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武術家曹晏海打敗一路英豪,闖進決賽,為何沒打他就自動倒地認輸

1929年10月,浙江省政府主席張靜江,在杭州舉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國術遊藝大會。當時來參加打擂的武術名家有300餘人,這其中又以有“銅牆鐵臂鎮江南”之稱的劉高升武功最高。據說當時不少選手聽說有他比武,為了不和他碰到一起,居然棄權不賽了。

不過,中央國術館有個叫曹晏海的學生,不僅無懼劉高升,而且在預賽中,他還兩次把劉高升打倒在地,獲得了勝利。而他精彩的武藝也為他贏得了雷鳴般的掌聲,和“英雄漢”的美稱。

然而讓人奇怪的是,曹晏海在決賽的時候,不待對手伸拳,他便倒地不起。最終呼聲最高的他,卻沒能獲得冠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武術家曹晏海打敗一路英豪,闖進決賽,為何沒打他就自動倒地認輸

(曹晏海)

曹晏海出生於武術興盛之地——河北滄州,自幼耳濡目染,對習武極為痴迷。他15歲的時候,聽人說崑崙山上有武林高人,一心想要學武的他,竟揹著家人一路流浪乞討,前往崑崙山。走了一月有餘,行至山西太谷,一老人見他可憐,在問明情況後,一番勸說下,曹晏海這才打道回府。

曹晏海悟性很高,人又聰穎。早先由於家境貧困,沒錢去私塾讀書。不過他能自學成才,十幾歲的時候,已經能通讀古文。只是,曹晏海志不在求學,反而四處拜師學藝。他生得身材高大,蜂腰寬肩,臂長腿健,天生就是個學武的好苗子。因此兜兜轉轉,他學了不少雜家功夫。後來,在連闊和尚的指點下,又學了幾年拳術。

1928年,曹晏海考入南京中央國術館繼續學習武術。

當時教他的先生叫郭長生。郭長生也是河北滄州人,是當時赫赫有名的武術大師。由於他手疾如風,勢如閃電,且勇力過人,因此武林中人皆稱他為“郭燕子”。

一見如故,又是同鄉,郭長生慧眼識人,知道曹晏海是個學武奇才,因此他把自己畢生絕學通臂、劈掛和苗刀等,無不傾囊相授。再加上二人年紀相仿,因此郭長生便與曹晏海兄弟相稱。不僅教授絕技,而且還陪練喂手。兩人常在校場上拳來掌推,打得難解難分。但生活中兩人十分交好,情如手足。正是在郭長生的教授下,曹晏海的武藝進步神速。

據說在練功的時候,曹晏海在地上會嵌12個桃木樁,然後他用激步勾子一氣就能把這12個桃木樁全部踢出來。不光如此,曹晏海還能用腿反覆抽人耳光,其動作靈活快速,有如光影。他的腿法無人能及,就連郭長生也常在人前感嘆,人家是兩條胳膊打人,他是三條胳膊打人。正因如此,他在二十幾歲的時候就得了“草上飛”的綽號。

真正讓曹晏海一戰成名還是在國術遊藝大會上。

1929年10月,張靜江擔任浙江省政府主席。

當時的民國,正處於為難之中,不光西方列強覬覦中國的物華天寶,而且在西方文明的衝擊下,中國的傳統文化也幾乎全部都被顛覆。盛行千年的儒家文化,就被新青年的白話文取代;中醫亦受到討伐,並被強烈要求廢除;還有中國的圍棋,居然也常常敗在日本棋手中……總之,在西方國家眼裡,中國人就是“東亞病夫”。

為了振奮國民精神,強國強民,張靜江決定推廣武術,讓全民習武。在西北軍將領張之江的建議下,他還將“武術”改名為“國術”。於是,就有了全國矚目的國術遊藝大會。

當時張靜江還邀請了中央國術館副館長李景林來籌辦大會,並廣發英雄帖,表示“不問男女不論僧俗”,只要身懷絕技,都歡迎前來打擂。為了吸引武林高手,還設定了豐厚的獎金。比賽則採取淘汰制,抽籤訂序,點名上臺。實戰的時候,只要一方倒地就算輸,三打兩勝。比賽的評委,正是有“武當劍俠”之譽的李景林。

