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母親常叮嚀不許去湖邊,疑惑不解時湖邊挖出具女屍:攥著我家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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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難得的休息日,顧嘉偉睡了個懶覺,臨近中午才起床。在“張姐的面”吃過午飯後,他打算到便利店買點日用品。

中午的陽光讓人焦躁,人行道上的交通燈猩紅刺眼。

忽然旁邊有人驚呼,顧嘉偉轉過頭,一個穿白襯衫的少年正站在兩輛急速相向而行的車中間搖晃,幸好沒撞到其中任何一輛。

一聲急剎,顧嘉偉已經將少年從車流中拉出來。

少年抬起頭,劉海陰影下的眼睛像兩個黑洞,“謝……謝謝。”

“你……不是小佟嗎?我是顧嘉偉,還記得不?”

“顧……嘉偉?”少年的眼睛終於亮起來,“記得,嘉偉哥,你們一家不是搬到外地了嗎?”

“我大學畢業後當了刑警,剛調回南安市沒多久。”

“刑警哦……”佟方的目光撲閃撲閃,似有東西要飛出來。

“怎麼?看你的樣子,要提供線索?”顧嘉偉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佟方皺起了眉,咬著嘴唇不說話。

“嗯?你真有事?”顧嘉偉不由地嚴肅起來。

“不是什麼案件,只是……哎,嘉偉哥,我們找個地方聊吧。”

兩人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坐下,佟方要了一杯黑咖啡,還冒著熱氣,他立刻端起來喝了兩口,眉毛皺成了倒八字。

“你……聽說過天眼嗎?”

“嗯?”顧嘉偉一頭霧水。

“是這樣的,事情要從昨天早上說起……”佟方陷入了回憶中。

2

昨天早上出門前,佟方的母親方俊蘭突然拉著他的手,紅著眼端詳了他半晌,“方方,記住,別去水邊,還有黑漆漆的地方,會……會死的。”

“媽,你說什麼呢?”

“我看見了……很黑,有水,有血,天上有一輪月亮落在水裡。”

“媽,你沒事吧?”佟方握住方俊蘭的手,“發生什麼事了嗎?”

“總之,你聽話,不要去有水和黑漆漆的地方,對了,看見月亮就趕緊跑。”方俊蘭的眼裡淚光閃動,“好了,快去上課,不要遲到。”

說完,方俊蘭轉身去了廚房,關門的瞬間,抬手抹了把淚。

正當他茫然無措時,他的父親佟建新晨練回來了,他趕緊將母親的情況告訴了父親,沒想到的是,佟建新沒有絲毫驚訝,只籲出一口氣,道:“出來說吧。”

父子倆走到了小區後面的一個公園裡,在角落的長凳上坐下來。

“你媽媽出生在古羅山的一個村莊裡,那個村莊有些人,活到四十多歲時會長出天眼,可以預見親人的死亡,有的甚至可以預見陌生人的死亡。村裡的祖先很早就明白,這個能力並不是一件好事,一旦被外人知曉,村子將招來禍端。

“但隨著通訊和交通的發展,村子不可避免要與外界發生聯絡。慢慢地,有些年輕人開始與外面的人通婚。結婚前,他們必須立誓,永遠保守天眼的秘密。

“隨著時間的流逝,村民發現,後代出現天眼的機率越來越低。為了讓子孫後代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長輩們索性不再主動告訴晚輩天眼的秘密,除非嫁娶的對方是村外人,家裡的長輩就會偷偷告訴孩子的配偶關於天眼的事。希望一旦孩子長出天眼,配偶能夠保護他們的孩子。

“我當時聽了也是吃了一驚,原以為是迷信,沒在意。直到前晚,你媽媽突然跟我說你可能會死在黑漆漆、有水的地方,死的時候正好一輪圓月掛在天上。我才意識到,天眼並不是迷信。”

“爸,這都什麼時代了啊?你還信這種無稽之談?”佟方急了,“媽媽好像……應該是病了,得去看醫生。”

“你媽沒有精神病!”佟建新“嗖”地起身,臉色鐵青,“為了你媽媽好,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她說什麼你應什麼,明白了嗎?”

佟方遲遲沒答話,佟建新忽然一把抓住他的領子,眼裡隱隱閃出水光,“聽見了嗎?”

