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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行詩人拾荒的詩歌:在王莊村我是見過大海的少數人

近年來兼職外賣騎手,詩歌作品常在送餐路上完成,因被央視新聞,江蘇衛視,揚子晚報等媒體廣泛報道,而被網友稱為騎行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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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行詩人拾荒的詩歌:在王莊村我是見過大海的少數人

騎行詩人拾荒的詩歌:在王莊村我是見過大海的少數人

簡介:拾荒,本名,王計兵。生於1969年,江蘇省邳州市人,現暫居於江蘇崑山。詩歌散見於《詩刊》《揚子江》詩刊《綠風》《詩潮》《延河》《中華文學》《世界詩歌》《詩歌週刊》等詩歌文學期刊及網路。早期有小說作品發表。獲得過第二屆博鰲國際微詩大賽金寫手獎,第七屆徐志摩微詩大賽三等獎等獎項。作品入選《中國當代文學選本》《網路詩歌20年》等多種選本。近年來兼職外賣騎手,詩歌作品常在送餐路上完成,因被央視新聞,江蘇衛視,揚子晚報等媒體廣泛報道,而被網友稱為騎行詩人。

騎行詩人拾荒的詩歌:在王莊村我是見過大海的少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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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詩歌十首

詩 前 沿

詩 前 沿

白紙黑字

還有什麼比白紙上的道路更黑

當它被按下來的手指壓彎,形成陡坡

便有了掌紋般的迷宮

為了抻平一張紙,我們曾用了

幾代人的骨頭,和整個民族的血

露水沒有落下來

推開窗

和一滴葉尖的露水對視

就像和一隻含淚的眼睛對視

就像和一張臉對視

和一聲呼喊

一場痛哭或一個擁抱對視

我等了很久

直等到太陽高照

萬物色彩斑斕

露水卻慢慢地消失了

如同一個人一聲不吭

忍住了眼淚,在人群中

漸漸遠去

大海

我見過比海浪更加洶湧的

是風雨中的塑膠大棚

它們呼嘯著,一浪高過一浪

裸露出的弧形棚架

像是大海的骨頭

我還看見

蹲在骨頭內部一言不發的男人

像一塊潮溼的石頭

而那個哭喊的女人

更像是一頭受傷的海豹

在王莊村

我是見過大海的少數人

我為我曾經站在海灘的歡呼感到羞愧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

我願意像那些茄子和辣椒

被海浪拍打

願意承受一株蔬菜

一生的無言和戰慄

莊稼地

有人在莊稼地匍匐前行

像一隻波浪裡的鳥

拼命地振翅

這是我遠眺造成的錯覺

很多時候經常這樣

浪濤一陣陣捕殺過來

落水的人大力呼救

卻發不出聲音

我的父親

也曾在田間下跪

他把身體折下一截

讓自己更矮

如同被風折斷的莊稼

我一直無法揣測

那些斷過頭的莊稼

從傷痕裡重新發芽

要承受多大的痛楚

是否也像我的父親

每次起身都要咬緊牙關

眉頭緊鎖

鎖緊命裡的泥土和水分

風中的承諾

經常能遇到,一群一群

拖著大包小包的人

在火車站的廣場上席地而臥

如同一片片倒伏的莊稼

每次

我都想彎腰扶起他們

並踩實周圍的泥土

可我已進城太久了

已無法像我的父親

一面流淚,一面從泥水裡

拉起一株株倒伏的玉米

這讓我是多麼地羞愧

就像一棵樹,一生都長不出翅膀

卻一年一年地在風中揮舞枝條

不停地落葉

花瓶

明明是易碎品,卻被用來插花

我歷來鄙視這種製作

讓兩種互不相干的事物

建立起莫名其妙的關係

總是佔據著最醒目的位置

那一支支迷失歸途的花骨朵

我寧願看見她們在泥濘裡

在風雨中,泣不成聲

也不願在透明的玻璃器皿裡

看到她們裸露著新鮮的傷口

每次走在燈火輝煌處

那些炫目的花瓶都讓我用揮斧之心

我對花懷有根深蒂固的情節

以前是我愛戀的姐妹

現在是我揪心的女兒

嶽王廟前

王氏的胸脯被遊客摸到發亮

這讓我感到異常詫異

想不到一個千年奸佞的惡

被群眾各自收回一點點

竟也能發出光來

像一付胸罩,兜住歷史的乳房

短劍

在網上,買到一把短劍

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因為沒有開刃

還不能對生命構成威脅

但是我知道

只要給它一塊石頭,一碗水

它就能磨出鋒利的本質

成為被抵制的違禁品

所以你不能說一個本分的人

沒有鋼性。難道你沒有看見

那些坐在石頭上,暗自垂淚的人

多像一塊正在開刃的鐵

在低處

還有什麼花,比得了桃花

揹負諸多莫名的罪責

卻從不曾辜負季節

還有什麼果實

比得過桃子,更像一顆心

漸漸地紅了

還有什麼樹能像桃樹

會用傷口治癒傷口

治癒我們手足開裂的童年

普天之下

所有的桃園都在低處盤根錯節

匍匐著生長,一年一年失去樹冠

當它們大面積舉起春天

多像負重前行的天下百姓

高舉祖國的大好河山

倒影

看這些柔軟的水,

是如何將這沉重的山

輕鬆倒吊的

像一位母親,輕輕

提起嬰孩的雙腳

水也倒掉我,充滿慈愛

檢視我的肛門

讓我在人間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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