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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談|轉型拍電影卻傾家蕩產!吳克群:試過絕望才知道想要的東西

“時間等過誰?”1月2日新年伊始,吳克群和作家唐家三少就這樣一個話題展開了對話,兩人都曾經歷過最愛的人離去,同樣有關於時間的痛苦領悟。這則影片上傳至微博後,不少網友看到“淚流滿面”。

這是吳克群“社會影音小說”《你說我聽著呢》的第四期,此前他曾對談過惠若琪、楊天真、選秀新人,每一期圍繞不同的主題,用影片記錄對話,再把對談感受寫成歌。這樣一種全新的創作模式,其實是吳克群早就想做的,但直到2018年突然走到人生谷底,他才開始重拾初心。

對談|轉型拍電影卻傾家蕩產!吳克群:試過絕望才知道想要的東西

那一年,吳克群籌備了很久的導演處女作《為你寫詩》票房慘敗,讓自掏腰包拍片的他賠到“傾家蕩產”。期間,母親患肺癌住院,彌留之際,從片場趕去的吳克群終究沒聽到媽媽最後的聲音,這也成為他最大的遺憾。

今年是吳克群出道的第20個年頭,家庭和事業的雙重打擊並沒有讓他一蹶不振,反而讓已過不惑之年的他有了從零出發的勇氣。在“社會影音小說”裡,吳克群聆聽別人的心聲,再編織進自己的感悟,重新找到了創作的意義。“2018年經歷過絕望,2019年做了一些有意義、會被記住的事情,2020年希望第二季能做得更好。”在吳克群看來,全新的創作模式雖然面臨很多挑戰,卻讓他再一次找到“燃”的感覺。

“站在谷底向上張望,每踏一步都是往上。”這句惠若琪在對談中不經意說出的話,被吳克群寫進了新歌《後勁》裡,這又何嘗不是他自己的心聲呢?

和嘉賓對談之前,先把自己灌醉

記者:

什麼是社會影音小說?

吳克群:

傾聽對方的心聲,然後完成歌曲,再把這個過程做成影像作品。社會影音小說像是紀錄片又像訪談,但我認為它更像是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每一篇都有一個主角,每個主角會有一首主題曲。

記者:

為什麼會想到做這樣一個策劃?

吳克群:

創作有時候會有一個靈光乍現的時刻,會手心冒汗,會起雞皮疙瘩,我想讓別人看見這個時刻,用影像的方式。但直到我拍完自己的第一部電影,才知道怎麼去做。因為我在跟演員的溝通中,會看到對方的真情流露,那一瞬間是最珍貴的。以前寫歌都是寫自己,為什麼不寫大家呢?所以,就有了《你說我聽著呢》。

對談|轉型拍電影卻傾家蕩產!吳克群:試過絕望才知道想要的東西

記者:

你會不會覺得,如果單純地寫歌、發歌,現在已經很難引起大眾關注了?

吳克群:

做音樂並不是最重要的,聽到彼此的心聲才是最重要的。我現在想做的創作是綜合的,我認為今後的創作都會是這樣,5G來了,世界更快也更多元。傳統意義上,寫歌就是要紅,但現在我對這件事不是最在意的,我在意的是創作本身。至於紅不紅,只要你做的東西對了,就會產生一個好的共振,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

記者:

每期的主題都是你本人參與策劃麼?

吳克群:

每一期都有一個感動我的點,有些是因為一個人,有些是因為一件事,有時候是因為一個大家在討論的話題。比如探討職場女性那一期,我並不認識楊天真,只是看到她的綜藝節目,一個很成功的公司老闆在自己打胰島素,在年會上慷慨激揚又會落淚,太有趣了。然後我就找到她的聯絡方式,想要跟她對話一次。再比如惠若琪那一期,她就變成了我的共同創作人,歌詞裡很重要的幾句都是她想的,“看得見的只是呈現,看不見的才叫熱愛”,太酷了,這是我寫不出來的。

記者:

你做這個訪談節目會有壓力麼?畢竟跟這些嘉賓都不是很熟。

吳克群:

之前壓力很大。我用很笨的方法,把自己灌醉,把所有防衛卸下,試著和對方站在同一陣線。其實認真聆聽是蠻累的,需要很專注。第一位聊天的嘉賓,當時我喝了半瓶白酒,用了兩天時間,也沒讓對方開啟心門,最後終於找到一種方式,是去做一件他最愛的事情。

第一次拍電影想得太簡單,曾邀請郭帆執導

記者:

做這樣一檔節目需要多長時間?

