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理想國——動盪年代的個人撕扯與社會撕扯

我平時的追劇片單裡是不包括民國劇和年代劇的,動漫和懸疑推理更合我的觀劇口味,因為太喜歡《白夜追兇》和《畫江湖之不良人》這兩部作品,一看到王偉導演又操刀製作了這部《隱秘而偉大》,趕緊續了個會員追起劇來。

看完前幾集之後,與其說是民國劇,不如說只是借了那個特殊年代的背景,故事核心放到如今也並不會有什麼不妥——法學高材生畢業入職小警局,一路摸爬滾打,在遇到既有雙重身份的上司的各種調教、又橫遭各色警員同事刁難打壓下,仍不忘初心保持自我,追求夢想。總而言之就是小警員顧耀東(李易峰飾)踏上了一條漫漫求職路、上下求索,最終成長的故事。

加上情節發展比較輕鬆,顧耀東這個角色也自動披上了“職場菜鳥”的外衣,比較勵志,更有一眾百態眾生的輔助角色插科打諢、製造家庭溫馨氣氛,所以整體的觀後感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愉悅的。

理想國——動盪年代的個人撕扯與社會撕扯

這種觀感既離不開編劇設計的成功,也因為整部劇所營造的質感氛圍接地氣,讓觀眾能夠相信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包括顧耀東這個角色的家庭和成長環境,他們生活的那條巷弄,都給了很足的筆墨描寫,充滿了符合時代背景下的煙火氣息。

理想國——動盪年代的個人撕扯與社會撕扯

比如顧耀東侄子偷穿警服玩耍的那場戲,既戳穿了顧家沉浸在顧耀東做了刑警的喜悅,也戳穿了顧耀東努力維持的體面與自信。樓上是姐姐在打闖了禍的兒子,鏡頭運轉母親和父親在陽臺上晾衣服,還說笑著想要讓顧耀東安心。

這場戲無論是對人物的設計還是對事件發展,都起到了很好的推動作用,同時也讓觀眾接觸到了顧耀東這個人物的內心,瞭解了他的性格特點。如果不是這樣的家庭,顧耀東怎麼會有那麼優秀的背景,又怎麼能夠做到內心強大,堅持自我?做劇的核心就是做人,《隱秘而偉大》前幾集的所有鋪墊都是圍繞顧耀東來設計的,在契合大事件歷史背景的前提下,讓故事和人物更真實落地。

還有一個細節是讓我很佩服的,就是父親送給顧耀東第一天入職警署時穿的那雙皮鞋。樣式老舊但足夠經典,一雙有品質的皮鞋被父親細細擦拭了,親手為顧耀東穿上。這是顧家自以為的未來——穩定、有前途,能夠在其他“鞋”裡面脫穎而出。這同樣也是他們心中的“顧耀東”,以及顧耀東自己所設想的未來。

理想國——動盪年代的個人撕扯與社會撕扯

然而進了警局第一天,顧耀東脫了那雙鞋,鞋上沾滿了泥水;第二天,顧耀東將皮鞋收了起來,又被他不小心遺失;第三天,那雙鞋被他還給了父親,父子倆的對話也體現了家庭的包容感。這同樣也寓意了顧耀東當時的處境——法學高材生、小警員、戶籍管理員的三次轉變。恰恰是這樣的轉變,讓顧耀東依舊堅持自我、依舊敢為天下先的品質,顯得那麼難能可貴,爍爍發光。

這也正是顧耀東這個角色的閃光所在——是自我與環境、自我與他人、環境與環境撕扯之後,屬於顧耀東那類人的堅持。也許這部劇借了抗戰勝利後上海的背景,正是因為足夠複雜,也足夠體現人性的閃光與掙扎。而法學生這個設定,也正因為在那樣一個特殊年代裡,我們太需要顧耀東式的年輕力量去覺醒、去開拓。“匡扶正義,保護百姓”這句話在各色警員的襯托下,甚至帶著天真和不合時宜,然而顧耀東以這句話為準則,為初心,生於亂世而清於汙泥。

理想國——動盪年代的個人撕扯與社會撕扯

與顧耀東的理想主義有所不同的是,警察局二處處長夏繼成(王瀧正飾)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實踐家。也許他們的本質沒有不同,同樣都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顧耀東的理想還脫離不了個人,哪怕他行的是正義之道,也會因為太過純粹而壞事兒,被誤會,甚至差點失去工作——茶樓和居民證兩件事情。

而夏繼成則是一種“客觀正義”更有全盤精神,叼著根牙籤,吃著紙袋烤雞,不動聲色之下救無數人性命。夏繼成也可以掏錢解決掉鬧事兒的報館編輯,也會討好上司將走私紅酒送給副局長、遊刃有餘的與一處處長斡旋,在幾次反偵察事件中取得先機,這也讓這部劇的戲劇衝突被無限激發,臥底的地下黨員,油滑的警察處長,兩種身份明暗線交替,夏繼成與一眾警員的眾生相才是整部劇的戲眼,誤入其中的顧耀東,如何在夏繼成手下快速成長,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中對抗與自我對抗,讓人期待這部戲後續發展。

理想國——動盪年代的個人撕扯與社會撕扯

還有一個有意思的形象設計是小警員趙志勇(牛駿峰飾)。比顧耀東資歷略深些,也僅僅是其他警員的小弟。顧耀東的到來也許解放了趙志勇,也許也讓他感同身受。每每在顧耀東受難之前,都會有趙志勇的“溫馨提示”,那些一定都是趙志勇的總結之談,他也承受過顧耀東的承受,頗有點惺惺相惜之感。

理想國——動盪年代的個人撕扯與社會撕扯

幫顧耀東說好話、告誡顧耀東做好本分之事,乍一看,趙志勇算得上是一個很善良的“同事”,然而處在那樣一個沒有話語權的尷尬地位上,趙志勇的“言行”也只能僅此為止。他既不像一處隊長那樣“為虎作倀”,也不像二處同事那樣順應大流,他既做不到顧耀東的理想主義,也做不到夏繼成的運籌帷幄。如果說《隱秘而偉大》這部劇裡最讓我感興趣,也最讓我覺得複雜的角色,可能是趙志勇。然而趙志勇也最符合無論是在哪種年代下,普通人的選擇——在自我保護的前提下,儘量善良,儘量正義。

也許後面趙志勇會黑化,也許他也找到了他的理想。顧耀東、夏繼成、趙志勇,三種不同性格、不同處境下的不同選擇,沒有絕對的錯與對,那都是這部《隱秘而偉大》裡,動盪年代的個人撕扯與社會撕扯下的本能,這種本能,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