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生命中最疼愛我的那個老人

媽媽的父母,在南方叫外公外婆,在北方叫姥姥姥爺。由於爸爸從小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所以我的童年記憶裡就只剩下了姥姥姥爺的身影。

生命中最疼愛我的那個老人

我的姥爺是一個清瘦秀氣的人,喜歡穿著一身乾淨整潔的中山裝,看書時會戴上有民國風範的圓框眼鏡,喝茶喜歡用陶瓷杯,後來換上了我給他買的地攤兒紫砂壺,還精心地用姥姥縫被子的略粗的繩捻了根連線茶壺和茶蓋的繩子。姥爺喜歡聽收音機,一個小小的匣子被他寶貝似的的放在床頭,每天準點開啟聽新聞、聽評書、聽音樂,有段時間放《高山流水》,他每次都聽得如痴如醉。

姥爺的孫子輩裡數我最小,他對我也給予了更多的疼愛。小時候他最喜歡牽著我的小手,穿過老北街的採購站、三八藥房……來到十字路口,給我買一個熱乎乎、香噴噴的燒餅或者火燒,再牽著我的小手,慢慢的沿著那條記憶中的街道回家。

姥爺是名退休的老教師,他最喜歡去的是新華書店。每年他都會去新華書店買一本新的日曆,然後再買上一些數學習題,感覺他每次用粉筆在地上給我講解題時,那雋秀的標準楷書就如同一行行跳動的音符。

姥爺很喜歡過年,每年一過了二十三小年,他就開始採購他要準備的年貨。每天他都會穿戴整齊,拎上提籃,去市場上轉,今天能帶回的是一疊寫春聯的紅紙、明天估計是一支毛筆或者一瓶墨水,後天也許就是一把祭祀用的香,反正他每天都要去市場,每次也不多買東西,但是過年需要用的這些零零碎碎他都會一樣一樣的買回家,至於過年真正需要的吃的他是不管的,所以每年姥姥都會說落他:“天天逛街,也不知道到底買的是啥。”東西製備齊全,姥爺就要開始寫春聯了,他細心地把大張紅紙裁開,毛筆潤好,墨水倒上,開始在書桌前,一筆一畫地寫春聯。姥爺寫楷書,他那個年代的文化人,貌似都練得一手好字,所以每年我家的門對兒、祖宗排位都是他老人家寫的,也因此影響了我哥哥,他也練就了一手好字,可惜我生性愚笨懶惰,至今羞於在外人面前簽字,因為實在太醜了。

生命中最疼愛我的那個老人

姥爺喜歡養花,每年春天把荒蕪了一冬天的花盆搬出來,鬆鬆土,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紙包裡儲存的鳳仙花種子撒進土裡。等育出一棵棵花苗後,再把它們分盆種好,擺放在樓梯臺階上,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就可以看到每天一個老人端著一個杯子,一步一階地給這些花澆水。後來大哥開始買花,各種各樣的花兒,姥爺如獲珍寶般侍弄這些花兒,以至於八十多歲高齡了,因為挪花盆扭傷了幾次老腰。

生命中最疼愛我的那個老人

姥爺在我的眼裡是一個慈祥可愛的老人,但是在姥姥那裡,就是一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兒,明明自己剛剛從外面回來,但是就是想吃烤鵝了,非要姥姥再跑出去給他買,不買就開始生氣,絕食抗議,姥姥只能解下圍裙給他買回來。晚年大姨來照顧他,一旦不如他意,就開始發脾氣,像個老小孩兒一樣任性。

姥爺活了九十歲,做了老太爺,後期生病時承受了很多疼痛,他對生命的那種強烈渴望,讓我們這些無法幫他承受的後輩們心如刀割。多希望上天可以讓他再多陪我們一些時間,多希望他再發發脾氣、施施性子,讓我們能夠感受到他依然存在。

姥爺的一生,留在我記憶裡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得數不清說不完。每次當我心情低落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人不是我的父母,永遠都是這個可愛的小老頭,冥冥中,感受著他對我的關愛,於是我會重新鼓起勇氣,微笑著繼續朝前走。

生命中最疼愛我的那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