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一位12歲的小男孩賺取了不少觀眾的淚水——
《何以為家》裡的贊恩。
電影裡,贊恩告父母生他有罪。一時間,“生而不好好養”成為全社會關注的話題。
而在這話題背後,還有很多普通人無法控制的事情。
比如戰爭帶來的流離失所。
贊恩一家來自敘利亞。2011年,敘利亞爆發戰爭,一直到今日。贊恩一家因為炮火離開了在敘利亞南部的家,來到了黎巴嫩。
難民成為了他們的新身份,過著無書讀、無戶口、無尊嚴的日子。
好在,電影結局是好的,就像黑暗中為人們點亮了微弱的燭光。
贊恩獲得了聯合國難民署的救助,有了合法身份去了瑞典。拍證件照時,是他第一次展開緊鎖的眉頭,露出靦腆而羞澀的笑。
(他笑了,我們卻哭了↑)
然而,更多敘利亞人並不能如贊恩一樣幸運,他們仍舊生活在混沌之中——
《販膚走卒》
沒看錯,面板的“膚”,而非“夫”。
這是一場由面板主導的藝術行為。
幻想一下,如果人的面板成為藝術品被售賣,
那麼人又算的上是什麼呢?
01
說起敘利亞,兩個詞自動浮現:
戰爭與難民
。
兩者又是相連的關係,因常年戰亂造成了很多百姓淪為難民,背井離鄉。
開篇男主薩姆就成為了難民。
薩姆是誰?
一位敘利亞的普通青年,在苦難的生活裡苟且度日。
整天滿腦子都想著和他的戀人阿比爾結婚,
但,現實是殘酷的。
阿比爾對他的愛是有阻礙的,公交車上接近一下就如臨大敵:
“如果車上有我父母的熟人,怎麼辦?”
父母不同意,誇張點可以說薩姆的條件讓阿比爾無法對父母提及。
兩個相愛的人在現實面前,有時候是充滿天真的。
薩姆在公交車上發表新結婚言論:“追求自由。”
也就是這個“自由宣言”,讓他失去了自由。
他被關進了監獄。
“我犯了什麼事?”
“誰在火車上叫囂,這是一場革命,我們嚮往自由?”
肉眼可見的誤判,
怎麼辦?
只能
逃
。
從監獄跳窗,拋“妻”棄母,一路來到了黎巴嫩。
從敘利亞普通男青年變成了敘利亞難民。
命保住了,生存卻無法保證。
沒有合法護照,
工作在流水線上做著機械的動作。
為了飽腹混進時尚晚宴,卻被工作人員一眼認出是難民。
窘迫、尷尬,一股子湧上腦門。
轉機也是隨著丟人一起出現的,晚宴上一位藝術家傑弗裡瞧上了他的背。
要背做什麼?
想要以此為畫板,畫一幅畫。
條件聽起來誘人:“我可以給你一張逆天改命的飛毯。”
對薩姆來說仍舊是出賣肉體的行為,本能的拒絕。
只是,暗無天日的生活和已經嫁人的阿比爾都在刺激他那根敏感又脆弱的神經。
終於,他妥協。
背上多了一幅畫,背也從普通的背,變成了價值百萬的畫作,成為博物館的展品。
薩姆的日子隨心所欲,迎來幸福生活了?
更戲劇化的來了。
別忘了他的難民身份。他出賣的是自己的身體沒錯,可同樣因為身份問題,他的身體某種意義上是一種符號的代表。
對難民的歧視。
一個細節。
在展覽館中,一個小學生天真的問是所有外來的人身上都要有這張票麼?
這是一種文化植入。
薩姆聽到後站起身,想要拍張合照,並解釋清楚這幅畫作的由來。
卻被工作人員強制命令回去坐著:
“我沒權和我的粉絲們說話嗎?”
“沒有先生。”
他只是一個載體,何來的成功?
