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塞林格《九故事》:《嘴唇美麗而我的雙眸澄碧》

塞林格《九故事》:《嘴唇美麗而我的雙眸澄碧》

這篇文章的開頭頗有九故事的風味,沒有作者與讀者的客套,彷彿遲到的人來到電影院,從中間開始看起。

男主人公李和夫人(暫定)在睡夢中被電話驚醒,猶豫些許時間後,亞瑟還是決定接起來。打來電話的是同事亞瑟,亞瑟顯得很焦急,正為找不到自己的愛人而著急,甚至於咒罵起她來。

初看到這裡的時候,我在想,亞瑟找不到的女人會不會就是在這個女人?那太狗血了。

亞瑟和李,以及瓊安妮和許多其他的人,一起參加了派對回來。亞瑟喝了很多酒,到家的時候,發現瓊安妮不見了。李一直想安撫亞瑟,想讓他冷靜下來,或者去休息。但是亞瑟在這醉了酒的狀態下,再加上著急(後面我們知道還有輸了官司的緣故),根本不能和李進行正常的對話,要麼是打斷李正在進行的對話,要麼自顧自說話。

一段對尋找瓊安妮毫無進展的對話之後,李將話題轉到了今天的案件。它糟透了。亞瑟是原本想告訴李的,但是他以派對上太鬧為由,沒有說出口。可以看到,李在事務所的地位應該是比亞瑟要高出一些。而亞瑟所說的,完全不在乎二老闆會怎麼樣,恰恰等於在說,他很在乎。

接著又是軍隊,又是亞瑟與瓊之間的戀愛故事,李感覺到了些許不耐煩,他批評亞瑟:

“你讓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滾雪球似的越搞越大,以至於把你的腦子他媽的全撐滿了,搞得你完全不能勝任隨便——”

沒有說出口的話,應該就是指今天的案件這樣一類的事情。

“我早就該離開她的。你知道嗎?去年夏天我就該做個了斷了,當時我這個雪球是真滾得厲害——你知道嗎?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這麼做?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沒有?”

好吧,雪球的比喻讓他又找回了關於瓊的話題。

等一等。讓我告訴你為什麼!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我可以告訴你到底是為什麼。因為我替她感到難過。真相就這麼簡單。我替她感到難過。

。。。

她是不可救藥了,我告訴你吧。她睡著的時候我會看著她,我知道我在說什麼。相信我。

我們倆的結合是個錯誤,就這麼回事。說穿了就這麼回事。我們的結合是錯到家了。

。。。

人們結婚前,腦子裡偶爾會閃過一些念頭,預見到婚後的情景。我忽略了這一點。我把我那麼多他媽的念頭全都忽略了。我太軟弱了。整個事情說到底就是這麼回事。”

然而接下來,亞瑟卻毫無徵兆地回憶起和瓊的戀愛時光。

她不尊重我。她甚至都不愛我,看在上帝的分上。基本上

——

說到底

——

我也不再愛她了。我也不知道。我愛,也不愛。總在變。總在搖擺。老天啊!每次我下定決心要採取行動了,然後我們出去吃飯,因為一件什麼事,我們約好在什麼地方見面,她戴著那副該死的白手套,還是別的什麼的,走進來。我也不知道。或者我想起我們第一次開車去紐黑文看那場普林斯頓球賽。剛開下林蔭大道,一隻車胎就癟了,天氣冷得見鬼,然後她打著手電,我就修那該死的輪胎

——

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也不知道。或者我就開始想

——

老天啊,真是丟人

——

我就開始想我們剛開始交往時我寄給她的那首該死的詩:

玫瑰是我的膚色又如白玉,美麗是嘴唇而我的眼睛碧綠。

老天啊,真是丟人

——

這詩以前總讓我想起她。她的眼睛不是綠色的

——

她那雙眼睛就像他媽的海貝殼,看在老天的分上

——

可是這詩還是讓我想起她

……

我也不知道。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我快瘋了。把我電話掛了吧,你幹嗎不掛?我是說真的。

亞瑟不停地道歉,覺得自己打擾了李地休息,李表示沒關係。亞瑟又突發奇想要來李的住處。亞瑟頭腦一團亂麻,而李也覺得很困擾。

“我只待一分鐘。我只是想在什麼地方坐上一坐——我也不知道。這樣行嗎?”

行啊,不過問題是我覺得你不應該那樣,阿瑟,

灰白頭髮的男人說,同時把按在頭頂上的手放下來,

我的意思是你來我再歡迎不過,可我確實覺得你應該坐坐好,放鬆自己,等著瓊安妮飄進家門。我真是這樣覺得。你要做的就是,在她飄進來的時候你人在家等著。我說得對不對?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對天發誓,我不知道。

在李的勸說下,亞瑟終於放下了電話。

李身邊的女孩迫不及待向亞瑟搭話,她很緊張,連說著自己像條狗似的。但是亞瑟卻有些不想理她。

過了一會,亞瑟又打來電話。是瓊回來了,他們的朋友帶著瓊去了別處。亞瑟的情緒好了很多,他又開始計劃著和瓊的未來,計劃著處理失敗的案件。既然瓊回來了,亞瑟也恢復了精神,李結束了他們的對話。

最後的一段文字留給了李和女孩。女孩想與李說話,沒有迴應,想幫李撿起香菸

——以防燒到什麼,李也制止了她。

“女孩想幫他拾起來,別燒到什麼,但他卻告訴她坐著別動,看在老天的分上。女孩抽回了自己的手。”

讀完這個故事,感覺到讀懂了一些,又有些困惑。我覺得基本上,作者是在褒揚亞瑟對瓊的感情,甚至於褒揚這個年輕的的品行。作者越是描寫亞瑟的慌亂,越是能感受到亞瑟的真實和愛。因為亞瑟是在工作失意之後,在喧鬧的派對上醉酒,然後又找不到自己的愛人,才有這樣的舉動。再看看醉酒之後他的行為:他向自己的工作好友傾訴,而沒有其他更過激的舉動,他一直回憶過往的甜蜜畫面,他也一直

為他的魯莽和深夜打擾

向李道歉。由此可以知道亞瑟的為人是真誠的。當然他也是年輕的,熱情的,所以會經驗和能力不足,會魯莽,會時常憧憬未來。

最後看看的李和女人的行為,再結合派對的資訊,結合亞瑟一開始的那些醉酒後的咒罵,熱鬧病等等的暗示,我推測要麼女人是妓女(可能性不大),要麼就是在派對上認識的。所以女人會一遍遍說著自己是狗,表現得很緊張,所以李會在和亞瑟通電話之後,陷入思考,同時拒絕身邊的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