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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別姬》:一代人的梨園春夢,陳凱歌巔峰之作魅力何在?

《霸王別姬》作為榮獲1993年戛納電影節最高獎項金棕櫚獎的電影,被認為是陳凱歌導演所拍的最完美的影片。該片場面精緻華麗,人物刻畫細膩豐滿,故事蕩氣迴腸,充分體現了導演駕馭鏡頭語言的嫻熟程度。

電影《霸王別姬》講述了戲子程蝶衣從20年代開始學習唱戲到70年代最後一次在舞臺上練唱並最終自刎於他所飾演的“虞姬”最愛的人——楚霸王面前的戲夢人生。程蝶衣與師兄,即楚霸王的飾演者段小樓,共同經歷了20年代到70年代這段風雨歷程。師兄段小樓跟他感情甚佳,段唱花臉,程唱青衣。兩人因合演《霸王別姬》而成為名角,在京城紅極一時。兩人因合演《霸王別姬》而成為名角,在京城紅極一時。蝶衣自小便被灌輸“我本是女嬌娥”的論斷,漸漸長大的他也慢慢接受了這個觀點,與師哥產生了霧裡看花般的曖昧情愫。

很快,這種局面被一個叫菊仙的女子打破……故事的氛圍營造可以說非常成功。人物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間滿是那個年代的風情,精緻的戲服之下緩緩流淌的是惆悵與感傷。今天,我將從電影主題,人物形象以及色彩應用深度解讀一下這部經典之作的意蘊與魅力。

《霸王別姬》:一代人的梨園春夢,陳凱歌巔峰之作魅力何在?

01 電影主題:一代人的“梨園夢想”,折射出對現世人生的關懷

電影《霸王別姬》的主題關乎“夢想”,關乎“缺失”,也關乎“救贖”,這其中無論哪個主題,都可引發一段動人的闡述。陳凱歌導演出於非自覺的女性意識將這些主題疊加在了三位主人公身上。就像是在南北朝向的房屋中鑿開了一扇東西朝向的窗戶,我們得以窺見別樣的景緻。

①窮極一生“為戲痴狂”,用一生去詮釋“虞姬”

《霸王別姬》是一部關於“梨園夢想”的電影,上世紀 80——90 年代的中國電影中創作湧現了一系列與中國傳統戲曲有關的作品,透過戲苑百態關懷現世人生。本片主人公程蝶衣與《人·鬼·情》中的秋芸一般,他們為戲痴狂,窮其一生為梨園夢想做了完美的註解,程蝶衣欣然乃至於狂熱的沉醉於他的女性身份中,用她的一生詮釋了一個女性角色——虞姬。

正如影片所述,蝶衣與虞姬彼此成為了鏡中之我,以致於最終主人公難以完成確切的自我指認。

②女性是歷史潛意識發展的締結者和第三者

電影《霸王別姬》又是一個關於“缺失”的故事,在整個文字中,健全男性始終缺席。在父權制的話語當中,女性被迫物化,被定義為父、夫的附屬品,她們被隱沒於眾 多附屬品當中,失去了獨立的身份以及展開鬥爭的權利,唯有男性置於歷史程序當中。

這種現象源起於西方神話當中的閹割情節,又如中國傳統故事“背解紅羅”,無論中外,女性始終處於被迫接受天賜造化的無奈境遇。蝶衣與菊仙也曾力圖尋求來自於男性力量的庇護,段小樓們卻一次次的受制於倫理枷鎖,將她們置於被拒絕,被放逐的際遇,註定了主人公的悲慘命運。

正是兩位“女性”對於段小樓忠貞無休止的索取與證明,將他推向了人性背叛的境遇,她們二人也為此承擔了最終的致命後果。正是被排除在時代之外的女性渴 求接近歷史,最終結局恰好證明了女性是歷史潛意識發展的締結者和第三者。

《霸王別姬》:一代人的梨園春夢,陳凱歌巔峰之作魅力何在?

③父親的缺失,導致了蝶衣一生的悲劇

程蝶衣的父親一直是一個缺席的角色,父親作為人在成長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對於子女來說本該是榜樣和 庇護所般的存在,可是對於程蝶衣而言,父親這個角色在他生命中始終是空白的。因為不曾得到父愛,親情先天便缺失一角的程蝶衣,只能寄希望於從母親那裡得到更多關懷和愛。可是在現實面前,希望也只能變為奢望。

《霸王別姬》由於男性形象的缺席,引出了關於“救贖”的主題,這是一場無關乎男性的女性自我救贖,在講究陰陽和合的中國傳統文化語境中,主人公蝶衣將自己所有有關女性的想象完全賦予了她的舞臺形象當中。舞臺上恩深義重的 楚霸王成為了拯救秋芸的幻境想象,與其說是舞臺上的霸王 拯救了秋芸,倒不如說是現實中蝶衣成就了霸王。

正是由於蝶衣經歷了人生種種,所以更加容易體認虞姬的紛繁複雜內心世界,他早已將虞姬注入了自己的靈魂與血脈深處,於是他活成了雌雄同體的姿態,嬌弱溫婉的外表下潛藏了堅強的靈魂。可以說,正是父親的遺棄間接地導致了程蝶衣一生的悲劇命運。

02 人物形象:蝶衣從一而終的人生信條註定了他與時代的格格不入

霸王別姬的慘烈故事和悲壯主題是在一種憂傷的鋪陳與敘述中開啟,這個憂傷的故事中,程蝶衣是整個故事的靈魂人物,又是那個時代裡不平凡的戲子。

生逢今世的曠世名伶程蝶衣也曾勇敢追尋愛情,卻在最後的人性審判中遭到愛人的背叛陷入了孤立無援的人生極境,這與垓下英雄項羽存在著某種契合,正是影片中五彩繽紛又節奏鏗鏘的京戲賦予了二者結合的契機,電影與人本結合的天衣無縫。