而另一面是諷刺。
薩姆隨著展覽行走各地,名聲大噪時,被難民維權組織找上門來。
他們認為薩姆作為一幅畫作被展覽充滿了難民歧視,想要幫他維權。
被薩姆憤怒拒絕:“這是我自己的身體。”
他拒絕加入維權組織,不僅僅是拒絕犧牲自己的利益。
還是對更多同胞遭遇保持沉默,作壁上觀。
他未想過此刻的成功,不是因為他優秀而是那副畫。
真正難民的他,在那群人眼中不過是個二等人,可以被隨意消費和把玩。
難民身份無法消除。
縱容一切詭異的事情發生,
最終,拋開難民與國家的身份,人權的審視更加揪心。
02
以人體作畫,傑弗裡與上層社會的名流稱讚說是藝術。
這份藝術背後隱藏的是剝削。
成為名畫後,薩姆無疑是快樂過。
可以自由旅行,衣食無憂,還能個家中寄去鉅款。
這些美好的作用不過是用來包裝腐爛的骯髒。
薩姆再也不能被稱為一個人了。
哪裡看出?
拍攝宣傳海報,薩姆想要一張照片寄給母親。一個簡單的請求,得來的迴應很有意思。
攝影師專業中帶著敷衍:
“這就要看看有沒有這張照片的預算。”
沒預算為什麼還要先拍他的臉,不過是讓他作為物品好受一點。
然後,讓薩姆轉過身去,還不夠。要求他低下頭,再低一點。
對於傑弗裡來說,薩姆的請求是可以被忽略的。
因為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畫。
悄然摁下薩姆的腦袋,只為了更好的和畫合影。
諷刺麼?
一旁的工作人員倒是好心的幫薩姆拍了幾張照片,可以發給母親。相簿開啟,全是後背:“多美啊。”
是啊,多美啊。
誰又在乎過母親想看的是兒子的臉,而不是背上的畫有多美。
這忽略的背後,是薩姆作為人的權利的消失。
他安靜的坐在博物館中,等待著一場又一場的展覽結束。
畫面似曾相識麼?
可太熟悉了。
像不像被圈養起來供人觀賞的動物?
只不過他被包裝精美的塞進了博物館。
但他同樣面臨的是遊覽群眾玩味的觀賞和一點不對勁就出現的譏笑。
他與被人欣賞的物品無異。
當他背上出現兩顆痘進醫院時,展覽位置上出現了“正在修復”的告知牌。
他徹底變成了一件物品。
可更諷刺的是,他是物品這件事傑弗裡從未隱瞞。
當他說要送給薩姆一雙更快飛翔的翅膀時,就已經想好了用何種辦法。
即,把他變成物品。
為什麼?
商品的流通不受人類身份的限制。
從未把他當成一個需要尊重,且有獨立人格的人。
曾經薩姆作為人,在這個世界中寸步難行,可當變成物品後流通無障礙,還熾手可熱。
甚至被拍賣。
一場名為藝術品的拍賣,明碼標價,對畫的認可,但無異於把薩姆釘在了恥辱柱上。
憤怒與羞辱再次讓薩姆做出改變,他用自己的方式還擊。
可在制度與富人面前,他的反擊更像是虛張聲勢的恐嚇。
因為沒有任何實質危機。
那場被美化的活動,撥開層層形容字,內裡只有四個字:
買賣人口。
這就是一場想盡辦法買賣人口的交易。
人一旦如物品一樣可以被隨意買賣,那作為人的權利在哪裡?
人格被徹底摧毀,人權蕩然無存。
好笑的是,他的高昂拍賣價格更像是一場遊戲。
一場上流社會對底層人民無視碾壓的遊戲。
作為人,他分文不值。
作為畫,他被爭相搶購。
畫提升了他的身價,但毫無人格可言。
荒唐但現實。
03
《販膚走卒》是部很貪心的作品。
融入了很多現實議題的角度,難民藝術品,人權剝削……越現實越讓人沉默。
但也不能否認,最終的敗筆。
薩姆和阿比爾的愛情線貫穿整部作品。
直至影片最後,都是以歷經磨難的感情終得圓滿收尾。
首尾呼應,算是圓滿。
可對於一部想要探討社會現實的作品來說,
格局小了
。
作品想要訴說的是更多反思與關注。
結局中,薩姆終於找到了一直追尋的自由。
藝術家也終於獲得了所有的認可,成為了體制內的人。
兩個雙贏的局面,可現實並沒有因此改變。
敘利亞難民仍舊在努力維權,
敘利亞仍舊要面對不知哪天突然出現的炮火,
生活在敘利亞的百姓仍舊隨時有死亡或離別的風險。
生活還在繼續,生活仍未變好。
而電影的結局似乎更像是一個烏托邦,強行圓滿或許另一種解讀是:
我們嚮往自由,也終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