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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品析》四十二(上):劉姥姥在榮國府贏得了情感認同

《紅樓夢品析》四十二(上):劉姥姥在榮國府贏得了情感認同

劉姥姥是個村野人——一個農村老太太,進榮國府見了賈母和哥兒姐兒們,成了一個新奇的人。所以不論她有的沒的說什麼都成了新聞趣事,竟然十分的討賈母等人的歡喜。

劉姥姥很識趣,賈母對待她也很親切,於是王熙鳳、鴛鴦等人都極力迎合賈母的心情,希望劉姥姥可以帶來一些意外的快樂。劉姥姥看見這些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太太、小姐們對她生活的世界有著十足的好奇心,她便使出渾身解數,極力奉承,配合大家對她的期望。

果然賈母難得的高興,於是領著劉姥姥逛起了大觀園,一逛就逛了一天,據王熙鳳說,這是絕無僅有的事。因為有劉姥姥在,帶來了不一樣的心情,歡聲笑語不時地飄蕩在大觀園裡。人們作弄劉姥姥,她也不生氣,她自己還時不時有心無意地出個醜,故意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紅樓夢品析》四十二(上):劉姥姥在榮國府贏得了情感認同

劉姥姥是好相處的,沒有“偶像包袱”,很放得開。她知道大家都沒有惡意,不過是尋個開心就好。於是,在玩玩鬧鬧之中,果然就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經過這一天特殊而愉快的相處,所有的人都不設防地對待劉姥姥,真心實意平等相待,這在這個大家庭裡是難得有的情景。

王熙鳳不再是劉姥姥第一回所見的榮國府的當家奶奶了,那時的鳳姑娘,高高在上,不可親近,言語客氣,拒人於千里之外。現在的鳳姐,不無調侃地責怪劉姥姥,因她之故,累倒了老太太,自己的大姐兒也在園裡著了涼。鳳姐還誇劉姥姥“有年紀的人經歷多”,向她請教育兒之道。劉姥姥說的話很入鳳姐的耳,索性就請劉姥姥幫自己的女兒起個名字。於是,就有了劉姥姥和巧姐兒的一段緣分的開始。

《紅樓夢品析》四十二(上):劉姥姥在榮國府贏得了情感認同

鳳姐讓平兒幫劉姥姥打點回家的東西,還謙遜地說:“也沒有什麼,不過隨常的東西。好也罷,歹也罷,帶了去,你們街坊鄰舍看著也熱鬧些,也是上城一次。”這樣親和的話,在王熙鳳是少有的。可見鳳姐是真心實意地對待劉姥姥,劉姥姥也一定感覺得到。這不是很奇怪的情景嗎?王熙鳳一向給人很勢力的印象,貪功貪財絕不肯讓人。如果仔細看書的話,讀者會發現,鳳姐其實是一個很仗義,知道疼人的人,只是她的雷厲風行太過顯眼。如果,她只是一味厲害,作者怎麼會對她抱有讚賞和憐惜的感情呢!

平兒領著劉姥姥來看給她的東西,足足堆了半炕。鳳姐給劉姥姥準備了衣料、點心、粳米和各色果子、乾果,還封了八兩銀子。王夫人更是實實在在地給了一百兩銀子,讓劉姥姥一家人買田地,或做買賣,要自力更生。王夫人出手一向很闊綽,作者不止一次提到這一點。這也是王夫人真心地希望劉姥姥一家把日子過好(說不定也懷有在大觀園裡,大家作弄劉姥姥的歉意,畢竟王夫人是一個很正經,很實在的人)。

《紅樓夢品析》四十二(上):劉姥姥在榮國府贏得了情感認同

接著,平兒悄悄笑道:“這兩件襖兒,兩條裙子,還有四塊包頭,一包絨線,可是我送姥姥的。衣裳雖是舊的,我也沒大狠穿,你要嫌棄我就不敢說了。”平兒一向是一個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人,她的話更是謙和實在。劉姥姥自然也是一個很知道好歹的人,忙唸佛道:“姑娘說哪裡話,這樣好東西我還嫌棄!只是我怪臊的,收了又不好,不收又辜負了姑娘的心。”平兒笑道:“休說外話,咱們都是自己,我才這樣。”她便向劉姥姥要些乾菜,即不讓劉姥姥覺得自己受之有愧,又增進了彼此之間的情分。

第二天早上向賈母告辭,賈母邀請她“閒了再來”。鴛鴦帶著劉姥姥看賈母送她的東西:衣服、點心、補藥,還有兩個荷包。鴛鴦一一交代,還故意作弄劉姥姥,和她討要荷包裡的“筆錠如意錁子”。鴛鴦難得表現了一回女孩子的調皮,可見相處了這段時間,鴛鴦對劉姥姥的情感認同。鴛鴦自己又送了劉姥姥幾件衣服。賈寶玉命人送來了妙玉的茶杯,這個茶杯裡有妙玉的蔑視,也有賈寶玉的善意。畢竟這是一件值錢的東西,於劉姥姥不無小補。

《紅樓夢品析》四十二(上):劉姥姥在榮國府贏得了情感認同

劉姥姥二進榮國府,滿載而歸。她帶回的這些錢財物件,都是日常生活中最實用,而對劉姥姥這樣的家庭來說又是最難得的。更難得的是,這些東西又實實在在地飽含著榮國府上下人等的真情實意。是劉姥姥為人處世的表現贏得了他們的情感認同,於是他們紛紛表現出最真實的善意。由此可見,賈府的家教也並不是僅僅用來自我標榜,沽名釣譽的手段,那是前幾代人的遺風猶存,只不過是兒孫衰微,一代不如一代了。

像這樣的真情,在賈府這樣一個人與人之間充滿了利害關係,因而不得不勾心鬥角的地方是少有的,也表現了人性中高尚而純粹的品質。若不是劉姥姥的出現,也沒有機會表現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