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曾狂妄地命令大海退潮,這位年輕的維京戰士竟也締造了自己的帝國

故事中克努特坐在海邊的寶座上,用專橫的語氣向大海發號施令,命令漲潮的大海在他至高無上的塵世權力面前即刻退去。克努特對他的朝臣們說:“國王的權力是空虛而毫無價值的,沒有任何國王配得上這個名字,只有上帝才能讓天、地和大海準守永恆的規律。”這個故事並非顯示國王的傲慢,而是說一個統治者意識到他的權力與上帝的全能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按照這種解釋,克努特清楚地知道在一群諂媚的朝臣面前向漲潮的大海發號施令意味著什麼。他對這段經歷印象深刻,據說後來再未戴過王冠。這是一個很好的故事,儘管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它是否真的發生過。

曾狂妄地命令大海退潮,這位年輕的維京戰士竟也締造了自己的帝國

一幅彩色蝕刻畫展示了克努特讓其朝臣們相信他無法命令漲潮的大海即刻退去

克努特的人生經歷確實不同尋常。他是教會堅定可靠的支持者,也是典型的維京掠奪者。他與妻子埃瑪透過婚姻結成有力的聯盟,也謀殺了妹夫烏爾夫。他統治著英格蘭和丹麥,也曾短期擔任挪威國王。一言以蔽之,他所統領的“北海帝國”成就獨特,他也因之成為引人注目的傑出統治者。

1016年10月,一場決定性的戰役在埃塞克斯郡的阿辛頓打響,最終克努特大獲全勝,隨著1016年11月30日前任國王毫無徵兆地去世,克努特便順理成章成為全英格蘭公認的國王。

當時,英格蘭人對事態的發展感到不安。人們鑑於維京海盜曾對這個國家的殘酷掠奪,認為新國王可能榨乾英格蘭的全部財富。克努特的早期作風確實容易讓人產生這種聯想。不到一年,克努特就無情地除掉了他認為密謀反對他的人,其中包括麥西亞伯爵利奧夫裡克·斯特羅納,他因對舊政權的背叛成為表裡不一和不值得信任的代名詞。

曾狂妄地命令大海退潮,這位年輕的維京戰士竟也締造了自己的帝國

摘自休姆、斯莫列特和瓊斯的《英格蘭史》中克努特的插圖

1018年,克努特徵收的賦稅創下新高,其中1。05萬英鎊來自倫敦,7。2萬英鎊則來自英格蘭其他地區,這在當時是一筆鉅款。不過,這一舉動還有深層含義,即戰爭已經勝利,克努特已不再需要維京掠奪者,希望出錢予以遣散,以便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統治。

很多跡象顯示這個年輕人除了兇猛的海盜一面外,還有另一面。比如,克努特在牛津召開的議會會議上,採納了被認為是英格蘭最偉大的君主之一——已故國王埃德加制定的法律。埃德加統治時期是一個黃金時代,一段和平與繁榮的歲月。維京國王的這一舉動不失英明。

接著克努特又邁出了驚人的一步——迎娶前國王的遺孀埃瑪為妻。埃瑪在第一次婚姻中有兩個孩子:愛德華(後來的英格蘭國王懺悔者愛德華)和阿爾弗雷德。克努特與前王后北安普頓的艾爾夫吉夫也有兩個兒子,分別是斯維恩和哈羅德(後來的英格蘭國王哈羅德一世)。埃瑪與克努特婚後不久又生了一個兒子,名叫哈塔克努特。

曾狂妄地命令大海退潮,這位年輕的維京戰士竟也締造了自己的帝國

克努特統治時期的盎格魯—丹麥戰士,穿著當時的傳統服裝

克努特的哥哥哈拉爾德沒有子嗣,王位空缺,於是克努特在其死後不久順利登上丹麥的王位。與此同時,克努特還明智地任命一批強有力的支持者充任英格蘭的權威職位,從而加強了對英格蘭的控制。其中最著名的是戈德溫伯爵,克努特封他為威塞克斯伯爵。戈德溫後來娶了克努特妹夫烏爾夫的妹妹為妻,他們有很多孩子,包括後來成為英格蘭國王的哈羅德二世,據說他在1066年臭名昭著的黑斯廷斯戰役中因眼部中箭身亡。