武術家曹晏海打敗一路英豪,闖進決賽,為何沒打他就自動倒地認輸

(李景林)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再說這和考武狀元很相像,若能奪得第一,必名聲大振。並且還有鉅額獎金可拿,所以前來報名的人絡繹不絕,短短數日便有300多人。

除了來打擂的武林高手,各省愛好武藝的人,也都紛紛湧到杭州,為的就是一睹高手過招。

這次來參加打擂的,的確是高手雲集。像王子慶、朱國祿、胡鳳山等都是武林界的武術大師,其中又以大把式劉高升名氣最響亮。

劉高升原是湖北襄陽人,那時是上海永安先知公司的總鏢頭。他身材魁梧,習武多年,練就了一身硬功,比如金鐘罩、鐵布衫、油錘貫頂和鐵尺排肋等。他為了不破童子身,到三十多歲仍未結婚。據說人不能近其身,若是拳頭打在他身上,出拳的人輕則半身麻木,重則筋脈寸斷。因此武林人稱“銅頭鐵臂鎮江南”,而他也因功夫了得,是上海最著名的三劉之一。

劉高升仗著自己武藝高強,帶著幾十名弟子,打著“以武會友”的旗幟,在從上海到杭州的路上,不停“秀肌肉”,沿途踢了好些場子。到南京時,他還專門跑到中央國術館門口,表演了單手撕竹竿的絕活。據說那竹竿有碗口粗,但劉高升只用兩個指頭一插,就把竹竿劈成兩半了。此外,像什麼鐵砂掌劈磚,胸口碎大石之類的絕活,更是把沿途百姓看得目瞪口呆。

劉高升好生得意,在徒弟們的吹捧聲中儼然已經勝券在握,因此他還專門讓徒弟扛了兩個大木箱子,準備用來裝獎金。

一路風風光光到了杭州後,他的故事早已在杭州城裡傳得神乎其神。一些實力不濟的選手,害怕抽籤的時候遇到他,乾脆棄權退賽了。

身為選手之一的曹晏海,聽了很多關於劉高升的傳說。他想著自己從來還沒有真正和人交過手,心裡也直打小鼓。沒想到在抽籤的時候,偏偏他和劉高升抽成了一組。

當時,曹晏海心裡害怕極了,畢竟他不過是個默默無聞的學生,又沒有機會與人真正過招。再加上更沒有參加過什麼打擂,難免動了棄權的想法。躊躇之間,曹晏海給在南京的郭長生打了個電話,把對手劉高升的情況,向郭長生詳細作了說明,並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郭長生。誰知郭長生卻說:“你可以被他打死,但不能被他嚇死。”隨後,郭長生給曹晏海分析說,劉高升練的是硬功,所以他雖然有勁,但都是僵勁、笨勁,動作也沒你快。因此,你只管在“快”上找機會,一定能制服他。有了郭長生這番話,曹晏海心裡有了底。

次日,由於都知道劉高升要打擂,所以來的人尤其多。一時之間,車水馬龍,人頭攢動。政府要員更是紛紛到場。據《杭州民國日報》報道,那天前來觀看比武的觀眾,多達6萬多人,真正是萬人空巷。

武術家曹晏海打敗一路英豪,闖進決賽,為何沒打他就自動倒地認輸

(民國杭州街景)

在一陣嘹亮的軍樂聲中,劉高升和曹晏海登上了擂臺。觀眾無不熱情高漲,連連鼓掌。其中更有中國國術館的學生們,揮著小旗不斷為曹晏海高呼加油,而另一邊劉高升帶來的弟子們,也到場大聲為劉高升加油助威。

比賽開始後,曹晏海和劉高升互相施了一禮,隨後兩人互退三步。突然,劉高升一掌向曹晏海劈去。曹晏海也練過通背和臂掛等硬功夫,因此他想試一試劉高升的掌力,所以他便拿手迎上去,接了劉高升那一掌。沒想到被劉高升的掌力擊中後,半身麻木,幾乎欲倒。此時,如果劉高升再來一掌,曹晏海必然倒地不支。好在曹晏海面不露色,強撐著讓身體無一絲晃動。

劉高升沒想到曹晏海吃他一掌,居然沒有反應,這讓劉高升驚訝不已,一時也摸不清曹晏海的功夫究竟有多深,所以不敢再貿然出手。

正是在這個間隙,曹晏海暗自運氣,讓身體得以恢復,隨後他便決定試探劉高升的腿法。結果他發現,劉高升果然如郭長生所言,步法笨拙,身體不靈活。於是曹晏海知道該怎麼對付劉高升了。