“聽……聽見了。”他嚇蒙了,直到佟建新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他還僵直地坐著。這是第一次他目睹父親的盛怒,像失了心智的猛獸。

說完,佟方的杯子見了底。

午後的陽光靜靜地鋪在紅格子桌布上,玻璃杯泛著亮光,細密的灰塵飄浮在光線裡。

“你並不相信這個故事對嗎?”顧嘉偉道。

佟方的雙手按壓在額頭兩側,“我不相信,但是,爸爸說這件事的時候非常嚴肅。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困擾。而且,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想不出他為什麼要編出這麼荒誕的事。”

顧嘉偉不停地轉動著手裡的杯子,片刻後,抬眼道:“不論科學,這個故事本身就有漏洞,以現在社會的發展程度,一件聳人聽聞的事被保護得嚴絲合縫不太可能。此外,我能感受到的是,你爸爸在保護你媽媽。”

見佟方始終心事重重,顧嘉偉拍了拍他的肩,“這樣,我得空了去你家看看,有什麼事你打電話給我就好。”

3

顧嘉偉盯著謐湖的水發愣,西山巍峨的輪廓倒映在水中,即使在大白天也顯出幾分猙獰。

“顧隊,這真是邪門兒啊。”警員小黃走到顧嘉偉身旁,“今早你讓我查閱卷宗,看有沒有發生在水邊的懸案,這不建築工地就挖出一具白骨。顧隊,為什麼突然查這種案子?”

“昨天聽了個故事,具體的稍後再說,總之提到了水邊、黑漆漆、有血、有月亮這些因素,雖然像胡言亂語,但查下我放心些。”

小黃倒不驚訝,顧嘉偉向來任何線索都不放過,只要有一點在意,他都要查過才放心。

“顧隊,這地方……百分百符合你說的環境。謐湖是南安市賞月的好地方,只不過除了中秋,很少有人專門來賞月。去年中秋,我朋友在湖邊拍了張照片,一輪圓月落在湖裡,特別漂亮。對了,前兩天剛好是滿月。”

“有水,黑漆漆,血,一輪圓月落在湖裡……”顧嘉偉回頭眺望西山,一絲涼意鑽進衣領,這座山倒有幾分邪門。

“顧隊,白骨旁邊有一個黑色布包,上面發現了少量血跡。另外,布包裡面有一張老式身份證。”小黃遞上物證袋。

“姚書琴,1970年生,家住靳安市……”顧嘉偉看著黑白身份證,上面的女人看起來20歲左右,頭髮挽在腦後,寬臉薄唇,老實憨厚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褪色的緣故,女人雙眼空洞無神,像紙片人。

“顧隊,又有發現,白骨壓著一個小塑膠袋,裡面有一團紙,估計是部分衣物分解後掉出去的。上面有墨跡,但時間太久了,需要技術處理,看能不能復原上面的字跡。”小黃興奮地搖著手上的物證袋。

兩人正說著,法醫走了過來,對顧嘉偉道:“初步估計,死十年以上了,顱骨後側凹陷,此外無其他傷痕。”

雖說死亡多年,但也留下了不少物證,顧嘉偉鬆了口氣,不過他仍然很在意“天眼”和這具白骨的聯絡。他不信什麼預言,要麼是歪打正著,要麼是佟方的母親方俊蘭與此案有關,但方姨怎麼看也不像會與命案扯上關係。

可他轉念一想,雖說曾經住一個院子,誰又真的瞭解誰?開門是笑臉,那關門呢?破案最忌諱混入私人感情,他冷靜下來拋開雜念,吩咐小黃調查方俊蘭和姚書琴的聯絡,自己跑一趟靳安市,盡最大努力還原姚書琴生前軌跡和社會關係。

4

靳安市距離南安市大約500公里,兩地之間開了城際快車。倚著寬大明亮的車窗,顧嘉偉撥通了靳安市刑警隊隊長的電話,對方告訴他,車已經備好了。他到站後,即刻前往姚書琴的老家昌林鎮豐村。

豐村離鎮區不遠,道路平整寬闊,早已不見紅磚青瓦,路邊整齊排列著二層小樓,屋後的雞圈、豬圈整潔敞亮,還能聽見機器的轟鳴聲。

姚書琴的家早沒了,化作了另一戶人家的地基。關於姚家的事,村裡的青中年人都不太瞭解。在村支書的幫忙下,顧嘉偉一行走訪了幾戶長年居住在村裡的老者,有幸找到了當年姚書琴的鄰居劉大爺。

