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啊！”一聲悲涼至極的聲音從田小娥的嘴裡喊出，伴隨著田小娥倒下的身軀。

飢腸轆轆的田小娥，還在等著白孝文帶回可以果腹的糧食。突然她感到後背傳來了錐心的刺痛。

田小娥轉過頭，她看見黑娃的爹，鹿三手裡拿著梭子刀，梭子刀上還流著自己的血。

我們不知道，田小娥的腦海中是否會有悔恨和不甘？

但是回想田小娥的一生，她也只是希望能夠像一個正常的女人一樣，活得像個人樣，活得幸福一些，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田小娥是陳忠實的小說《白鹿原》中的女主角之一，她一生都在奮力掙扎，想打破禁錮自己命運的枷鎖，最終卻依然成為了時代的祭品。

1、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種下了悲劇的種子

田小娥長得嫵媚漂亮，可是她卻是一個女孩子，這就奠定了她悲慘命運的根基。

田小娥的父親是晚清的一名秀才，雖然家道中落，但是生活還是過得去的。然而一個封建思潮下的老學究，重男輕女就像長在骨子裡無法剔除的基因。

在老秀才的眼裡，女兒更像吃閒飯的。所以，田小娥在17、18歲最美好的年紀，被她的父親許給了60歲的大財主——郭舉人當小妾。

家庭對田小娥的拋棄，彷彿已經註定了她往後的路會走得艱難。

郭舉人是當地的一個大財主，可是他有一個厲害的原配太太，田小娥這個還沒有開放的花骨朵，被郭舉人娶回來的主要目的，竟然是給他泡棗的工具（泡棗在這裡就不做解釋了，朋友們可以在《白鹿原》原著中尋找答案）。

沒有人知道，郭舉人是在哪裡尋到的秘方，認為每日吃泡棗可以讓自己身強體健。並且他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也會同田小娥過夫妻生活。

可是郭舉人絕不會留在田小娥屋內過夜，田小娥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個自己花錢買回來的活物件。喜歡了就逗弄一下，不喜歡了就放在那，還白撿了一個廉價的勞動力。

生活在夾縫之中的田小娥，恨極了這樣的日子。因為她的心中也有愛情的美麗模樣，她的心頭也有憧憬的生活狀態。她不甘心將自己的一生毀在一個土埋半截的老男人身上。

於是田小娥把目光盯在了看起來老實憨厚的長工黑娃身上，她引誘著不明白男女之情的黑娃，讓他和自己發生了關係。

其實就像田小娥對自己的評價一樣，她告訴黑娃：“弟啊！姐在這屋裡連條狗都不如啊！”

田小娥那時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讓自己不再是父親手中換錢的商品，不再是郭舉人買回家、可以隨意擺弄的物件。她想換一種活法。

田小娥大膽地將所有的寶，都壓在了長工黑娃的身上，她想過上不一樣的生活。

2、曾經以為的真愛，卻換來沉入深淵的惡夢

每個人對幸福生活的定義都是不一樣的，但是田小娥的想法卻很純粹，她

想像

個人一樣地活著。身邊有一個愛她的人陪著她，哪怕吃糠咽菜她也知足。

遇到老實憨厚的黑娃，田小娥明明知道那是飛蛾撲火，明明知道那是當時禮教所不容的亂性，但是她依然義無反顧。

她太想嚐嚐做一個真正的女人是什麼滋味，她太想試試有人疼愛的感受到底有多美妙。

然而，當田小娥和黑娃兩個人相愛的事情被郭舉人發現後，他不僅趕走了黑娃，還休了田小娥。田小娥被退回孃家，她也因此壞了名聲。她徹底變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放蕩的壞女人。

還好黑娃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他打聽著摸到了田小娥的孃家

——

老秀才家。黑娃在那裡當上了長工，這才又見到了田小娥，這也更加堅定了他想要帶走田小娥的念頭。

黑娃裝著不認識田小娥，還向其它長工打聽田小娥是誰？

那個長工告訴黑娃：“這是老秀才的女兒，因為找了別的男人被休回家，老秀才因為這事氣病了，感覺抬不起頭，所以現在寧肯倒搭東西，也想把這個女兒趕緊嫁出去。

”

黑娃找了一個藉口向老秀才要了田小娥，走出田小娥孃家的門。兩人這才抱頭痛哭，田小娥那時認為，黑娃對自己是真的在意。

田小娥和黑娃一起回了白鹿原，田小娥和黑娃之間發生的事也傳到了白鹿原。在這個新婚要拜祠堂，才能得到認可的地方，田小娥是個註定進不了祠堂，並且還會受到唾棄的存在。

但是，好在黑娃沒有丟下田小娥，他們在村子裡的破窯洞裡住了下來。那段時光成了田小娥最快樂的日子。

黑娃憑著一身的力氣，靠打短工賺錢。田小娥會把錢存起來，她把破窯洞收拾得乾淨利索。只等黑娃回家，晚上便是他們兩個人的樂園。他們可以隨意做自己愛做的事，再也不用偷偷摸摸。

