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妻妾成群》:一個關於痛苦和恐懼的故事,源於蘇童早熟的童年

蘇童的《妻妾成群》寫了一個冷到極致的故事:深宅裡幾房太太為爭奪一具已經衰老的軀體機關算盡,在得寵與失寵的錙銖必較中花容黯淡,在失落、委屈、空虛、顧影自憐中日漸消逝著青春年華。

《妻妾成群》深入追問了到底“女人是什麼”,或者“人是什麼”的主題。按照女主頌蓮的說法,女人“像狗,像貓,像金魚,像老鼠,什麼都像,就是不像人”。

本書寫得最好的就是頌蓮花容失色的過程。她剛進陳家花園時候,乾淨,鮮活,自傲,自信。進了花園,似乎浮起各種陰影,從不同方向侵蝕她的明亮與鮮活,使她時時“浮在悵然之上,悲哀之下。”

她懂得名分不是她能考慮的,所以選擇了退而求其次做妾;她會被慾望牽制,“每逢陰雨就會想念男女之事”;她深知陳老爺對她意味著什麼,知曉自己“想霸道也霸道不起”,明瞭自己不過是陳老爺豢養的一隻貓,卻還本能地留有清高,不願自己為狗。這樣一個內心豐滿的女子,最後木然面對紫藤架下那口枯井,成了一個瘋子。

蘇童寫了一個鮮亮生命在深宅裡無奈地被侵蝕、萎黃卻不飄零的枯槁史。

《妻妾成群》:一個關於痛苦和恐懼的故事,源於蘇童早熟的童年

《妻妾成群》是蘇童寫得最好的小說,張藝謀把它拍成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鞏俐主演。故事本來發生在江南小鎮的陳家花園,印在粉牆上漂浮的花影樹影裡。張藝謀卻將其移植進森嚴的喬家大院,放大了小說中滿園張掛大紅燈籠的氛圍。

關中漢子張藝謀體會不到江南才子蘇童文字中江南水鄉獨有的溫潤細膩的意象。

有一年我去喬家大院遊玩,時值五月,人流如織。兩排大院,悠遠深邃,走到盡頭便是喬家祠堂。一共好像是七處院子,一模一樣,我記得當時還寫了日記,其中有一句“進了一院進二院,進了二院進三院,進了三院進四院……”

每處院子都有兩個門,從大門進去是照壁,轉過照壁是二門,進了二門,就是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口大甕,翁裡裝滿了水,據說用來防火。水面上漂浮著零星小額紙幣,不知道是誰扔進去的,扔進去幹什麼。我站在院子中央,忽然想起電影裡的情節,感慨,誰要一輩子住在這個院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確容易瘋掉。

蘇童說,《妻妾成群》並不是一個“舊時代女性的故事”,也不是一個“一夫多妻的故事”,而是一個關於“痛苦和恐懼”的故事。故事中的女人們在雪地裡躡足走動,在黑屋裡掩面嗚咽。不能大步走路是一種痛苦,不能放聲悲哭是更大的痛苦,她們懼怕井臺,懼怕死亡,但這恰恰是廣泛而深切的痛苦。痛苦中的四個女人,在痛苦中一齊拴在一個男人脖子上,像四棵枯萎的紫藤,在稀薄的空氣中互相絞殺,為了爭奪她們的泥土和空氣。

蘇童施展了細膩精微的文字魅力,捕捉了女性身心的微妙感受,在生存景象的透視中融入了深邃的人性力量

《妻妾成群》:一個關於痛苦和恐懼的故事,源於蘇童早熟的童年

蘇童筆下的女性往往有一種絕望、悽苦、孤寂,沉重得令讀者深感壓抑與窒息。這種頹敗的意象與他的成長經歷息息相關。

蘇童出生於蘇州城北的百年老街。一條長長的灰石路面,炎夏七月似乎是淡淡的鐵鏽紅色,冰天雪地的臘月裡卻呈現出一種青灰的色調。從街的南端走到北端大約要花費十分鐘,街的南端有一座橋,北端也是一座橋。街上的房屋、店鋪、學校和工廠就擠在兩座橋之間,街上的人也在兩座橋之間走來走去,把時光年復一年地走掉了。

蘇童父母都是普通上班族,日子過得清苦貧乏。在漫長的童年時光裡,蘇童不記得童話、糖果、遊戲和來自大人的過分的溺愛,只記得一盞十五瓦黯淡的燈泡照耀著不大的家,潮溼的未澆水泥的磚地,簡陋的散發黴味的傢俱,四個孩子圍坐在方桌前吃一鍋白菜肉絲湯,兩個姐姐把肉絲讓給兩個弟弟吃,肉絲很少,挑幾筷子就沒了。

母親有一次去醬油鋪買鹽掉了五元錢,整整一天她都在尋找那五元錢的下落,當她徹底絕望時,蘇童聽見了她傷心的哭聲。他對母親說,別哭了,等我長大了,掙一百塊錢給你。說這話的時候,蘇童大概只有七八歲,顯得早熟而機敏。

貧賤夫妻百事哀,經常在一個個晦暗難捱的黃昏,父母在家裡高一聲低一聲地吵架,姐姐躲在門後啜泣,蘇童站在屋簷下,望著長長的街道和匆匆而過的行人,心懷受傷後的怨恨。為什麼左鄰右舍都不吵架,偏偏我家常常吵個不休?

蘇童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在蘇州城北度過的童年時光,更加不會忘記當他遠離蘇州去北京求學途中那份輕鬆而空曠的心情,他看見車窗外的陌生村莊上空飄蕩著一隻紙風箏,看見田野和樹林裡無序而飛的鳥群,風箏或飛鳥,那是人們的過去以及未來的影子。

童年的所見所聞讓蘇童“少年老成”。他認為童年生活其實一直在人們身上延續甚至成長,並把童年生活視為他寫作的最大秘密

《妻妾成群》:一個關於痛苦和恐懼的故事,源於蘇童早熟的童年

蘇童用一種溫和的叛逆、典雅的想象和語詞的感性之美,為自己建構了一個豐盈、浩大的文學王國,並由此標示出當代中國在文學虛構和精神想象上業已抵達的高度。他的小說散發著纖細的憂傷和一種近乎頹唐的美,那種黯然和心痛,一直令人難以釋懷。

他的寫作,是關於靈魂的敘事,也是一門個體生命如何自我展開的學問。

王安憶:蘇童擅用隱喻的方式,以有趣的“謎面”引導讀者去揭開“謎底”。

這本《妻妾成群》介紹給大家,喜歡的朋友可以買一套看看。

《妻妾成群》:一個關於痛苦和恐懼的故事,源於蘇童早熟的童年

妻妾成群(張藝謀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原著作品) 暢銷品

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