劉大爺端出幾張木漆小板凳,幾人圍著一張圓石桌坐下。

“大爺,關於姚書琴家的事,你瞭解多少?”顧嘉偉掏出了筆記本。

提起姚書琴,劉大爺他雙手抱住交疊的膝蓋,縮著脖子嘆了口氣。

“那年,姚書琴大概就20歲吧。有一天晚上,他們家吵翻了,姚書琴她媽扯起嗓子又哭又罵。我過去一看,姚書琴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她爸坐在院子邊上抽菸,那臉黑得跟煤炭一樣。

“姚媽就指著閨女罵啊,‘不要臉,懷了野種……’聽說他們家之前已經在村裡給姚書琴相了一戶人家,沒想到,閨女出去玩了一趟,肚子裡就有種了。”

“去哪裡玩了?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嗎?”顧嘉偉急問道。

劉大爺撇著嘴想了想,“反正是外面的哪個地方,沒印象了。姚媽逼著問了姚書琴半夜,那姑娘犟啊,硬是沒說。”

“後來呢?”

“後來……沒過兩天吧,姚書琴走了。她媽就坐在地上哭啊喊啊。老姚沒說過一句話,就坐在院子裡抽菸,飯也不吃,水也不喝。”

劉大爺埋著頭又嘆了口氣,“過了幾個月吧,姚媽跑進了後面的山裡,老姚進去找,兩個人都沒出來,後來在山溝溝裡發現了他們。”

院子裡靜悄悄的,只剩屋簷下那一窩麻雀,扭動著小腦袋嘰嘰喳喳。

姚家人全沒了,村裡知道姚家事的人也只剩幾個風燭殘年的老者。

姚書琴離開家後就去了南安市嗎?她是去找孩子的父親嗎?在南安市她到底遭遇了什麼?回程的路上,顧嘉偉的腦海裡不停翻騰著那張老身份證。

回到靳安市公安局沒多久,刑警隊收到了新訊息。據說姚書琴離開豐村後,沒走多遠,去了靳安市城區,住在老城一帶。顧嘉偉匆匆扒了兩口飯,跟著當地刑警驅車前往靳安老城。

5

靳安市老城區的住戶大多是中老年人,從早到晚,最響亮的是電視聲和麻將聲。

雖然新城區已經建成十年,很多老年人習慣了老城的生活,出門就是菜市場,拐彎就是公園,不願意跟著年輕人搬家。正因如此,顧嘉偉才能順利找到認識姚書琴的人。

鍾嬸在老城住了二十年,要說有什麼印象深刻的人和事,就數姚書琴了。

十七年前,鍾嬸樓下的地下室住進了一個女人。

鍾嬸第一次和這個女人說話是在附近一家餐館後門,當時她在遛娃。看見女人坐在小板凳上,叉開腿,面前放了個大紅盆子,裡面堆滿了油膩膩的碗碟。她彎著腰,一邊洗刷,一邊擦汗,嘴裡喘著粗氣。

鍾嬸注意到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又見她面色蒼白,忍不住問道:“姑娘,你身體沒事吧?你這懷著孕,怎麼還出來幹粗活?”

女人停下手上的活計,素面朝天,劉海溼答答地貼在兩鬢,“我要養娃。”

“你愛人呢?沒工作嗎?”

女人垂下頭,搖了搖,“不知道,我自己養娃。”

“這……”鍾嬸忍不住跺了跺腳,“你家還有親戚嗎?你這不行啊,一個人怎麼帶孩子?”

女人的手慢慢滑進水裡,拿起一隻粘著菜葉和飯粒的碗,一下一下地刷,“我自己養娃。”

鍾嬸嘆了口氣,帶著孩子回了家。晚上,她怎麼也睡不好,想起那個女人大著肚子,還在乾重活,萬一……身子不濟,孩子掉了怎麼辦?當了媽,她太知道那種滋味了,別說滑胎,就是孩子有一點不健康,她的心都像被剜了一刀。

思來想去,她跟丈夫商量了下,打算讓那個女人到自己一個親戚的縫紉店裡工作,主要幫忙補衣服,總比洗碗省力。

第二天一早,鍾嬸下到地下室,敲開了女人的房門,直接說明了來意。女人“噗通”就跪下了,握著鍾嬸的手貼著額頭哭了很久。

女人自稱姚書琴,昌林鎮豐村人,未婚先孕,孩子的父親跑了,不得已出來獨自謀生。

兩個女人推心置腹,很快成為了朋友。

姚書琴臨盆的時候,也是鍾嬸陪著的。姚書琴生下了一對小子,大概是因為營養不夠,兩個孩子皺巴巴的,只看得見一張嘴巴。

孩子出生沒多久就小病不斷,姚書琴日夜不離孩子,縫紉店的工作也擱置了。後來在鍾嬸的接濟下,姚書琴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孩子,勉力支撐到孩子兩歲。

