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的提問

@joer

尊敬的法師，一次偶然的機會聽到：一個和尚曾經講佛經的時候講錯了一句，要做500世狐狸，他自己卻不知道原因，於是請教百丈。百丈懷海告訴了他錯在哪裡。然後狐狸回家就死了，轉世去了。不知道這個故事出自哪本禪宗典籍？若是真的如百丈懷海所說，那麼百丈懷海也太邪門了吧！哪裡還有慈悲的感覺，這完全是恐嚇！

法師怎麼說

@正智法師

這是佛門公案，一個人對自己不瞭解、不懂的東西不能隨意胡亂點評，那隻能暴露自己的淺薄和無知！

質疑

@如此而已

法師，既然是公案，那就確有其事。懷海的闡述把自己也套進去了把，懷海能保證自己講經就是百分之百正確的？不能的話懷海也得去做500世狐狸？

大家的看法

@笑觀眾生相

法師畢竟是佛門中人，也許有所忌憚，不好直說，或不願說。門外的我倒想借題發揮，碼上幾行。

大多數宗教的出發點都是懲惡揚善，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就制定了自己的善惡標準，然後照章辦事。佛教也是如此，然而，正如佛教的核心教義指出“諸行無常”，事情產生變化了。

「因為對戒律標準的分歧，佛教終於發生了根本上的分裂，產生了上座部和大眾部。」

而後關於教義的爭論也出來了，其中一個重點是：阿羅漢是否會失去恩寵（退轉）？不知道佛祖他老人家說沒說這事。反正大眾部認為會失去，上座部認為不會失去。

百丈懷海根據其中一方的觀點就去給另一方處以做500世狐狸的重刑，實在是可笑至極。如果都像百丈懷海這樣幹，上座部和大眾部全部都會變成動物，之後的中觀，唯識也跑不掉；漢傳八宗也跑不掉；激烈鬥爭的禪門內部五宗七派也跑不掉；因為都存在著分歧啊，你詛咒別人變500世狐狸，別人也會詛咒你變1000代青蛙，何必呢！

更要命的是質疑裡一針見血的指出，誰敢說自己講的就一定都是對的？除了佛祖本人，第十地菩薩。誰敢說自己沒有講錯的地方？

不要幼稚的以為讀三五十年經就能無漏，中文翻譯這關就卡在前面了，翻譯都可能不準確，百丈懷海哪能保證自己無錯？並且，以懷海的學識也並沒有能力去辨別考證經文的來源是否清淨。直到清末之後，經過美國哈佛與德國哥廷根等大學的培訓，中國知識界才具備了這種能力。

如果大家都因為怕講錯，就閉口不言。試問，誰來傳法？錯了又怎麼樣，如經人指出，認錯就是。漢傳佛教的經文來源本身也是經過不停的傳法，不停的被質疑，不停被迫修改後產生的。隨後才傳至中國。

別以為當時的世界第一大學那爛陀，是像後來的百丈懷海的禪林一樣開著玩的，那些經文都是無數高僧大德勇敢無畏的提著頭辯論出來的果實。哪像現在的某些法師，畏首畏尾，計較因果得失，明哲保身，反而失去了菩薩行的基本要義。再說，經過眾多學者努力《楞嚴經》已經很大程度可以確定是偽經了，淨土宗還在大講特講。按懷海的標準後果得多可怕？那可不是一句！而是一本！

從另一角度考慮

為了懲惡揚善，描述因果真實不虛，賞罰二柄是個好東西，但是度怎麼把握就很重要了。百丈懷海定的標準恐怕不論在佛教“體制”內，還是“體制”外都難以接受。恐嚇過了頭，就成了變態了。個人認為這也是整個佛教界在引人入門時應該深刻反省，引以為戒的。講述下三道的情景時是否應該收斂一點，點到為止，不要整成恐怖片，嚇到小朋友很不好。

之所以百丈懷海的公案還能在禪宗內留存下來，可能要拜“尊師”的護佑以及所謂的傳說。這個也不是禪宗一家之惡習，以儒家為主幹的整個中華文化界都是這麼幹的，最後導致處處被動挨打，缺乏改良，更別說創新了。至於公案裡狐狸說的大修行者“不落因果”和百丈懷海解答的“不昧因果”（不被因果矇蔽）已經不重要了，完全被“500世狐狸”這個配角給搶了戲。真令人遺憾，這算是用力過猛導致的結果。

懷海後來用僧人的規格為死後的狐狸埋葬所呈現的慈悲感也被視為了儒家式的虛偽做派。儒家幹這個早就駕輕就熟，先按自己定的道德標準給別人帶上大帽子，然後一棍子打死，最後給家屬發點吊命錢以示仁至義盡。還是同樣的配方，還是同樣的套路。

以上觀點就事論事，非對禪宗百丈懷海不敬。百丈懷海處於那個被儒家死亡威脅的時代，為了禪宗的生存，作為一個宗教改革者作出了他的選擇。價值觀倒向儒家，趨從儒家，無論是農禪還是百丈清規，這種抉擇產生的惡劣後果可能需要大部頭的著作來探討。

禪門後學大可不必把禪門諸師的言論當初至理名言來尊奉，這樣做有害無益，以留存下來的《百丈清規》而言，也不過是蒙古皇帝元順帝的御旨，並非百丈懷海的原規。

胡言亂語，為拋磚引玉。恭請法師怒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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