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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及其《神女賦》欣賞

先秦的宋玉是戰國時期著名的辭賦家,他不僅名字美,人也長得很美,歷史上有關他的記載寫得較為詳實。其主要作品有:《九辨》《風賦》《高唐賦》《神女賦》等,最為著名的作品《登徒子好色賦》。

宋玉及其《神女賦》欣賞

宋玉又名子淵,於公元前298年,出生於今湖南常德臨澧。外表英俊,有金玉之貌……籍貫:今湖北宜城、戰國楚之鄢人。

據彭德考證,宋玉是戰國晚期宋國的太子,投奔楚國之前是宋國的國君。宋國基祖名叫宋微子,商紂王的兄長。宋玉的血統跨越兩個王族。

宋玉的身高宋玉身高約170釐米,是宋國的太子,父親宋王偃活了八十多歲,好戰,好酒,好色。子承其父,宋玉年輕時應當很健康,身材高大,而且才貌雙全,因此他的父親在活著的時候就讓位給了他。宋玉因宮廷政變投奔楚國,絕望之下,作《招魂》自招其魂。

由此可見,宋玉是在失魂落魄的狀態下寄人籬下的。 初到楚國時,宋玉的日子並不好過,楚王的不信任和登徒子的嫉妒一度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但他憑藉著自身的機謹和過人的才華,終究解除了困境,迎來了新生。 然而,在鐘鳴鼎食之家成長起來的公子哥,其好色的本性是無法改變的,無論他怎麼巧舌如簧,正襟危坐都掩飾不了他好色的本性。細讀他的代表作《神女賦》和《登徒子好色賦》,你可以輕而易舉的發現這一點。 《登徒子好色賦》是他在楚王面前辯解自己如何坐懷不亂和控訴登徒子如何如何好色的,但他無意中將自己的好色本性給套了進去,從他描寫的東家之子來看,他的好色可謂登峰造極,前無古人。

君請看:玉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裡,臣裡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然此女登牆窺臣三年,至今未許也。

這段文字足見宋玉對東家之子有過長時間細緻的觀察和研究,並對東家之子的身高長度瞭如指掌,稱其著粉施朱都不合適等等,暴露了宋玉的假正經和好色心。 由此看來登徒子對宋玉的評價並沒有錯,他在楚王面前的進言也談不上是“短宋玉”,不然宋玉也不會慌里慌張的向楚王表白:”體貌閒麗,所受於天也;口多微辭,所學於師也;至於好色,臣無有也“。 宋玉的好色,從另一個方面看則是表現在對登徒子老婆的悉心觀察上,他強調登徒子好色,就是基於這種觀察:“登徒子則不然:其妻蓬頭攣耳,齞唇歷齒,旁行踽僂,又疥且痔。登徒子悅之,使有五子。王孰察之,誰為好色者矣。”。你看,登徒子老婆的模樣被宋玉窺視的淋漓至盡,就連此醜女有痔瘡也被宋玉扒拉了出來,可見宋玉不僅曾經窺視過東家女子三年,來楚國後,緊接著就開始了對登徒子老婆窺視。

孔子講:“巧言令色,鮮以仁”,宋玉八成就是這樣的主兒,估計登徒子遇上了這麼人腸子也悔青了,他那裡會想到此人沾不得,惹不得。宋玉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硬是把個“模宋弘丈夫”說成了十惡不赦的淫棍和好色之徒,漢代有個宋弘,他講過:“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登徒子做到了這一點,楚王本應嘉獎,可沒有想到的是,昏聵的楚王居然聽信了宋玉的一番高論:“於是楚王稱善,宋玉遂不退”。 平心而論,登徒子冤枉得不止是一點半點,真可謂是“千古奇冤”,家中明明是一個放在家裡放心,看在眼裡傷心,摟在懷裡噁心的“三心牌”的婆姨,卻被宋玉說成是好色之徒,奇怪的是相信者豈止是楚王,真可謂成千上萬,代不乏人。

