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多等5到10分鐘,保不了外賣小哥的安全

“越溫暖的人越吃虧。”白巖松說

“餓了麼”為了這兩天比較熱門的“外賣員被困系統”問題,它選擇的方法是,給消費者一個選項:“我願意多等5到10分鐘”。

先來看一個調查:

您願意多等外賣5到10分鐘嗎?

44%說願意,不差這5到10分鐘;

20%說不願意;

還有36%說看情況。

但在雲仔看來,平臺增加“我願多5到10分鐘”其實是一種甩鍋,

一種表面上的形象公關,注意力的轉移,而沒有從深層次根本上解決問題的關鍵,畢竟“越溫暖的人越吃虧”。

因為考慮到人性,自古有人善別人欺的說法,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多等,那麼站在外賣員的角度,自然會優先派送那些不願多等人訂單,畢竟超時對於外賣員來說,影響到他們的收入,所以從風險最小、收益最高的角度,很多外賣員會選擇優先派送不願意多等的,自然願意多等的就會被“無形”中吃虧。

多等5到10分鐘,保不了外賣小哥的安全

龐大的外賣千億市場,急需藉助市場監管與平臺的調節。

(一)冰冷的系統不斷加速擠壓人性

2016年到2019年間,美團平臺三次加速:2016年,3公里送餐距離的最長時限是1小時,2017年,變成了45分鐘,2018年,又縮短了7分鐘,定格在38分鐘——據相關資料顯示,2019年,中國全行業外賣訂單單均配送時長比3年前減少了10分鐘。

系統有能力接連不斷地吞掉時間,對於締造者來說,這是值得稱頌的進步,是AI智慧演算法深度學習能力的體現——在美團,這個實時智慧配送系統被稱為超腦,餓了麼則為它取名為方舟。2016年11月,美團創始人王興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我們的口號『美團外賣,送啥都快』,平均28分鐘內到達。他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技術的體現。

無情的演算法下,外賣騎手不能抗拒,為了掙得更多收入,甚至為了不被罰款,只能疲於奔命。面對超多訂單、超時的懲罰等,外賣騎手是真的把“時間當做生命”。

為了準點送達,外賣騎手在路上能做的就是“加速加速再加速”。

哪怕是為了節約幾十秒鐘而逆行,也在所不惜。

多等5到10分鐘,保不了外賣小哥的安全

無論是直線還是逆行,系統的目的都達到了——系統會依據導航計算出的送餐距離和時間支付配送費,路程短了,時間少了,既為外賣平臺黏住了更多的使用者,還壓縮了配送成本。

2017年年底,美團技術團隊在一篇介紹智慧配送系統最佳化升級的文章中,也提到了成本。該篇文章指出,最佳化演算法讓平臺降低了19%的運力損耗,過去5個騎手能送的餐,現在4個騎手就能送了。

在系統的設定中,配送時間是最重要的指標,而超時是不被允許的,一旦發生,便意味著差評、收入降低,甚至被淘汰。外賣騎手聚集的百度貼吧中,有騎手寫道,送外賣就是與死神賽跑,和交警較勁,和紅燈做朋友。

超速、闖紅燈、逆行……這些外賣騎手挑戰交通規則的舉動是一種逆演算法,是騎手們長期在系統演算法的控制與規訓之下做出的不得已的勞動實踐,而這種逆演算法的直接後果則是——外賣員遭遇交通事故的數量急劇上升。一系列交警部門公佈的資料背後,是外賣員已成高危職業的討論。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外賣騎手被車輛碰擦之後只有極少數人願意被120送去醫院,往往會選擇快速“私了”。因為超時就會對收入造成影響,這是他們最不願接受的。這意味著,有更多外賣騎手遭遇安全交通事故或許被未被統計到冰冷的資料中。

多等5到10分鐘,保不了外賣小哥的安全

一張配送站的微信群聊截圖被傳上了社交網路,截圖中,站長@所有人,未來三天不準假……未來三天找不到人直接雙倍曠工處罰。收到回覆。站長髮出的指令下,是一長串騎手們回覆的代表收到的1。

這張截圖引發了巨大的輿論爭議,有網友表示,颱風天,為什麼盒馬、肯德基、麥當勞都可以暫停配送,而外賣平臺卻不能?

