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唯珂

實習生：解文鈺

編輯：徐旭、李欣夷

圖片來源：圖蟲創意

“單身女效能否凍卵”的問題再次引發輿論熱潮。

2月23日，國家衛生健康委在近期公開的一份對全國政協委員提案的答覆中表示：目前，

以延遲生育為目的，為單身女性凍卵不符合我國法律法規有關規定。

其中主要有三個方面的考慮：應用卵子冷凍技術存在健康隱患；為延遲生育為目的的卵子冷凍技術應用在學術界依然存在較大爭議；嚴防商業化和維護社會公益是輔助生殖技術實施需要嚴格遵循的倫理原則。

答覆一公開，便引發了廣泛討論。

凍卵技術對於大多數國人而言，都是一項比較陌生的技術。1978年，試管嬰兒技術面世；到1986年，世界首例慢速卵子冷凍試管嬰兒誕生；2012年，美國生殖醫學協會（ASRM）正式摘掉其“實驗性”標籤，凍卵技術才從一項實驗性技術向臨床放開。

可以說，透過凍卵實現輔助生殖還是一條新興的技術路徑。目前除了技術成熟度之外，凍卵行為的接受度還涉及社會、倫理等因素。

01

凍卵知多少

卵子，是由我們通常所說的女性性腺——卵巢產生的，直徑約為0。2mm。卵巢的主要功能除分泌女性必需的性激素外，就是產生卵子。女孩在胚胎時期約3～6孕周時，即已形成卵巢的雛形。

女孩出生前，卵巢中已有數百萬個初級卵母細胞形成，經過兒童期、青春期，到成年時就只剩10萬多個初級卵母細胞了。初級卵母細胞包裹在原始卵泡中，在性激素的影響下，每月只有一個原始卵泡成熟成為卵子，再從卵巢排出到輸卵管。一般來講，女性一生成熟的卵子約為300～400個，其餘的卵母細胞便自生自滅了。

一個卵子排出後約可存活48小時，在這48小時內等待著與精子相遇、結合。若卵子排出後由於多種原因不能與精子相遇形成受精卵，便在48～72小時後自然死亡。失去這次受精機會後，就要等到1個月後另一個卵子成熟並被排出，重複同樣的過程。

左右兩個卵巢通常是輪流排卵，少數情況下能同時排出兩個或以上的卵子。如果分別與精子相結合，就會出現雙卵雙胞胎和多卵多胞胎。

而冷凍卵子，又稱雪藏卵子，即取母體健康時的卵子冷凍，阻止卵子隨人體衰老。待想生育時取出冷凍的卵子使用即可。

女性取卵前，需要服用促排卵藥物，使多個卵泡提前發育，利用穿刺技術排出多個卵子，才可一次性獲得多個卵子。

目前儲存卵子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慢速冷凍法，也是最早的方法，把卵子儲存在脫水的溶液中，然後用電腦系統讓它慢慢冷凍起來，最後封存在超冷的液化氮中。

另一種是玻璃化冷凍法，即把卵子放進高濃度滲透液中，然後立即儲存到液氮中。這種方法能使保護液在短時間內由37℃降到零下196℃而呈玻璃態，可以較好地避免卵子細胞在冷凍過程中產生冰晶而被損傷。

冷凍卵子儲存後，待想生育時取出解凍，即可進行體外受精，最終獲得胚胎。使用玻璃化冷凍法的卵子在解凍後，復甦率可達80%以上，相比慢速冷凍法提高了30%。

據美國人類輔助生育技術學會（SART）資料，2009年美國凍卵案例為564個。到2016年增至8892個。另據凍卵倡導公益組織Eggbanxx估計，到2018年，約有7.6萬名女性凍卵。

在中國，2005年12月，首例玻璃化冷凍試管嬰兒在山東誕生；2006年4月，中國首例、世界第二例“三凍（凍卵、凍精、凍胚）”試管嬰兒在北京誕生；2010年，東北首例玻璃化冷凍卵母細胞嬰兒在瀋陽出生。