只見曹晏海使出絕學“激步勾子”,一腳踢到劉高升的左腿上。沒想到不僅沒能把劉高升踢翻在地,反而他自己的腿,被震得發麻,於是曹晏海決定不和劉高升硬碰硬,始終在劉高升左右周旋,不給劉高升近身的機會。同時,他還用他平日所學的散腿,專攻劉高升的下盤。

如此幾個回合,劉高升便按捺不住脾氣,大喊一聲向他撲來。曹晏海瞅準機會,使出平生力氣,一腳踹到劉高升的胸口。不曾想劉高升竟一把抱住了曹晏海的腿,並想把他摜到臺下。曹晏海怎肯罷休,於是又將另一條腿從劉高升的襠下抽出,然後猛地別在劉高升的右小腿外側,將身體向左一擰。劉高升沒注意,被這股力帶翻在地。一時觀眾席上掌聲如雷,叫好聲更是聲震雲霄。

可是劉高升卻死活不認輸,他說這是他自己摔倒的,不能算是被曹晏海打倒的。身為裁判的李景林見他如此,也頗感棘手,倒是曹晏海爽快地答應:“不算,那我們再來幾個回合。” 曹晏海的這句話引得觀眾無不為他鼓掌叫好,連稱他光明磊落,是條英雄好漢。

於是劉高升起來再戰。結果,曹晏海動作疾如閃電,不給劉高升機會。劉高升愈發被動,僅兩個回合,大家還沒看清楚曹晏海用的是什麼招數,劉高升就已經重重跌倒在地上,口鼻也跌出了血。

劉高升見曹晏海武藝高強,自嘆弗如,只得認輸。臨下臺時,他還搖晃著腦袋嘆息說:“英明一世,居然輸給了一個小孩子。”

武術家曹晏海打敗一路英豪,闖進決賽,為何沒打他就自動倒地認輸

(習武強身的民國少年)

之後,曹晏海數戰數勝,終於打進了決賽。然而在爭奪前十名的時候,有人悄悄找到曹晏海,表示和他同時打進決賽的章殿卿,不僅是李景林的舊部,而且還是李景林未來的女婿。因此無論如何,得保他贏,這樣才能讓李景林的臉上好看一些。

曹晏海本就是個學生,自然不敢違拗工作人員的“提醒”。所以他在和章殿卿過招的時候,不等章殿卿出手,他便自動倒。隨後在第二局比賽中,他又不等章殿卿出手,再次自動倒地。如此一來,章殿卿不戰而勝,而曹晏海在那次國術大會中,只取得了第四名的成績。

也許曹晏海當時心中不滿,不過卻又不敢說出來,所以只能用這種假摔應付。

結果出來後,觀眾非常不滿,紛紛質疑比賽有暗箱操作,併為曹晏海鳴不平,認為他是“藝高受壓”。

不過,雖然曹晏海沒能獲得第一名,但是在那之後,由於他是武術人才,因此被張靜江高薪聘請到浙江國術館擔任一級教官。

雖然比賽最終止步於人情,不過令人可喜的是,自從國術遊藝大會結束後,全國各省都掀起了一股習武熱潮,各地紛紛開設國術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全國竟多出了幾十家國術館,而習武亦成為當時國民強身健種的風氣。

當時,上海的流氓三大亨黃金榮、杜月笙和張嘯林,看到武術之風盛行,於是聯合上海市市長張群,也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全國比武大會。

曹晏海為了實現奪得第一的夢想,毅然參加了比賽。

在杭州敗北的劉高升亦為了重新找回顏面,也參加了那場比賽。兩人經過激烈爭鬥,最終在決賽中再次相遇。劉高升本來想贏回顏面,沒想到的是,此時曹晏海的武藝更加精進,沒費吹灰之力就再次把他打倒在地。

這樣,曹晏海如願獲得第一名。據說當時張群獎勵給他一尊銀塔,而流氓三大亨則分別獎給他一尊銀盾。多年後,銀塔和銀盾還在全國展覽會上出現過,後來又被選到北京故宮參加過展覽。

可惜,曹晏海雖武藝高強,卻不是長壽之人。1937年,國民政府把他調到廬山軍官訓練團,做了一名武術教官。結果次年他便因病去世了,卒年3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