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小紅和我聊了很久，這幾天零零碎碎的時間都給了她，集字成文，為了方便，用第一人稱。
01
小紅的爸媽一起生活了一輩子，但是好像真的是一個錯誤。
小紅爸爸很聰明，用今天的話說也是一個學霸，當年高中畢業後務農，家裡窮得叮噹響。
當了5年農民之後，國家恢復高考，小紅爸想去考，可是家裡沒有人同意，其實家裡人也只有多病的奶奶，和殘疾的大伯。
大伯只有一條腿，從小沒有讀書，一個字不認識，而且，年輕的時候，自己圈出一塊地種菜，可是被一群小混混給毀了。
大伯去講理，被小混混捆了手腳扔在江邊上，兩天兩夜，恐懼、悲憤、無奈，哭得嗓子都啞了，身上全是泥水，也許真的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那時候是秋收的時候，大家都很忙，好像也沒人管大伯，奶奶也只是嘮叨幾句，就去忙了。
後來被人無意發現救了回來，可是自那以後，人好像就傻了，說話也說不清，總是容易激動，心態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吃飽都是問題，更沒有人關注心理問題，所以，大伯這輩子也很苦，腿疾在今天看來只是小手術，可他殘了一輩子；被人欺負，今天也是不可想象的，造成心理疾病也會有心理醫生醫治，再不濟，也會有家人的安慰，可是大伯好像什麼都沒有。
02
於是，小紅爸不止要養老母親，還要養著殘疾的哥哥，都是一輩子的事，家裡又窮得不得了，附近的姑娘真的是聽到名字腦袋就搖得撥浪鼓一樣。
小紅爸自尊心強，為人倔強，想參加高考，可是看看自己的家，自己就愁得慌，這還能再去讀書？
不過，小紅爸還是參加了高考，成績也很好，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去讀。想報考中專，可是鄉鎮的領導偏偏忘記統計了，於是，最後還是農民。
小紅爸快30歲的時候才結婚，小紅媽rig0罵沒文化，從來沒有進過學校的門。為人善良，但是也沒什麼見識。
兩個人一起生活，開始或許還好，可是家窮、負擔重，計較的事情就很多，於是吵吵鬧鬧，甚至吵急了就會動手，當然每次捱打的都是小紅媽媽。
爸爸年輕的時候務農，後來做生意，到40歲的時候，已經不在貧窮，而且生意做得遠近聞名。
爸爸喜歡讀書、彈吉他、唱歌，連穿衣服的品味都很好，而媽媽，只是一個農村的家庭婦女，照顧奶奶、孩子，侍候田地。
後來，爸爸身邊有了劉阿姨，據說還有了小弟弟。爸爸說，他和媽媽的日子就是雞同鴨講，本來也是造化弄人。
離婚，大部分的財產都給媽媽，但是奶奶還要媽媽照顧，孩子也歸媽媽。
40幾歲的爸爸想和劉阿姨重走青春路，去談愛情，談生活，談情調，談粗魯的媽媽不懂的那些事情。
03
媽媽一根筋，說什麼不肯離婚，一哭二鬧三上吊，其實和祥林嫂差不多。誰都知道，婚姻不能勉強，捆綁也不會有幸福，可是，懂道理的人，也未必都按照道理去生活。
小紅爸很想好聚好散，可是在媽媽眼裡，這就是陳世美啊，連年邁的奶奶都極力反對。小紅爸自己去奔幸福，新兒媳點名不要婆婆，而他們理直氣壯的地方就是給小紅媽經濟補償。
小紅媽想不通，喝藥了，救治算是及時，人活下來了。可是，爸爸還是要離，只是說，奶奶接走，孩子聽媽媽的意見，但是錢不能給那麼多了。
那時，小紅他們都小，媽媽根本不懂離婚過錯方是誰，可以淨身出戶這些。只是哭、鬧，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第二次，媽媽又喝藥了，她是愚昧的，這次性命保下來了，但是落了一身的毛病。又不肯好好將養，生氣、勞累，身體每況愈下。
小紅媽活到45歲就去世了，那時候，小紅和弟弟都特別恨爸爸，為什麼一定要拋棄他們，一家五口在一起不是很開心嗎。
小紅媽過世的那年末，奶奶也走了。
小紅和弟弟讀書，經常不在家，爸爸好像和劉阿姨過了幾年，但是，只要小紅他們回家，爸爸就回去了，從來沒有和劉阿姨碰面。
再後來，小紅和弟弟都畢業、結婚，心結就這樣在心底裡，誰能為媽媽找回幸福呢。
04
小紅爸爸現在已經快70歲了，可是很年輕，眉宇之間還有點讀書人的氣質，乾淨、向上、積極，是一個特別好的老頭的樣子。
小紅爸爸又找了兩個老伴，第一個是五十多歲時候，一起生活了5年，老太太生病去世了，第二個，現在也一起生活了7年了。
小紅爸和現在老伴生活得特別好，到處旅遊看世界，慢慢走，有時會走上一兩年。而且，兩個人說話都是和風細雨的，不像當年和媽媽連吼帶嚷的。
媽媽活著的時候，總是捨不得花錢，印象裡，那麼多年就是那幾件衣服，洗得都發白了。
可是，現在爸爸的錢都花在了老伴身上，穿著時尚講究。小紅爸說，他養大了他們姐弟，況且他們已經長大成人多年，他也老了，沒有責任和義務幫襯子女了。
人生已經是倒計時，所以，要按他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一分一秒都浪費不得。
說實話，小紅爸爸似乎都忘記了媽媽，每次去墓地看媽媽的時候，小紅都覺得，這一輩子咋這麼不值得，那些幸福的事情，為什麼媽媽不能享受一點，走的時候，也不過才到中年。
如果，當初爸爸肯退一步，哪怕是還要離婚，但是將就一下媽媽的情緒，或是在那些年普通的生活裡，少一點吵鬧，多一點點疼愛，也許媽媽不會走得那麼早。
為什麼，媽媽不能獲得幸福呢？
至今都很遺憾！
人生就是如此，不是小紅媽媽不上進，她的人生有自己的悲劇，也有時代的原因，更有爸爸的倔強。
人都走了這麼多年，什麼都無法彌補了。
05
不知道你有沒有為父母的婚姻憤憤不平過，不知道你有沒有心疼過那個一直哭泣的媽媽。
是的，每個人的生活都是自己選擇的，過得好與壞都要自己買單。孩子沒辦法替父母討還人生，只是這些都是道理。
道理之外，你會不會也心疼那個已經過世了，卻一輩子都活得不好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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