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城市應該是“長”出來的

“城市是長出來的。”最近讀書,無意中看到了這樣一句話,雖寥寥幾個字,作者也未據此展開,我卻回味良久。

因為工作關係,我去年在鞍山“臺町”進行了一段時間較為細緻的走訪。讀到這句話的時候,臺町的樣貌倏然浮現在我的眼前。

實際上,臺町並不是鞍山市的行政區劃,而是當地人約定俗成的叫法。這是一片始於100多年前的建築群,應該說,這片在高地上漸次鋪展的建築群,是歲月和歷史的見證者。

所謂的“見證者”,是因為臺町見證了從日本侵略者控制下的鞍山制鐵所到鞍山昭和制鋼所,再到新中國成立後的鞍山鋼鐵廠、鞍鋼集團這個與鋼和鐵相關聯的產業變革的全過程。

與此同時,臺町還見證了過去與現在,將百年時光凝結在了成片的建築之中。穿行於臺町,我恍然站在時光隧道里,百年前的場景與我眼前所見互相疊加,腦海中不時閃現百年前在此進進出出的人們,視覺也不由得豐富起來。

我在這裡之所以不厭其煩地將臺町的歷史與走訪感受寫出來,不僅僅因為保留至今的這片歷史文化街區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更因為我慶幸這座城市沒有失去承載這段歷史記憶的見證實物。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一座城市可以被視為一棵大樹。從破土萌芽,到最終長成參天大樹,在時間長河中,不同的歷史時期都在這棵大樹上留下了印記。

換句話說,如果將我們今天所看到的城市面貌比喻成這棵大樹繁盛的樹冠,那麼,樹根、樹幹則是這座城市曾經舊有的樣貌。如果我們只要樹冠繁盛,而忽略了其他,那麼,這棵樹不僅不會完整,而且終將會枯萎死掉。這也正是“城市是長出來的”這句話讓我深有感觸的原因。

在鞍山臺町這一大片歷史街區中穿行,我曾試想,如果臺町這一大片建築群因為老舊而被拆除,代之一大片具有現代氣息的、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那麼,面對這全新的建築,我斷然不會有歷史場景與現代畫面相互重疊的強烈感受,而就這座城市而言,它也會像缺失了一段樹幹的大樹那樣,變得不再完整。

正因為意識到了歷史文化街區的重要性,因此,在國家層面上,這類街區的保護已經得到高度重視。

實際上,歷史文化街區所涵蓋的不單單有建築、街路等實物景觀,還有包括原有居民的生活方式、民間藝術等彰顯著街區特色的地域記憶。在保護這些實物景觀的同時,如何將這些文化遺產延續下去,其實也是“城市是長出來的”這句話的有機組成部分。

我由此想到了醫巫閭山滿族剪紙。在我省各地,不乏各式各樣的民間剪紙藝術,但作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醫巫閭山滿族剪紙的獨特之處,就在於它把滿族文化這些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文化反映在了剪紙這種載體上,更重要的是,並將其一直延續了下來。

總之,不論是城市還是鄉村,我們希望看到的,不是定格在當下這個時間節點上單調的、光鮮剖面,而是從歷史深處一路走來帶著歲月痕跡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