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朔州之行不僅是李長歌成長之路的轉折點，也是皓都思想轉變的開始。在此之前，皓都的世界是單一的，是絕對的；而朔州之行為皓都的世界打開了一扇窗，也種下了一粒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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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都知道，自己動搖了。
“你若敢攔我，你就是與大唐作對！”
李長歌的這句話，分量不可謂不重。
但皓都也十分清楚，自己絕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退縮。
可最終，他還是放走了李長歌。
為什麼？
他從不曾違背義父的命令，可這一次……
是因為李長歌嗎？那個揹負血海深仇，被朝廷追緝，卻依然為保衛大唐而戰的前太子餘孽。
還是因為公孫恆？那個用自己的頭顱換一城百姓平安的前朝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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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都站在靈堂上，劍鋒對準了李長歌的咽喉。
看著李長歌挺直的背脊，皓都心情複雜。
他一路追蹤李長歌，從幽州到朔州。
皓都其實很訝異，李長歌居然沒有叛唐。
在幽州，她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蹤，粉碎了李瑗的叛變陰謀；
在朔州，她更是不顧自身安危，衝鋒陷陣，戰場殺敵。
這樣的李長歌和義父的擔憂完全相反，這樣的李長歌到底該不該殺？
其實皓都很清楚，此時的朔州城需要李長歌，此時的李長歌活著比死了更有用。
可是，那又如何？
他又不是守城將領，保護朔州亦非他職責所在，他的任務是完成義父的命令。
可李長歌說，他在與大唐作對！
皓都握劍的手有些抖。
他突然想起在幽州之時，李長歌對自己的質問：
“當朝將官竟說，幽州淪陷與你無關？”
面對這樣的李長歌，皓都竟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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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歌跪在公孫恆夫婦的牌位前，雙手相擊叩拜。
皓都不禁詫異，李長歌竟施此等重禮。
其實，對於公孫恆此人，皓都原本是瞧不上的。
一個前朝降將而已。
就算被百姓稱為護民官，但在他看來，也不過是貪生怕死，沽名釣譽之輩。
可現在呢？
為了保住朔州城的百姓，公孫恆沒有頑抗，他再次選擇了投降。
只是，這次投降的代價，是他自己的項上人頭。
皓都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很欽佩的。
但也僅此而已。
無論如何，公孫恆仍舊是個前朝降將；這次，他也是自盡而死，而非陣前殺敵，戰死沙場。
可是李長歌說了什麼？
“他當得起！”
這句話猶如一記重錘，敲在他的心上。
是啊，降將又如何？
這樣一個為了百姓，不計聲名，甘願赴死的人，他受得起當朝郡主的叩拜，他也值得天下人的敬仰。
他當然當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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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都其實一直都是自卑的。
雖然現在身居高位，但他依然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自己的一切都是義父給的，所以他謹守自己的本分，忠誠地完成義父的每一個任務，從不曾猶疑。
但此刻，面對公孫恆的赴死，面對李長歌的堅守，皓都突然覺得羞愧。
李長歌說，她有所忠之義，她還不願意放棄。
公孫恆也有所忠之義，他已為此獻出生命。
那自己呢？
他的所忠之義又是什麼？
難道只是奉命行事嗎？
他一直認為，自己沒有資格質疑義父的決定，更沒資格替義父權衡形勢；
他也一直相信，義父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他只要照辦就好。
可是此刻，他動搖了，第一次。
皓都疑惑忐忑，他覺得心中有什麼陌生的東西在破土而出。
他想，他這次恐怕沒法完成義父的任務了，至少現在不能。
但是，看著李長歌離去的背影，他想——
他不後悔。
—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