那年,姚書琴也病倒了,兩個孩子在床上哇哇大哭,小手小腳不停抽動,她連安撫的力氣都沒有。當時鍾嬸站在門口,眼淚一下就湧出來了。

但鍾嬸也盡力了,她家承擔不起照顧姚書琴母子的責任。

姚書琴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南安市有個遠房親戚,據說家境不錯,她決定去碰碰運氣。

走的那天,鍾嬸幫著姚書琴打好包裹,把弟弟綁在背上,姚書琴拉著哥哥。

四人來到火車站,鍾嬸把姚書琴母子三人送上了火車。姚書琴從窗戶探出頭,幾乎用盡全部力氣喊道:“鍾姐,大恩大德,我一輩子不敢忘,我還會回來,給你做牛做馬!”

說完,兩個女人淚流滿面。

汽笛嗚咽,火車“哐當哐當”遠去了,鍾嬸一直朝火車揮手,姚書琴也探出半截身子,不停地揮動胳膊,直到互相再也看不見對方。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一分別,竟成了永遠。

走出老城區,已近黃昏,天邊燃起一道晚霞,如血色般濃烈。

第二天一早,顧嘉偉謝過靳安市刑警隊的協助,乘城際快車返回南安市。

這一趟,他摸清了姚書琴生前的軌跡,也生出了更多的疑問,姚書琴所說的親戚是誰?會不會是方俊蘭?如果是,方俊蘭答應幫助她了嗎?後來她為什麼被殺害?她的孩子又去了哪裡……

他的腦海裡再次浮現出那張老身份證,這一次,姚書琴不再是一張紙片,她的雙眼含著淚光,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6

顧嘉偉剛出南安站,手機響了,接起來是佟方的聲音:“嘉偉哥,我是小佟,我想了下,還是想帶我媽去精神科看看,你什麼時候有空,能不能過來幫我說服我爸。你知道,我爸以前很欣賞你,老讓我向你看齊。”

恰好十幾分鍾前小黃打來電話,說調查顯示姚書琴和方俊蘭沒有關係,顧嘉偉正好去一趟,探探虛實,“我現在就有空,你等我吧。”

顧嘉偉在小區門口見到了佟方,兩人並肩走進去。

小區很大,有點像以前工廠的家屬區。小區裡面還有機動車道,兩邊都是賣涼粉、串串的蒼蠅館子和幾家狹窄的副食店。

越往裡走,光線越暗,四周的花草樹木似乎都沉睡了。灰色的七層小樓左右各一排,陽臺上晾的衣服褲子,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真是一點沒變,顧嘉偉在心裡感嘆。

開門的是方俊蘭,笑容漫上眼角,伸手拉住佟方,“方方回來了,讓我看看。”說完,也不管顧嘉偉杵在旁邊,雙手捧住兒子的胳膊,目光從頭頂、臉蛋往下游過胸口直達腳尖,像用絲綢擦拭著貴重的寶物。

“媽……”佟方皺了下眉,尷尬地瞟了一眼顧嘉偉。

方俊蘭這才注意到顧嘉偉這個大活人,“喲,小顧,好多年沒見啦,方方剛說今天請你過來吃晚飯,雞已經燉上了,晚飯還有紅燒魚、啤酒鴨。”

“方姨,太客氣了。”顧嘉偉遞上匆忙買的果籃。

進了屋,佟方放下書包,每個房間看了一眼,“我爸呢?”