吳克群:

從去年三月到十二月才拍完,加上後期和音樂,一共九個主題,整個做完就是拍一部電影的時間,差不多一年多。

記者:

我感覺你拍電影的野心沒有被磨滅掉呢。

吳克群:

我自己拍完電影,其實重新思考了很多。對創作要有敬畏心,我已經把它想得很難了,所以我很認真做,可是後來發現,我還是想得太簡單。畢竟我不是從小學電影的,剪輯的思維、鏡頭的運用,我還太淺了,以至於我沒有辦法全方位的說好一個故事。但我也有一些優點,我可以找到演員的閃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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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為你寫詩》的票房和口碑都不太好,當時會不會產生自我懷疑?

吳克群:

會有,大概快半年的時間,會疑惑這件事情。有些人其實沒有看就給了差評。但這沒什麼好說的,你只有用作品來說話。在我看來,我做了一個不差的作品,但是它得到的結果不是如你所想的。如果要再做電影,最重要的是要超越自己的想象,而不僅僅只是把想象的呈現出來。

記者:

可能電影的創作還要考慮市場?不像寫歌那麼個人?

吳克群:

其實好的創作,不管是音樂人還是導演,都是因為個人的視角剛好和社會發生了共振。一開始我也找過郭帆導演,因為他拍過《同桌的你》。後來他請我去看《流浪地球》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才是他應該拍的,這是他個人的世界觀,是他窮極一生想做的事,所以才能成功。

以前寫歌想紅,現在樂壇生態更多元

記者:

你是2000年出道的,經歷了華語樂壇的巔峰時期,也寫出了《大舌頭》、《將軍令》、《為你寫詩》這些流行金曲,更見證了這20年來樂壇的鉅變。作為一個音樂人,你認為現在處在一個什麼樣的時代?

吳克群:

單論創作,現在是最好的時代。因為門檻降低,所有人都可以參與,更多的思想在爆發,更多的創作人出現。我常常會想,如果我去參加《這!就是原創》《中國新說唱》,我能走到哪裡?現在大家會開始緬懷2000年的原因是,以前寫一首歌,能夠紅遍大街小巷,現在就算在抖音上火了,也不過半年,而且可能只在一個小圈子內。但這就是我們現在面臨的生態,不要覺得不好,我很喜歡。我會去聽我以前的歌,發現現在的創作思維比以前強更多。因為以前會害怕,會想紅,會有框框,2000年一代的歌手不都是在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麼?每個人都想當天王,所以每個人都要做同一型別的歌,效仿同一種成功的模式。現在更多元了,也給我更多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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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你會有焦慮麼?現在一首歌、一段影片,好不容易創作出來,但手指一劃,就被划過去了。

吳克群:

確實有很多很棒的創作,沒有被看到、聽到,因為現在的資訊太多了,一些並不用心的東西,佔滿了大家的記憶體空間,這是可怕的。所以我已經盡力縮短了,每一則影片15分鐘,知道大家精力有限。

記者:

問個很俗的問題,“社會影音小說”能掙錢麼?

吳克群:

如果想掙錢,可以,可是我沒有辦法那樣做。之前談過廣告植入,但他們會想要影響你的內容。如果我跟朋友聊天,中間擺了一個商品,對方是不會為我敞開心門的。所以最後選擇什麼植入都不要,我自己出錢,這樣才能很純粹。現在第一季播了一半,已經開始有平臺來談合作,之後第二季就算有平臺,我也不會讓這件事情變質。

試過絕望,才明白真正想要的東西

記者:

最新一期的主題是“時間”,為什麼選擇這個主題?

吳克群:

因為我有一個最想回到的時刻,就是我媽媽沒有意識之前。那個時候我在拍電影,她本來都要出院了,結果突然惡化,兩天之內,等我衝回去她已經沒有意識了。原來消失就是一下子的事情,那是我最後悔的時刻,因為我不知道她最後想要跟我講什麼。當我和唐家三少討論這個問題時,他的答案卻讓我很震驚。他說,其實你母親無非是要你好好的,你應該回到她最快樂的那一天。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一年多了,我還一直陷在裡面,沒有走出來。

記者:

那時候接連經歷電影失敗、母親去世,對你產生了什麼樣的衝擊?

吳克群:

整個17、18年,經歷過這兩件事,剛好它們又交織在一起,這是我人生第一次遇到絕望。你會發現,如果你試過絕望,才能找到真正想要的東西。生命無法挽回,夢想會失敗,但這些帶給我很深的痛苦之後,我才開始明白,我為什麼那麼喜歡創作,我這整條路到底在幹嘛,以前我從來不會想這些。它讓我理清了,創作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下一秒可能就會掛掉,所以要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我也知道家人、朋友很重要,比那些虛名、獎盃都要真實,所以我會用更多的時間陪伴我的爸爸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