(二)

身陷系統的沼澤中外賣配送

無論是美團還是餓了麼,系統都為騎手設定了積分等級體系——跑的單越多,準時率越高,顧客評價越好,騎手獲得的積分便會越高,積分越高,等級就越高,獎勵收入也會更多——系統還將這種評價體系包裝成了升級打怪的遊戲,不同等級的騎手,擁有不同的稱號,以美團為例,這些稱號從低到高分別為普通、青銅、白銀、黃金、鑽石、王者。

等級越高,騎手們面臨的維持等級的壓力就越大。

這種遊戲化的包裝,不僅具備成癮的可能性,還巧妙地把騎手的自我價值實現與資本管理結合在一起,而遊戲化的外衣,則為演算法的剝削進行了普遍的、內化的、合理的解釋。

多等5到10分鐘,保不了外賣小哥的安全

單項話語權是目前這套演算法最大的問題。而在整個系統中,最無解的部分在於,在讓騎手們越跑越快的推手中,也包括騎手自己。

這是一個更大、也更不可見的遊戲——外賣員每跑一單的任何資料都會被上傳到平臺的雲資料裡,作為大資料的一部分。系統要求騎手越跑越快,而騎手們在超時的懲戒面前,也會盡力去滿足系統的要求,

外賣員的勞動越來越快,也變相幫助系統增加了越來越多的『短時長資料』,資料是演算法的基礎,它會去訓練演算法,當演算法發現原來大家都越來越快,它也會再次加速。

美團市值突破2000億美元的新聞釋出後,一片驚歎聲中,有人再次提及王興對速度的迷戀,還有他曾提起過的那本對自己影響很大的書——《有限和無限的遊戲》,在這本書中,紐約大學宗教歷史系教授詹姆斯·卡斯將世界上的遊戲分為兩種型別:有限的遊戲和無限的遊戲,前者的目的在於贏得勝利,而後者則旨在讓遊戲永遠進行下去。

(三)有溫度的行業不應被冰冷的系統裹挾

外賣,已經成為大眾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種服務。順應時代潮流、經濟發展趨勢的外賣,甚至還在不斷拓展邊界,讓“萬物皆可外賣”成為現實。但在給大家帶來熱飯熱菜的同時,卻在不斷冰冷外賣員的心。一直以來,有關外賣的爭議卻從未停止過。

多等5到10分鐘,保不了外賣小哥的安全

科技公司應該不會輕易改變引以為傲的演算法,他們規定好了每個騎手送外賣應該用的時間,規定好了一整套遊戲規則。

從外賣食品的安全監管,到包裝的環保,從保障消費者權益,到外賣平臺之間的燒錢大戰……這些都是外賣行業迅猛發展中,必然要遇到,且在被迅速解決的問題。如今,如何在保證時效性的基礎上,讓外賣騎手更“安全”成為當紅議題。

實際上外賣行業現在處於兩大寡頭競爭的狀態,

如果沒有監管,就是一種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甚至可以講是劣幣驅逐良幣。

也就是說,一個企業如果放慢了時間,另一個企業就會佔有它的市場率,這是不健康的。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政府需要有底線的意識,要定下哪些是不可觸碰的,一旦觸碰就要對這些企業採取行動,不然這些企業越違法越得利,最後這個行業就會非常不健康。

就目前來看,

要採用多種策略讓騎手在危險中疾馳。如,外賣平臺除了加強交通安全知識教育和培訓外,還要完善獎懲制度,儘量弱化交通因素對外賣騎手的影響,從根源上降低發生事故的機率。相關部門亦要加大交通秩序的整治力度,採用罰教結合的方式為外賣騎手敲響警鐘。

系統和AI是冰冷的,效率、體驗和成本,將成為平臺追求的核心指標,系統仍在運轉,遊戲還在繼續,只是,騎手們對自己在這場無限遊戲中的身份,幾乎一無所知。他們仍在飛奔,為了一個更好生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