“今天週五啊,你這孩子,你爸當然在上班。”方俊蘭笑道,“小顧快坐,方方,我去廚房給雞湯加配菜,你給小顧倒點果汁,我馬上過來。”

顧嘉偉隨意地掃視了一圈,最顯眼的要數牆上佟方父母的結婚照,雖說是黑白的,兩人臉上的笑容十分明豔。佟建新穿著筆挺的西裝,一隻手擱在方俊蘭的腰後,另一隻手捧著方俊蘭手上的花束。方俊蘭一身潔白婚紗,微微靠向佟建新寬闊的肩膀,滿眼的甜蜜與嬌羞。

“嘉偉哥,喝點水。”佟方也坐了下來。

“我覺得……”顧嘉偉用手半掩著嘴,“方姨很正常啊,就是進門的時候有點怪。”

佟方朝顧嘉偉湊近了些,“除了過分擔心我,其他都很正常。我每天出門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感覺我好像是去上刑場。回到家吧,她高興得快哭了。”

7

方俊蘭回到客廳坐下,幾人閒聊了幾句。

顧嘉偉向佟方使了個眼色,小心道:“方姨,我看你很擔憂小佟,其實我聽小佟說了,你有看見……”他頓了下,注意著方俊蘭的反應,“他會死在黑漆漆、有水、看得見月亮的地方。”

方俊蘭怔了下,手指絞在了一起。

“方姨,你是不是太焦慮了,所以出現了——幻覺一類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看見,那個景象就像長在我腦子裡一樣。也許是母子連心吧,那種感應,小顧你還沒當父母,體會不到呢。”

門鎖響動,佟方正出神,驚了一跳,手裡的玻璃杯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三人爭相去撿,卻聽見佟建新渾厚的聲音:“行了,都別動。”

佟建新的聲音中氣十足,雖音量不高,卻帶著一股威懾力。他換好拖鞋,慢慢走到碎玻璃前蹲下。

“佟叔,我是顧嘉偉。”

佟建新抬起頭,“顧……小顧?快認不出了。”

“很多年沒見了,我現在是市公安局的刑警。”

佟建新的手一抖,幾滴血落下,砸在一攤果汁裡。

他淡定地收拾了碎玻璃,道:“方方,照顧好你媽媽,別讓她傷到了。”

趁佟建新去扔玻璃渣,顧嘉偉和佟方從桌上抽了幾張溼紙巾擦地板。

“你佟叔一直就這樣,不大會說話,你別跟他計較。”方俊蘭望著佟建新的背影笑了笑。

“方姨,你認識一個叫姚書琴的人嗎?”顧嘉偉終於問出了關鍵問題。

方俊蘭撐著額頭想了會兒,“不認識,沒聽過這名字。”

正說著,佟建新回到了客廳,一邊用毛巾擦著手,一邊露出微笑,“晚飯我來準備,你們聊。”也不等其他人的迴應,轉頭鑽進了廚房。

飯桌上佟建新悶聲不響,吃完飯收拾了廚房就出去散步,顧嘉偉始終沒找到機會建議佟建新帶方俊蘭去精神科看病。

不過,今天唯一的收穫是方俊蘭真的不認識姚書琴,他當刑警這麼多年,謊話真話一眼就能看穿。

姚書琴到了南安市到底見了誰?顧嘉偉手裡已經沒有線索了。

8

窗外明月高懸,顧嘉偉仰靠在椅子上,拿著筆一下一下敲擊著案卷資料。

一陣腳步聲靠近,小黃喘著氣遞給他一份報告,“顧隊,部分字跡還原了,你看看。”

顧嘉偉幾乎跳了起來,接過報告細看,圖片上只有兩個漢字和一個數字清晰可見:冬、永、4。

“冬……不會是佟吧?”顧嘉偉的心跳加劇,“4會是什麼?電話?門牌號?”

他抽出一張白紙,寫下了佟家的地址:清詠南路24號附1號。那片雖是老小區,但如今是學區房,很多老住戶都沒搬家。

“顧隊,你這是?不會是嫌疑人的地址吧?”小黃睜大了眼。

“這是方俊蘭家的地址。”

“但方俊蘭跟姚書琴沒有任何關係。”

“佟建新和姚書琴呢?”

“我馬上去查!”小黃一溜煙跑出去了。

顧嘉偉放下報告,突然發現袖口有一團橙紅色的汙跡,立刻想起下午在佟家的經歷,玻璃碎片,果汁,血液……每個畫面都在慢速播放,佟建新的表情在他眼前閃過,他心裡一沉,默默地脫下了沾染汙跡的外套。

第二天清晨,小黃頂著熊貓眼回來,臉色十分難看,“顧隊,這兩人也沒什麼關係。硬要說聯絡吧,也有一點,十五年前,佟建新由於工作原因,需要到靳安市出差,大概每個月去一趟。”

顧嘉偉面色陰沉,用力合上手裡的資料,“去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