相比之下,呆在一旁的秦章華大夫但是坦率本色得多,他進而稱曰:“今夫宋玉盛稱鄰之女,以為美色,愚亂之邪;臣自以為守德,謂不如彼矣。且夫南楚窮巷之妾,焉足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曾睹者,未敢雲也。”

這位章華大夫稱自己看到美女之時心有所動,只是礙於禮教,不敢造次:“因遷延而辭避。蓋徒以微辭相感動。精神相依憑;目欲其顏,心顧其義,揚《詩》守禮,終不過差,故足稱也。“ 其實,宋玉不僅僅自己好色,並且影響了楚王,帶壞了楚王,楚王的色膽與色心本來似乎有所顧忌,有所約束,但在宋玉故弄玄虛和循循善誘下的鼓譟下,最終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這在寫在他的巫山楚雨枉斷腸般的《神女賦》中可以明鑑。

神女賦

先秦 · 宋玉

楚襄王與宋玉遊於雲夢之浦,使玉賦高唐之事。其夜玉寢,果夢與神女遇,其狀甚麗,玉異之。明日,以白王。王曰:“其夢若何?”玉對曰:“晡夕之後,精神恍忽,若有所喜,紛紛擾擾,未知何意?目色彷彿,乍若有記:見一婦人,狀甚奇異。寐而夢之,寤不自識;罔兮不樂,悵然失志。於是撫心定氣,復見所夢。”王曰:“狀何如也?”玉曰:“茂矣美矣,諸好備矣。盛矣麗矣,難測究矣。上古既無,世所未見,瑰姿瑋態,不可勝贊。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樑;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須臾之間,美貌橫生:曄兮如華,溫乎如瑩。五色並馳,不可殫形。詳而視之,奪人目精。其盛飾也,則羅紈綺績盛文章,極服妙採照萬方。振繡衣,被袿裳,穠不短,纖不長,步裔裔兮曜殿堂,忽兮改容,婉若游龍乘雲翔。嫷披服,侻薄裝,沐蘭澤,含若芳。性合適,宜侍旁,順序卑,調心腸。”王曰:“若此盛矣,試為寡人賦之。”玉曰:“唯唯。”

夫何神女之姣麗兮,含陰陽之渥飾。披華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奮翼。其象無雙,其美無極;毛嬙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無色。近之既妖,遠之有望,骨法多奇,應君之相,視之盈目,孰者克尚。私心獨悅,樂之無量;交希恩疏,不可盡暢。他人莫睹,王覽其狀。其狀峨峨,何可極言。貌豐盈以莊姝兮,苞溼潤之玉顏。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視。眉聯娟以蛾揚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質幹之實兮,志解泰而體閒。既姽嫿於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間。宜高殿以廣意兮,翼故縱而綽寬。動霧以徐步兮,拂聲之珊珊。望餘帷而延視兮,若流波之將瀾。奮長袖以正衽兮,立躑躅而不安。澹清靜其兮,性沉詳而不煩。時容與以微動兮,志未可乎得原。意似近而既遠兮,若將來而復旋。褰餘而請御兮,願盡心之。懷貞亮之清兮,卒與我兮相難。陳嘉辭而云對兮,吐芬芳其若蘭。精交接以來往兮,心凱康以樂歡。神獨亨而未結兮,魂煢煢以無端。含然諾其不分兮,喟揚音而哀!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幹。

於是搖佩飾,鳴玉鸞;奩衣服,斂容顏;顧女師,命太傅。歡情未接,將辭而去;遷延引身,不可親附。似逝未行,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采相授。志態橫出,不可勝記。意離未絕,神心怖覆;禮不遑訖,辭不及究;願假須臾,神女稱遽。徊腸傷氣,顛倒失據,黯然而暝,忽不知處。情獨私懷,誰者可語?惆悵垂涕,求之至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