①虞姬是真的虞姬,可霸王卻不是戲裡的“霸王”

在戲臺上,他是“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絕色又多情的虞姬,對霸王用情至深、生死相隨。可人生如戲,卻並沒有戲文裡那樣純粹的情義恩愛,而是充滿了求而不得的無可奈何。

從一而終是程蝶衣的人生信條,這裡的一指的是他要和師哥唱一輩子戲,程蝶衣所臆想的人生很簡單,他既想和愛人廝守一生,又渴望在他的京戲裡做一輩子虞姬夢, 從一而終成為了他所有的行動依據。然而命運卻與他一個又一個不羈的玩笑。與師哥兼戲中愛人段小樓,他的愛從沒有隱晦過,幼年時的段小樓是程蝶衣的拯救者,在師哥的庇護下,生性懦弱的程蝶衣終成一代名伶。

這個戲中的霸王深深吸引了程蝶衣,然而段小樓確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渴望的只是正常的愛情,希望擁有自己的家庭,菊仙的出現讓他把小師弟拋在腦後,為了菊仙不惜與戲裡愛人、戲外師弟反目。

《霸王別姬》:一代人的梨園春夢,陳凱歌巔峰之作魅力何在?

②性別的錯位註定蝶衣被愛辜負

蝶衣從小在脂粉堆里長大, 再加上父愛的缺失、旦角的身份,性別錯位的愛戀讓人 覺得唏噓不已的同時又帶著一份無可厚非。

虞姬與程蝶衣始終是這個時代中的格格不入者,虞姬可以選擇別樣人生,卻寧願自刎死在愛人身旁,程蝶衣也是如此,從一而終的人生信條從故事的開篇起似乎已經決定了這個戲劇性人物將在不同的時代中與世俗抗衡與命運爭鬥。

實則在開頭砍斷第六指早已暗示了程蝶衣性別指向的扭曲,段小樓用菸斗對他實施的教訓使他唱對了戲詞,也完成了性別指向的改變,被張公公玷汙後,他的男兒靈魂就此告別了他的身軀,這是程蝶衣人生中所遭受的嚴重的三次人格損害。在極具動盪,時事更迭的風雲歷史變換中,正是這個偏執的從一而終的京戲夢,註定了這是一個無法融入時代的極具悲情色彩的人物。

②性別的錯位註定蝶衣被愛辜負

程蝶衣把戲視作人生,對待事倔強瘋魔,小樓的照顧與陪伴讓他如墜戲中,不為人知卻滿腔孤勇地愛著他的霸王,也因此在愛而不得之後墮入了惡之淵藪,變得殘忍而瘋狂。而段小樓自視甚高,把自己當成戲中那無所不能的西楚霸王,以大家長自居,自以為是地“拯救”蝶衣和菊仙,卻直接釀成 三個人的悲劇。

③不瘋魔不成活”是對藝術極致的追求

《霸王別姬》:一代人的梨園春夢,陳凱歌巔峰之作魅力何在?

陳凱歌對李碧華原著的改寫以及三人歷史命運的認同,傳達了以陳凱歌為代表的第五代導演“男性中心主義”的書寫方式,在電影《霸王別姬》中,陽剛的男性形象始終缺席,正是這樣的缺席對照了陳凱歌對於段小樓的社會認同。相反,陳凱歌對程蝶衣報之以更多的個人認同,這樣的認同無關乎性別取向,與二者相似的身份有關,同為“不瘋魔不成活”“從一而終”的藝術家,陳凱歌與程蝶衣分別處於各自藝術世界的從屬地位與超負荷式存在。

影片中紅與藍的交叉運用渲染了整個時代的背景環境,給觀眾帶來無與倫比的視覺衝擊。譬如,程蝶衣和段小樓的出場便是紅色的背景,站在臺上的兩個人在黑 暗中逐漸聚焦,接著一道光亮閃現,將二人襯托地奪目生輝。淡淡的紅色光暈帶著一種溫暖的氣息,這表示只有與師哥同臺唱《霸王別姬》才讓蝶衣感覺到幸福的滋味,這是對他悲劇一生的暗示。

03 色彩應用:影片中紅與藍的交叉運用渲染了整個時代背景環境

再比如,蝶衣在舞臺上唱得那一出《貴妃醉酒》,中途光亮熄滅,包裹在黑暗中的 袁四爺為黑暗中的舞者鼓掌喝彩,他的眼神溫柔專注,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二人,這是虞姬與真霸王的相遇,是袁四爺對蝶衣的理解與執著。文革時被批鬥的蝶衣和小樓,灰黑的背景,白紙黑字寫著二人的名字,這是對最終蝶衣自刎的暗示,生不逢時,太過入戲痴情的他終歸只有一死。

《霸王別姬》:一代人的梨園春夢,陳凱歌巔峰之作魅力何在?

04寫在最後

《霸王別姬》作為一部優秀的電影,在這裡麵包含了太多感人至深之處。在影片華麗的背後隱藏著太多的深刻哲理,同時又向人們展示了我國的文化內涵。但是另一方面又有對一些古老傳統的批判。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部很值得觀看的作品。

色彩是展現電影靈魂的元素之一,在這部影片中更是起到功不可沒的作用。各種顏色的交織展現了那個壓抑年代的感人故事,激起人們的無限反思和對生命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