林峰去了南苑,那裡是別墅區,以治安好出名。”肖瀟說,“我可沒本事跟進去,不過幸運的是,阮青在裡面有套房子。”

阮青唯一的要求是“別整成凶宅了啊,回頭小區降價了賠死我。”我答應之後不僅給了我門禁許可權,還在物業那給我報了備,可以刷臉出入。

你看,女人的敵人永遠是男人。

我只用一天時間便適應了這個寬敞的別墅,特別是屋頂那個小閣樓。天窗往外10米處有棵大樹,大樹往左第三棟別墅就是林峰的窩。

I got you,bro。

但投影這招沒法再用了。新的環境,新的距離,新的角度,我沒有試錯的機會,而一旦控制失敗,之前的努力將全部白費。

我蜷縮在狹小的閣樓裡思考了整整三天,然後重新制作了一段影像。

這次的影像很簡單,也沒有那麼多過程,什麼溺水,窒息,死亡,都沒有。

只有一個腦袋。

無人機前些日子請修剪枝葉的師傅帶上了樹杈,5000元,保證不給他惹事。

能惹什麼事呢?我只是一個想拿到丈夫出軌證據然後離婚的可憐女人罷了。

師傅信了,還安慰我說:“嗐,哪有貓兒不偷腥的。”

我笑笑,心想師傅你可真有意思,合著狗都要吃屎唄,還不管這坨屎是什麼狗拉的。

投影儀自帶監控,我偶爾能看到一些場景。

顯然我太久沒出現,他們已經把我忘了。

真令人難過。

我決定提醒他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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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時間依然是晚上,我全程觀賞,趁他們擁吻在一起的時候,打開了投影儀。

一張正常大小的臉印在臥室窗戶的玻璃上,一動不動。

大約2分鐘後,林峰似乎感應到什麼,抬了下眼睛。

這一眼,便萬年。

我親眼看到他臉上的血色刷一下褪去,臉一下煞白。然後身體僵硬得像一個木頭,任由金髮怎麼廝磨,再沒有任何反應。

金髮覺得奇怪,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

“啊!!!”小金髮音量好大,我隔著幾十米距離都能聽出她聲音裡的顫抖。

但林峰不一樣。

他張了張嘴,然後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保安來得很快,一陣人工復甦後林峰詐屍似地彈起來,拉著小金髮瘋瘋癲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但小金髮顯然冷靜得多,她要求看小區監控。

然而很不湊巧的是,他們那個區域的監控壞了,值守保安也找不到原因。

“剛剛突然一下就成雪花狀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跟撞鬼了似的。”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林峰腿肚子更軟了。

能不軟嗎?一句話1萬塊,軟骨散都沒這麼貴。

林峰被小金髮攙扶著走了,路上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一回家裡就開始吵架。

“什麼叫和我一起盡闖鬼?你他媽有沒有良心?”

“可我和阮青在一起從來沒看到過!”

“那你去啊!去找那個女人啊!”

林峰摔門而出,鑽進了車裡。

與此同時,我的電話響了。

是阮青。

我接起來,按下靜音。

那頭還有個電話一直在響,等我這邊沒動靜了,她才緩緩接起來。

“喂?”

“青青~你怎麼還沒回來?我好想你~”

是林峰的聲音,有點甜,有點軟,還有點淡淡的傷心。

奧斯卡怎麼遺落了你這顆明珠。

“明天的飛機,不過如果你想我的話~”阮青頓了頓,應該在看我發過去的簡訊。

“我可以坐最早一班飛機回來哦~”她笑得咯咯的,像陽光一樣明朗。

林峰急需要這束陽光。

“最早一班是幾點?我來接你好不好?”他迫不及待地問。

“我看看,凌晨4點,2個小時,你還可以再睡會兒吶~”

“不了,我現在就出發去機場等你,早點回來,愛你。”

“哇真的嗎?謝謝我也愛你麼麼噠~”

我:……

青姐,倒也不必。

“我上飛機前CALL你。”阮青掛了電話,然後問我有什麼安排。

“我可回不來哈,這邊沒忙完~呢~”她語氣突然變得急促,像是有人在撓她腳底癢癢。

“先就這樣。”

她這樣的聲音我聽過很多次,在之前和瀟瀟一起觀摩的影片裡。

唉,可憐的我,孤家寡人。我看著清冷的閣樓,心想差不多了,該開始了,一個明媚的,豔麗的,澀情而滿足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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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南苑離機場100公里,開得快只需要一個小時。

我算著時間林峰差不多上高速了,用一個陌生號碼撥通了他的手機。

他大概以為是阮青的,看都沒看就秒接起來。

“青青上飛機了嗎?”

這是這半年來我和林峰第一次正面接觸。

但,就到這了。

“峰~我回來了~”

那邊安靜了一秒。

一秒後,我如願聽到“嘭”的一聲。

響徹夜空。

——

林峰因為超速,車禍身亡,死後一年,我順利繼承了他的所有事業,財產,以及人脈,影像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小島漁民證明我在島上昏迷了一整年;父母把500萬保險金如數退還;阮青的演藝之路格外順暢,出演的倩女幽魂更是因為惟妙惟肖拿下了今年最佳女演員大獎。

哦,我也是學攝影的。

和林峰在一起的這些年,差點忘了本。

之後我把生意都交給肖瀟打理了,帶著父母吃吃喝喝,雲遊四海,好不快活。

我要把這些年失去的時間都補回來。

所幸還不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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