挪威也曾是克努特父親的斯溫帝國的一部分,但不久發生叛亂,並推翻丹麥的統治,隨後由奧拉夫·哈拉爾森出任國王。奧拉夫與瑞典國王結盟,並共同組建軍隊計劃進攻丹麥。面對威脅,克努特召集軍隊迎戰。兩軍在瑞典南部的海爾加戰役中狹路相逢,爆發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最終克努特成功地保住了丹麥。

隨後,克努特發覺妹夫烏爾夫陰謀篡奪丹麥王位,遂在羅斯基勒大教堂殘忍地將其除掉。不久,克努特又承擔起或許是其一生中最重要的使命——前往羅馬參加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康拉德二世的加冕儀式。對一個維京國王來說,能夠受邀出席這一儀式標誌著他的統治得到了認可。這給許多歐洲政治家和克努特的臣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曾狂妄地命令大海退潮,這位年輕的維京戰士竟也締造了自己的帝國

查爾斯·H。阿什當夫人在《19世紀英國服裝》上繪製的克努特及其第二任妻子埃瑪的插圖

克努特的統治中最重要的內容也許是與教會建立密切關係。克努特慷慨地贊助了英格蘭和丹麥等許多宗教機構,並安排盟友進入教會擔任有影響力的要職,如1020年埃塞爾諾思被任命為坎特伯雷大主教。這一舉措有助於克努特擴大影響和聲譽,進一步鞏固地位。

克努特自詡為帝國的統治者,被皇帝的榮耀吸引,在一定程度上正努力將自己塑造成帝王。

不過奇怪的是,克努特又因謙遜而聞名。他對基督教會頗為慷慨,贏得了人們的尊重。在他統治後期訪問英格蘭北部時,竟然在達勒姆光著腳步行5英里去祭拜德高望重的聖卡斯伯特的陵墓。根據當時的編年史記載,克努特是一位更像僧侶的國王。儘管這些特徵可能被誇大,正如當時的編年史家所習慣的那樣,但這也表明克努特希望他的基督徒舉動給民眾留下深刻印象。

克努特的這些舉動或許基於深深植根於其個人信念的政治特長。這使他成為一位“現代”統治者,一個可以平等地坐在歐洲政壇最高議席上的人,而非被其他統治者視為潛在的掠奪者。這也為他帶來了巨大的政治利益,其中尤以與康拉德二世結盟為重。丹麥和神聖羅馬帝國之前存在一條漏洞百出、問題重重的邊界,而結盟為兩國帶來了穩定,使克努特得以將精力集中在未竟的挪威事業上。後來,康拉德的兒子迎娶了克努特的女兒岡希爾達,這場聯姻標誌著克努特在歐洲事務中的地位變得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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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努特在建立一個囊括英格蘭和斯堪的那維亞半島的帝國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也許最好的證明就是這個帝國在他死後不久就開始瓦解了。沒有了克努特充沛的精力、偉大的遠見和精力十足的幹勁,其繼任者對國家的統治難以為繼。克努特與北安普頓的艾爾夫吉夫所生的兒子哈羅德·哈雷福特、與埃瑪結婚所生的兒子哈塔克努特,隨後相繼成為英格蘭國王。但兩者的統治和生命都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如果兩者長壽的話,便會是非常成功的君主。

克努特死後,哈羅德成為英格蘭唯一的國王,但不久之後去世。哈塔克努特隨後成為國王,但沒過多久在一次婚宴上過度放縱後也去世了。1042年,當克努特的親生兒子全部去世後,王位又回到盎格魯-撒克遜人的血脈一系,懺悔者愛德華成為國王。愛德華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威塞克斯王國的策爾迪克,他是6世紀威塞克斯的統治者,聲稱自己是《聖經》中亞當和日耳曼、挪威神沃登、奧丁的後裔。幾個世紀後,這種血統的痕跡雖已淡化,但仍然留在英格蘭王室。

一枚銀幣的正面有克努特國王像,年代為約1017年—1023年

克努特是僅有的兩位同時統治英格蘭和丹麥的國王中的第一位國王,他有能力同時管理好兩個國家。他巧妙地利用了英格蘭的巨大財富,仿效英格蘭政府的一些做法,把丹麥建成強大的民族國家。同時,他在英格蘭教會的幫助下,在丹麥建立年輕的教會,並使用僱傭英格蘭的貨幣商等更實用的方法推動丹麥貨幣的發展。

克努特國王在丹麥的長期統治比他在英格蘭的統治更令人印象深刻。但他統治英格蘭的時期依然是一個迷人的時代,誕生出多位英格蘭及歐洲歷史上非常成功的君主,以及卓越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