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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內鬥、割韭菜,商業大佬為何難逃入獄魔咒?

原罪、內鬥、割韭菜,商業大佬為何難逃入獄魔咒?

馮鑫被抓,成了壓死暴風的最後一根稻草。

7月28日,暴風披露了實控人馮鑫涉嫌犯罪被警方採取強制措施的公告,公告還提醒廣大投資者理性投資,注意投資風險。隨後一語成讖,暴風連續兩日一字跌停,30日報價5。10元,成交額675萬元,換手率0。54%。

無人知曉馮鑫被採取強制措施的具體緣由。中國企業家雜誌猜測是因“MPS收購案”引發的連鎖反應,現在上證報記者又從知情人士處獲悉,馮鑫此次是被上海經偵帶走,案由或牽涉“羅靜案”。

但馮鑫此前並未傳出與羅靜有任何交集,這場風暴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2019應該是企業家的“渡劫”之年,唐軍、王悅、羅靜、鍾玉、馮鑫、黃作慶等紛紛下馬,被強制或被逮捕,他們背後牽連的企業更是一波接一波地走向迷途或是消亡。我們不知道這張名單是否還會新增更多的人,冷不丁地往哪投下一顆“炸彈”,便重傷無數。

更往前追溯,大佬們集中上演的監獄風雲,從股市到實業,最終蔓延到了網際網路。

興於股市,亡於股市

2015年年底,“寧波漲停敢死隊舵主”徐翔前腳剛被抓,又傳來了郭廣昌確已失聯的訊息,整個民營企業、金融市場莫不戰戰兢兢。

然而3天過後,郭廣昌在梁信軍等復星高管的簇擁下,忽而現身年度工作會議。當時會場響起此起彼伏的掌聲,郭廣昌略顯憔悴,他上臺作了演講,整個過程持續大概10分鐘,而後便離場了。不比郭廣昌的幸運,徐翔被控制後,判處有期徒刑5年6個月,罰沒所得超過200億元,創下我國證券交易市場同類處罰之最。

外界稱,1997年以來股市江湖上最後一位大佬也消失了。

郭廣昌去而復返,實屬罕見,但質疑聲從未停止,尤其是“復星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德隆”,更是令人浮想聯翩。當然,不會有記者敢這樣直接問郭廣昌,他最惱別人把他與唐萬新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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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復星的輝煌和危機都不得不提唐萬新。復星大肆擴張之時,德隆系已達到巔峰,成為我國擁有上市公司最多、市值最大的民營資本集團。德隆和復星同時被譽為我國民營企業的“雙子星”,只不過唐萬新比郭廣昌更鋒芒畢露。

2002年,唐萬新自信地對外界宣佈,德隆將在三年內進入世界500強,並在自己的辦公室大搖大擺地掛起了“唯我獨尊”四個大字。

實際上,德隆的危機在唐萬新膨脹之前就已顯現。後根據唐萬新的供述,他始終認為肇始於2000年底的中科創事件。唐萬新與呂梁淵源甚深,呂梁的名片上身份眾多,其中赫然寫著他是德隆系兩隻股票的策劃人。中科創崩盤後,“K先生”呂梁失蹤,這位“超級莊家”至今仍下落不明,而唐萬新受事件牽連,再現兌付危機,他決定鋌而走險。

此後唐萬新瘋狂把遊戲玩大,可勒在德隆脖子上的繩索已經慢慢收緊,2004年他想收手卻為時已晚。帝國一夕崩塌,等待他的是8年的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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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隆系崩盤的陰霾還未散去,僅過一年,另一位大佬被送入監獄,他就是顧雛軍。

如果時間能重來,顧雛軍恐怕絕不會收購科龍,他自以為在幫順德政府一個忙,沒想到卻在國有企業改革的特殊時期“引火燒身”。郎鹹平給顧雛軍扣上了“席捲國家財富”帽子不久後,廣東、江蘇、湖北以及安徽四省證監局啟動聯合調查工作,把炮火對準了格林柯爾。龐大的格林柯爾如德隆系一般,土崩瓦解。

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資本玩家的“原罪”將一個又一個富豪榜上的大佬送進去,往前追溯到1997年的管金生,往後延續至2015年的徐翔,名單人數超過20位,還不算牽連人員。

成王敗寇、從頭再來

格林柯爾系、託普系、斯威特系、鴻儀系、朝華系等崩盤,掌門人抓的抓、逃的逃,這場富豪下馬的風波告一段落。可牢獄的魔咒似乎開始轉移到實體企業中,緣由不再涉及諱莫如深的政商關係,而是充滿了企業鬥爭、大佬與大佬過招的戲劇性。

1994年我國網際網路還未正式起航,年輕氣盛的孫宏斌就已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4年前,孫宏斌被“軟禁”在北京西山賓館的小樓裡,按現在的說法,這叫非法拘禁,但柳傳志解釋說,情況緊急,情非得已。

柳傳志還是愛惜孫宏斌的,即使聯想內部“只聽孫、不知柳”的年輕後輩,叫嚷著“劫獄”,再次加深了他對分裂聯想的懷疑,他在撕破臉皮前還是給了孫宏斌一個“後路”,讓其去聯想的分公司重新再幹。可孫宏斌冷言拒絕了,他想自己創業,天高任鳥飛。當時的他,恐怕怎麼也沒想到柳傳志還能用這種方法將他留下,甚至直接斷了他單幹的自由。

隨後孫宏斌被北京海淀警方刑事拘留,2個月後判處5年徒刑,罪名為挪用公款。

柳傳志給孫宏斌上了一課,也給企業管理者上了一課:年輕人不聽話總有辦法治,“你師父永遠都是你師父”。

這個道理在任正非和李一男身上再次得到驗證。2000年,李一男離開華為創立了港灣科技,不久他就把業務伸進了任正非的地盤,隨後數年,任李二人反目成仇、刀下廝殺。最終,任正非用17億將港灣收購,李一男被“招安”,尷尬地當了兩年的“廢太子”。

任正非雖然沒有把李一男送入監獄,但三位出走的技術骨幹王志駿、劉寧、秦學軍,確實是他授意指控的,理由是侵犯商業機密。

原罪、內鬥、割韭菜,商業大佬為何難逃入獄魔咒?

