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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君子名節到悲慘宦官:千古傷心事更與何人說

前文說到“巫蠱之禍”,任安下獄,太史公解釋回信遲到的原因:

從君子名節到悲慘宦官:千古傷心事更與何人說

史記版本

一是司馬遷於太始元年(前96)侍從漢武帝東來,擔負的事物繁多,確實沒有空閒來回信。太始四年(前93年)三月,漢武帝東巡泰山,四月,又到海邊的不其山,五月間返回長安。司馬遷從駕而行。在我們的常識中,只知道他是太史公,其實,這是司馬遷比較看重的一個名分,他還是中書令,也就是宦官,侍奉漢武帝。

二是時間緊迫,任安犯死罪,馬上到行刑的十二月,也就是冬季的第三個月,依照漢律,每年十二月處決囚犯。司馬遷憤懣的心事無法對他言說,如果不會信,心中的話一定說給任安,對不起他的好朋友,那麼即將被處決的任安會遺憾終生。就簡略為他說明原因,希望他不要責備、埋怨。

其實,司馬遷的謙辭,回信洋洋大觀,慷慨激烈,唏噓欲絕,直達肺腑。

從君子名節到悲慘宦官:千古傷心事更與何人說

史記點評本

君子的五個標準

司馬遷認為,加強自我修養,是有智慧的象徵;樂於施捨,是行仁德的開端;索取與給予得當,是守道義的標誌;如何對待恥辱,是判斷一個人是否勇敢的標準;樹立好的名聲,是品行的最高準則。志士有這五種品德,然後就可以立足於社會,排在君子的行列中了。

這五個標準,層層深入,從一個人的自我修養,到樂於施捨,索取還是給予,對待恥辱,到最後一個人擁有好的名聲,就是品德的最高標準。正如清代

李晚芳

評論:“此篇與《自序》,俱原作史之由。《自序》重承先繼聖,此重惜死立名。”

確立了君子的標準,那麼他是君子嗎?緊接著,司馬遷列舉了人生最痛苦四樣樣事:禍患比貪利悲慘,心靈受創無比痛苦,祖先受辱是最醜惡,宮刑最恥辱。這在歷史上,一直是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的,作者舉例來說明,他所遭受的心理上、情感上、心靈上的屈辱是多麼巨大。孔子受到恥辱離開衛國,是因為衛靈公和宦官,商鞅入秦時,由宦者引薦,爰盎輕蔑漢文帝故事,就連普通人都對宦官感到恥辱,對於他一個有志氣的人呢,那就更是加倍的恥辱了,這一點誰能懂得他的心境,恐怕朋友任安也未必能理解吧。

他極端重視名節,而恰恰卻不僅得不到,而且是極端悲慘的名聲。

苟合取容,豈能推賢進士

只能迎合皇上的心意,以保全自己的地位,性命,哪有資格推賢進士。司馬遷講了四層原因。

首先,從身份和地位講,一個宦官怎麼能有資格向皇帝推薦人才呢。“朝雖乏人”,儘管再沒有人去向武帝推薦,挽救你性命,但是,也輪不到一個地位卑賤的宦官說話。他之所以成為宦官,還是依靠先人遺業,才能夠在京城任職。

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對上不能對君王盡忠和報效信誠,而獲得有奇策和才幹的稱譽,從而得到皇上的信任。

其次,又不能給皇上拾取遺漏,補正闕失,招納賢才,推舉能人,發現山野隱居的賢士。

再次,在外,不能參與軍隊攻城野戰,取得斬將拔旗的功績。

從最次要的方面來看,又不能每日積累功勞,謀得高官厚祿,來為宗族和朋友爭光。

這就是說,漢代的官員選拔任用制度上說,統治者為選拔出德才兼備的人才出任官吏,當時實行了以薦舉和考試為主的選拔方式。具體包括察舉、徵辟、上書拜官,還有任子、廕襲、貲選等方式。

察舉是

漢代

選拔官吏的重要方式之一,即由皇帝下詔責成中央和地方長官選舉賢能,向朝廷推薦出任官吏。至

漢武帝

時期,規定每年在二十萬人口中要薦舉一人,送中央以備錄用;被選薦的範圍也不斷擴大,有特別才幹和奇異能力的人也都在選薦範圍之內。

舉孝廉。 漢武帝時期,要求各地方官員,必須按各地人口數推舉相應的“孝廉“,到了中央以後,再經過相應程式,統一安排使用。

任子和廕襲是指二千石以上官吏,任滿三年可保舉一人為郎。司馬遷的官職應該是廕襲。

所以,在這裡,司馬遷委婉地告訴任安,他做不到像武帝推薦豪俊,也就是無法挽救他。只能狗苟蠅營,和環境一致,沒有能力去說誰好,誰不好。

從君子名節到悲慘宦官:千古傷心事更與何人說

評點本

尚何言哉!

以前,作為一個地位低下的大夫,還有地位,沒有多說什麼東西。今天,他地位微賤,怎麼能告訴武帝天下是非,讓那些朝廷大臣、名士、君子不是感到羞辱嗎?那些是非的問題正是大臣、名士、君子的職責所在。

傷疼之極,傷疼之極啊,當年心氣那麼高的人,戴罪之身已經二十年,淪落到今天的卑微地步,還有什麼可說的,還有什麼可說的啊?

能夠著《史記》的人,才能和志向是多高啊,然而,今天卻到了這個慘痛的地步,處處、句句都是作者滿肚皮拂鬱不平之氣,藉此發洩。書中“舒憤懣”是此本旨,故篇中處處皆憤懣之辭。

錢鍾書在《

管錐編

》評論說:“此書情文相生,兼紆徐卓犖之妙,後人口沫手胝,遂多仿構。”後世學者,模仿此文者甚多,李陵、劉知幾、楊惲都得其妙。

瀉瓶有受,傳燈不絕。

作者簡介:南山,涼州一介書生,以閱讀和作文為兩隻手,盡良心教育。閱讀,體驗人生,寫作,抒發性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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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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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插圖太史公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