02

單身女士可以凍卵嗎？

在法律法規層面，美國、加拿大、俄羅斯、泰國等國家均未為凍卵設定法律紅線。

目前，美國輔助生殖中心有大大小小500家，不乏配備有完整冷凍裝置和技術人員的大型機構。

在德國，沒有任何法律條文禁止單身女性冷凍卵子，但是醫生協會的章程要求只能對異性夫妻提供人工生殖技術服務。

而在鄰國日本，為了提高生育率，政府採取了鼓勵女性凍卵的政策，比如千葉縣和東京附近的浦安市已經提出公費補助女性凍卵。日本生殖醫學學會對健康女性冷凍卵子表示贊同，併發布了相關指南。日本《東洋經濟》雜誌稱，近年來，日本國內已經出現越來越多女性表示“自己確實做了冷凍卵子”，這是日本女性對抗年齡對卵子質量帶來影響的一個重要手段。

而值得關注的是，目前國內外也有公司開始願意為女性員工凍卵付費。蘋果和臉書在2014年宣佈，女性員工若凍卵，公司最高可以為其報銷2萬美元的費用。

而中國公司攜程也在2018年7月宣佈，在公司內部拓寬生育基金的內容與使用範圍，為中高階女性管理者提供10萬元至200萬元不等的費用，及不超過7天的帶薪休假，讓她們能享有凍卵等高科技輔助生育福利。

03

“凍卵”嬰兒安全嗎？

美國南加州大學生殖中心的訊息稱，一份有關900多名凍卵嬰兒的研究表明，

和普通嬰兒相比，這群嬰兒沒有顯示出更高的出生缺陷率。

此外，

和新鮮卵子衍生的胚胎相比，冷凍卵子衍生胚胎的染色體也沒有顯示出更多的缺陷。

2018年，英國生育行業監管機構——英國人類受精和胚胎學管理局，總結出冷凍卵子要考慮幾件事。包括：

36歲前凍起來。

凍卵活產率與女性凍結卵子時所處的年齡階段有著直接影響。生育專家認為，20-30歲是女性卵子質量最佳的年齡。年齡越大，卵子質量越差，發生胚胎流產、染色體異常或不懷孕的機率也越大。但不建議20歲出頭時就取，此時女性無法確定自己是否需要使用它們；也不建議太晚，義大利研究證明，38歲後冷凍卵子的懷孕成功率僅為10%。

凍卵有“損耗率”。

理論上卵子冷凍期限是永久。但英國規定一般以10年為期，且卵子解凍、復甦時，有一些就不能用了。因此，對已婚或有精源的女性而言，冷凍胚胎可能比冷凍卵子更適合。

要多次手術，費用昂貴。

研究表明，婦女應設法冷凍15個左右的卵子，才能將未來懷孕的機率提升至正常水平。這就意味著女性可能要重複取卵。

取卵有風險，應選擇經驗豐富的機構。

美國布萊根婦女醫院研究發現，要想達到75%的活產率，34歲女性需冷凍10個以上的卵子，37歲女性需要冷凍20個以上，42歲女性則需要冷凍61個以上。但取卵過程可能刺激卵巢，有出血、感染等風險。

不論幾時凍，生得越早越好。

即使用20歲時冷凍的卵子受孕，年長婦女在懷孕和分娩期間發生併發症的風險，仍高於年輕婦女。美國波士頓試管嬰兒中心生殖內分泌學家、ASRM實踐委員會主席Alan Penzias則表示，從生理學上講，50歲以上的女性身體不適合懷孕。

但2019年12月10日，《美國醫學會雜誌（JAMA）》釋出的一項回顧性佇列研究稱，

用冷凍卵子生育的孩子，其兒童期的患癌風險是正常生育孩子的兩倍以上。

該研究由丹麥癌症協會研究中心牽頭完成。研究人員以丹麥人口統計和不孕佇列研究資料為基礎，分析1996年至2012年間，於當地出生的1085172名嬰兒的生長髮育情況。

結果顯示，共有2217名孩子被診斷出患癌。其中，使用冷凍卵子誕下的嬰孩，兒童期患癌風險為每10萬人中44。4例。而自然受孕誕下者，相關風險為每10萬人17。5例。簡單來說，前者患癌風險是後者的兩倍有餘。且，白血病和神經交感系統腫瘤的發生風險增加較明顯。而在其他輔助生殖技術上，如體外受精、卵胞漿內精子注射、激素治療等，並未發現相關聯絡。

對於造成這些現象的原因，該文沒有給出明確解釋。研究人員猜測，這可能是因為在取卵、冷凍過程中，會使用一些激素類藥物。而它們對胚胎髮育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