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好人“困局”:“超我”人格越完美,越會被“孤立在人群裡”

好人“困局”:“超我”人格越完美,越會被“孤立在人群裡”

當你讀過一本書,恰好也觀看了由這本書改編的電影,甚至你去過了這部電影的實景拍攝地,不由得就有了一種生命之間的交錯感,那是一種看劇時,用上帝視角觀望著終生的悲憫。

你似乎與劇中的人物有了相同頻率的呼吸,承擔著著他們的悲喜的重量,在電影放映的2個小時裡,你為自己多活了一次。

在心理學裡,把這種跟外物產生情感共鳴、情緒共振的感受,叫做共情。

好人“困局”:“超我”人格越完美,越會被“孤立在人群裡”

這部讓我產生了深切共情的作品,是由著名作家嚴歌苓的長篇小說《芳華》改變的同名電影。

電影《芳華》講述了上個世紀70年代,肩負著軍隊文藝宣傳工作的某部文工團青年男女的青春故事。

這是一部挖掘人性、叩問自我的反思之作,主人公劉峰是個好人,平凡、謙卑、命運曲折,善良、倔強、富有生命的張力,他用真心幫盡所有人,最終卻被所有人冷漠遺棄。

他的身上投射著普通人對社會群體生活的思考,也值得我們做心理學上的探索和剖析。

哪裡有需要,哪裡就有劉峰,劉峰承擔了文工團大大小小的髒活累活。

在那個大搞學習雷鋒活動的時代,劉峰被叫做文工團的“雷又峰”,意思是另一個雷鋒。

好人“困局”:“超我”人格越完美,越會被“孤立在人群裡”

食堂的豬跑到街上去,劉峰幫著趕回來。

女兵澡堂的掛衣架壞了,劉峰給她們修。

被排擠的舞蹈女兵,沒有男生願意跟她搭伴練舞,劉峰上。

劉峰補過無數的牆壁和天花板、堵過耗子洞、拆換地板條……

單位推薦他上大學的名額,很多人爭著搶著眼饞著,他轉手就讓給了更需要的人。

這一切,都基於本性的善良,人都習慣得到更多,哪裡有人喜歡把珍貴的東西分出去?

劉峰,就是那個群體裡的另類,他很無私,卻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欲求。

大家都在考慮自己得失的同時,麻煩著劉峰,卻沒有人問過他想要什麼。

劉峰的收穫,就是被選為軍區代表、上北京參加學雷鋒標兵大會,被大家麻煩的劉峰,成了大家眼裡的明星。

好人“困局”:“超我”人格越完美,越會被“孤立在人群裡”

劉峰越來越像一個沒有缺點的好人,他身上閃耀著令人豔羨的美德,也越來越像一個不食人間葷腥的聖人,被大家供上了神壇。

“人總得有點人性,總得有點人的臭德行,劉峰就是好的缺乏人性。”這是嚴歌苓在《芳華》小說裡的一段心理描述。

劉峰的好,有了一種近似心理學家弗洛伊德提出的“超我人格”,那是一種接近完美的人格。

在弗洛伊德的心理學理論中:人格是一個整體,包括:本我、自我、超我。

本我,人格結構中最原始的部分,構成本我的成分是人類的基本需求,包括飢、渴、性等,是慾望的我。

自我,是個人需求和現實生活的妥協,是有缺點的我,也有優點的我。

超我,它是社會道德規範、個體的良心、自我理想等,是道德的我,也是素淨的我。

一旦一個人被群體給予了超我人格的標籤, 就越給人不真實的感覺,就越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哪個人會跟“不是人”的人成為朋友呢?哪個人會愛上“不是人”的人呢?

所以,好人劉峰表白並擁抱獨唱演員林丁丁的事,就成了一件噁心人的事。

女演員林丁丁同時交往2個男朋友的事,都可以被接受,但到了劉峰這裡,表白和擁抱,變成了對女演員的性騷擾、變成了強暴未遂。

好人“困局”:“超我”人格越完美,越會被“孤立在人群裡”

不食人間煙火的“雷鋒”,擁有完美的超我人格,怎麼可能有骯髒的慾望,怎麼可以去擁抱一個未婚的女人?

劉峰被政治批鬥,曾經被她幫過的人,都一個個上臺檢具他的罪行,好人劉峰被他無私奉獻的集體給打倒。

好人劉峰被群體孤立,沒有人替他說話,從一個人人誇讚的好人,變成臭得生蛆的人渣。

懲罰的結果是:劉峰受到黨內嚴重警告,被髮配到邊境地區的伐木連。

在那個特定的時代,

很多人為了從眾,表現出來的集體無意識,吞沒了他們人性的善良一面,他們為了安全地合群,傷害了身邊這個世上最善良的人。

好人“困局”:“超我”人格越完美,越會被“孤立在人群裡”

在人們的潛意識裡,面對沒有任何道德瑕疵的好人劉峰,是希望這個“少數人”犯一些錯、出一些洋相。

希望他跟“大多數人”一樣,有著自私貪婪的人性,有著被人拿捏的把柄,這樣他們自己就可以活得安全一點。

“人群迫害別人,是免於自己被迫害,從眾地去迫害一個可以迫害的人,是人性中尋求安全地本能。”

在那個誰都可以被打倒、誰都可以打倒別人的特殊年代,很多善良、高貴的靈魂,被屈辱、被迫害,這是一個時代的遺憾,卻也讓後來人更認清了人性的本質,洞悉了群體心理呈現的普遍事實。

對於劉峰這樣一個好人而言,作為社會中的份子,他被賦予了他很多個社會角色,既是文工團的戰士,又是一個有正常生理和情感需求的成年男子,更是是一個雷鋒一樣無私奉獻、也被群體仰望的榜樣:好人劉峰。

好人“困局”:“超我”人格越完美,越會被“孤立在人群裡”

他承擔著群體對他的角色期待,而這幾個角色之間,也存在著認知的衝突,因為個體一旦穩定地承擔了某個角色,他人和社會都會對這個角色有期待,對他是有要求和期望的。

一旦劉峰偏離了人們對角色的期待,這個角色就會有被動搖、替代的風險,角色和人是一體的,角色的替換和輪轉,就是一個人人生的磨難和起伏。

而誰來做這個角色,並沒有人會計較。

追求超我,會遠離人性的原始本能,放在過去某一個特殊時期,可能會被孤立在群體之外,會變成人生的悲劇。

我們所處的時代,給了我們更寬廣自由的生存空間,也讓更多人有了獨立思考的意志和對自己真實心靈的探索。

我們有機會、也有時間,來尋找跟自己相融的群體,發揮個人的價值、選擇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現在,這可能,只是一種心靈脩行的選擇。

( 圖片來自網路,侵刪。如果您喜歡我的文字,請關注“一隻慢流”。尊重原創,轉載請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