田小娥認為自己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但是她卻不知道還有更不堪的日子等著她。

3、黑娃突傳變故，讓田小娥委身給了第三個男人

幸福的日子總是特別短暫，生活彷彿不肯放過可憐的田小娥。

好景不長，黑娃聽了鹿兆鵬的話，參加了農民運動。但是這場風攪雪還沒有席捲白鹿原，黑娃就遭遇反動勢力反撲。為了保命，他只好丟下田小娥，被迫逃離了白鹿原。

隨後各種訊息傳來，田小娥想讓黑娃回家。她沒有辦法，只能去求重新當上鄉約的鹿子霖。田小娥沒有想到，這一次她把自己送進了墮落的陷阱。

鹿子霖面對長相漂亮、又揹負著放蕩名聲的田小娥，他早就想下手。可是他沒想到，這一次田小娥自己把機會送到了他手裡。

鹿子霖看著為了黑娃賣身給自己的田小娥，他的心底只有滿足了自己慾望的歡愉。在田小娥的身上，他彷彿證實了自己還是個年輕人。

這時的田小娥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日夜牽掛的情郎黑娃，竟為了自己的出路而拋下她，任由她成為男人手中的玩物，在這殘酷的人世間獨行。

所以，當田小娥同鹿子霖在一起時，她會不停地叫“大”，“大”就是自己父輩一樣的存在。田小娥內心真實的反抗，最終也抵不過要活下去的現實。

然而，這個口中說可以保自己不再受欺侮的男人，卻讓田小娥感受到了切膚之痛。

田小娥受當地的無賴狗蛋欺負，被捆綁在祠堂受罰，鄉約鹿子霖帶頭揚起了打在田小娥身上的棗刺鞭，打得田小娥渾身傷疼。

鹿子霖運用他的厚顏無恥，把田小娥身上所有的遮羞布都扯了下來。他成為了田小娥走上墮落的助推器。

鹿子霖還將田小娥的視線引到了白孝文身上，他告訴田小娥：“白孝文不是讓你在全村人的面前丟了醜嗎？那麼只有拉下他臉上仁義道德的遮羞布，讓他也跌落到塵埃之中，你才能報了仇。”

田小娥這時已經沒有了別的念想，她只記住了在祠堂受罰時，人們對她的嘲諷和不屑，還有白孝文身上正義的標籤。

田小娥甘願成為鹿子霖打擊白嘉軒的棋子，她把手伸向了白孝文，她要拉著這些仁義之士一起毀滅。

4、墮落的開始，也就暗示著悲劇的發生

田小娥作為一個女人，她只希望可以牽對一個人的手，靜候幸福的聲音。當一切願望成空，為了生活，哪怕墮落她也要拉下那些人的面具。

田小娥明確了目標，就開始行動。她藉助一次去外村看戲的機會，把手伸向了從小就生活在規規矩矩的環境、在禮義仁教下長大的白孝文。

白孝文是父親白嘉軒作為族長從小培養起來的，這些禮義廉恥就像用模子刻印在他的骨子裡。

可是面對田小娥刻意的引誘，白孝文根本就沒有抵抗能力。田小娥雖然名聲不好，可是她的性格是靈動的，有著明確的愛恨情感。

白孝文努力過，卻無法同田小娥歡好。只要他想與田小娥做他想做的事情，他就會立刻變得疲軟。

白孝文想著田小娥，他一次次地被吸引到田小娥的破窯洞裡，卻從未成功過。

因此，白孝文也是田小娥感到最愧對的男人。在事發之前，白孝文並沒有真正的犯錯，直到鹿子霖將他們的事揭發出來。

白孝文被捆入祠堂受罰，他的弟弟白孝武被迅速召回代替白孝文的位置。白孝文也被他的父親趕出家門，他在全村人面前丟盡臉面。

此刻的白孝文，竟然在全村人都為他感到惋惜的情況下，終於成了田小娥真正意義上的第四個男人。

從那以後，白孝文就陪著田小娥過起了小日子。即使是自己的妻子找上門，他也會對妻子拳打腳踢，更不顧自己家裡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

這一年，白鹿原出現大旱，農村出現了可怕的饑荒。白孝文為了活命，扔下田小娥，外出討飯。這時的女人在白孝文眼中，大概還不如一頓飽飯來得實際。

鹿三看到白孝文的落魄，想到自己的兒子黑娃。他認為引發所有悲劇的根源，就是因為遇到了這個壞女人。

於是，田小娥成了鹿三不能容忍的存在。他有計劃地取了祖上留下的梭子刀，認為自己可以代表正義宣判田小娥的死刑。

最後，田小娥那悲悽的喊聲和不可置信的眼神卻印在了鹿三的腦海之中，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

寫在最後：

三毛說：“我笑，便面如春花，一定能感動人，無論他是誰。”

田小娥也曾笑靨如花、嫵媚動人。她一生所求，不過是尋得一人心，執手到白頭。這個看似簡單的追求，卻成了動盪時代裡的非分奢望。

可以說，田小娥的悲劇從出生就已經註定了。

在重男輕女的父親身上，她沒有得到過一絲溫暖；嫁給郭舉人後，她成了男人眼中的玩物；本以為可以託付一生的黑娃，給了她希望，又親手將其葬送；鹿子霖的玩弄利用，讓她走向墮落；白孝文的自私出逃，變成了壓在她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田小娥臨死也沒有找到屬於她的良人。她的笑、她的淚、她的傷心、她的無奈，最終只是化成了世人對她的譏諷和唾棄。她無從選擇，也掙扎不得。與其說，這是她命運的悲劇，不如說，這是整個時代的悲歌。

正如《白鹿原》的作者陳忠實所說：“寫完田小娥這個角色，他跌坐在椅子上，放聲大哭。為田小娥悲慘的命運而哭，又為當時社會賦予到這個女人身上的不公而哭。”

在《白鹿原》原著中，我們可以看到在封建束縛下，經歷歷史變革時，無數女人的哭泣。

各位朋友有興趣可以讀一讀《白鹿原》，可以在歷史的大潮中看到女子的悲涼，必定會讓我們感受到我們生活在現代的幸福和喜悅。

作者：靜心

審稿：麥菽

配圖：林暖

編輯：涵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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