老闆把員工弄進監獄的不在少數,但像黃宏生這種創始人被職業經理人舉報入獄的實屬罕見。2004年12月,香港廉政公署的數名拘捕執行人員在創維香港總部,悄悄逮捕了黃宏生及其胞弟黃培升。黃宏生一經曝光,引得外界人士紛紛揣測是誰舉報了他。坊間傳言最多的是已經離職的原公司高層管理人員,因為據說舉報者對創維數碼財務和運營相當熟悉。

矛頭直指陸強華、劉輝陽、郭騰躍等人。2000年業績斐然的陸強華,突然被黃宏生告知由楊東文來接替他的職務,次日他便被直接免職了。陸強華悲憤不已,一封《致創維銷售系統全體員工公開信》發到了公司內部,而後攜創維150多號人馬集體跳槽。

職業經理人和創始人的博弈,一度是家電集團的通病,陸強華之後,國美陳曉奪權事件更是震驚業內。

企業做大,人心難測。任正非、柳傳志、黃光裕傾心相待,但耐不住年輕人的野心,陸強華、劉輝陽也曾兢兢業業,可難逃上位者的猜忌。還是那句話:出來混早晚要還的。

網際網路拉低牢獄的“門檻”

胡潤百富榜在民間被稱為“殺豬榜”,據統計,目前已有52位上過胡潤富豪榜的大佬組團監獄遊。不過網際網路、移動網際網路時代,監獄的大門不再重點朝向富豪,而是觸動監管“紅線”的所有人。

最開始很多網際網路人折戟在網路侵權治理上。如開發珊瑚蟲QQ的北京理工大學教師陳壽福、番茄花園網站負責人洪磊、孫顯忠等,他們在國家版權局打擊網路侵權專項治理工作中被抓捕判刑。但影響力較大的網際網路獲罪案件還是要從王欣開始。

原罪、內鬥、割韭菜,商業大佬為何難逃入獄魔咒?

2014年4月,政府出手掃黃打非,快播就像是一個早已被瞄準的靶子,一擊即中。最初,深圳市市場監督管理局擬對快播處以2。6億元罰款,王欣也宣佈關閉QVOD伺服器,所有人都以為快播風波塵埃落定。但時隔半年,王欣在韓國濟州島被捕,儘管他喊出了“技術無罪”的強烈控訴,卻依舊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

這是一個不怎麼光彩的開端,充滿了利益鬥爭、背叛和罵聲。更關鍵的是,產品為使用者行為擔責,創始人由此獲罪,這場判決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網際網路商業在面對道德制高點時的弱勢,即使現在也深受其害。

時光流轉,王欣還在獄中,另一位天才式的人物也被抓了。2017年剃了光頭的許朝軍上了CCTV,他在鏡頭面前交代了自己的違法案情:承認“指點”賭博,涉案金額達300餘萬元。與此同時,許朝軍的同班同學王小川赴美上市,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走向,讓外界感慨萬千。

最慌的可能還屬創投圈,投資人與德州撲克之間的曖昧關係,近年來總時不時地被曝光,德撲也成了他們預設的一種交際手段。所以,業內玩德撲的一抓一大把。

德撲還只是小眾人的娛樂,2018年左右區塊鏈捲土重來,幣圈、鏈圈亂成一團,李笑來在錄音裡直罵傻X,韭菜還是一茬又一茬冒。徐明星無疑是裡面最出風頭的一個,前有“公司未來隨時準備捐給國家”,後有“我不是很喜歡賺錢”,頗有馬雲當初的範,但馬雲可不會像他一樣被維權者堵到酒店、不敢出面。

去年9月份,徐明星被上海警方帶走,不過被拘押近24小時以後就被釋放,儘管OK集團涉爆倉案已在北京立案,但目前來看似乎並無進展。

原罪、內鬥、割韭菜,商業大佬為何難逃入獄魔咒?

同樣是割韭菜,唐軍就沒有徐明星那麼幸運。這位忠實“門徒”自從和史玉柱吃了頓飯後就順風順水,他關聯的公司背後多有大佬的身影,如江南春、盧志強、柳傳志、馬雲等泰山會成員。只是,這次他萬能的朋友圈沒能救得了他。而且緊隨其後,愷英網路王悅等管理高層從失聯到刑事拘留,行動迅速、蓋棺定論。

風波似乎從未停止,從羅靜到馮鑫,一場資本“羅生門”的大戲徐徐展開。

股市繁榮、民企擴張、網際網路創造奇蹟,浪潮中的人一日日做強做大,有時卻忘記了攪弄浪潮的不是自己。如今,上了年紀的大佬們陸續出獄,歸隱垂釣或重審冤屈,更多的小輩卻“排隊”入場,時代在改變,卻又沒變。

歪道道,獨立撰稿人,網際網路與科技圈深度觀察者。謝絕未保留作者相關資訊的任何形式的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