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郝瑩 張奕丹

2月15日，中國生物多樣性保護與綠色發展基金會政研室（以下簡稱“綠髮會”）關於“小象莫莉”資訊公開的申請，得到昆明動物園回覆。然而，這一回復繼續引發了部分網友質疑。

原本生活在雲南昆明的亞洲象“莫莉”，一出生就成為當地的“明星”。小象“莫莉”2歲時，昆明動物園以種族繁育為由，將它交換到河南焦作沁陽和生森林動物園。隨後，“莫莉”被發現在焦作的園區內表演，疑遭虐待。

綠髮會得知情況後，向涉事單位發出資訊公開申請。經過等待，昆明動物園回覆稱，亞洲象人工繁育、交換工作具有一定商業價值，符合“商業秘密”標準，不同意公開。

2月22日，昆明動物園一名工作人員告訴封面新聞記者，綠髮會申請公開的為政務公文，不應該由動物園來回復，“要找政府主管部門林草局。”但隨後，昆明市林草局一名工作人員表示，他們只負責相關行政審批，小象是否遭受虐待需諮詢動物園。

同日，中國綠髮會工作人員告訴封面新聞，他們計劃提起公益訴訟，“可能會在立案所需資料齊備及條件成熟後。”

明星小象“莫莉”跨千里交換

頻頻表演疑遭虐待

2月22日，動物保護志願者熊女士告訴封面新聞記者，自己從亞洲象群北移事件發生後，注意到“小象莫莉”微博賬號和超話，瞭解到還有這樣一隻幼年亞洲象在遭受虐待，她和超話的其他3125名粉絲一起，關注著莫莉的生存狀態，希望她能早日得到應有的保護。

2016年3月20日，莫莉出生在昆明動物園，她出生後的第4天，央視新聞頻道還以“動物園亞洲象家族喜添千金”為題進行報道。飼養員介紹道，小象重約70公斤，是位小公主，主要時間在媽媽肚子下面鑽來鑽去，玩耍，餓了就會去吃奶。

小象公主一歲時，昆明動物園向社會公開徵集名字，最終從上千份稿件中選定“莫莉”，與茉莉同音，希望她能健康長大。動物園還為她舉辦了生日會，準備了甘蔗、胡蘿蔔、西瓜等食物做成的蛋糕，現場遊客一起為她唱了生日快樂歌。飼養員王昂在現場接受電視臺採訪時表示，希望讓更多人瞭解關於亞洲象的保護知識。

據昆明動物園官方公眾號，2018年4月15日，剛滿兩歲的幼象莫莉為了調整血緣，被交換至沁陽市天鵝湖生態園，一頭雄象“九班”被引進至昆明。動物園為保證莫莉適應新環境，從一歲半開始給小象斷奶，訓練其進籠拴腳鏈，最終經吊車吊裝運至沁陽。

2021年8月，遊客卻發現，小象莫莉在焦作市森林動物園（與沁陽市天鵝湖生態園合作經營）、周口野生動物世界、沁陽市和生森林動物樂園等地進行動物表演。莫莉腳上拴著鐵鏈，表演金雞獨立、吹口琴、吹氣球、站立等雜耍。熊女士提供的影片顯示，在練習“金雞獨立”時，訓象員手裡拿著象鉤，用尖銳的一頭威脅她，並用木棍敲打她的腿。熊女士表示，雖然影片地點不同，但莫莉是一直五歲的幼年小象，體型和頭部面部輪廓很好辨認，頭頂還有胎毛，“熟悉她的人都可以看出受到虐待的就是她。”

▲ 沁陽市和生森林動物樂園直播“小象莫莉” 圖源：受訪志願者

向中國綠髮會提供資料的志願者劉女士告訴封面新聞，莫莉在河南的幾個動物園吃的食物是西瓜皮、乾草，遊客付費後還可以騎在莫莉背上，這種行為對幼象的脊椎是有傷害的。“前幾天沁陽市和生森林動物園還開直播了，能看出來小象的狀態不好，直播的時候被強光照射。”看了直播的熊女士也補充到，“聽到有很大的噪音，這些對大象都有傷害，可以看出莫莉存在一些刻板行為。”

▲ “小象莫莉”在沁陽市和生森林動物樂園吃西瓜皮 圖源：網路

中國綠髮會申請資訊公開受阻

資料齊備後將提起公益訴訟

莫莉是否遭到虐待？這引起了中國綠髮會的關注。

為了如實掌握莫莉的近況，中國綠髮會向國家林草局、住建部、焦作動物園、沁陽市天鵝湖生態園、昆明動物園等相關單位申請了資訊公開。

據綠髮會向國家林草局的申請檔案，他們想了解沁陽市天鵝湖生態園中大象來源、租借去向、租借時長；瞭解沁陽市天鵝湖生態園關於出售、購買、利用國家重點保護陸生野生動物及其製品審批的行政許可，以及所遞交的申請材料清單。對此，林草局答覆稱決定徵求第三方意見，國家住建部表示資訊不存在無法提供。

2月15日，昆明動物園書面回覆稱，涉及商業秘密，不同意公開相關資訊。截至目前，莫莉所在的焦作市、沁陽市動物園則沒有進行回覆。

儘管目前進展受阻，綠髮會仍表示不會放棄，“立案所需資料齊備及條件成熟後會提起公益訴訟。”

焦作林草局否認動物虐待

企業法人稱系正常行為展示

封面新聞記者查詢工商資訊發現，沁陽市和生森林動物樂園與沁陽市天鵝湖生態園的法定代表人均為史保東，前者成立於2021年12月24日。沁陽市融媒體中心曾報道該園計劃成立，投資3。8億元，將建立動物主題酒店，“隔著豪華全景鋼化玻璃，與獅子、老虎同眠。”

2021年12月，史保東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園區內，大象都由專業飼養員妥善照看，不存在虐待大象的情況，讓大象站立，吹氣球等動物演出是讓動物進行“正常的行為展示”，不是虐待動物。

2021年9月，焦作市林草局工作人員曾接受當地媒體採訪時表示，得知相關情況後，派出技術人員迅速調查，結果與網傳情況不一致，不存在虐待小象情況，後續將進一步規範飼養到運輸各個緩環節的管理，及時公開相關資訊，避免不必要的矛盾。

2月22日上午，記者致電焦作市林草局，工作人員稱對此事知情，但保護科正在開會，不便接受採訪。當日下午，封面新聞記者再次致電，對方表示仍在開會。

根據沁陽市天鵝湖生態園公佈的官方電話，封面新聞記者撥通後，對方表示不知道小象莫莉，稱打錯了，隨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昆明動物園：

他們找錯了物件 涉密不能公開

2月22日，昆明動物園一名工作人員告訴封面新聞記者，中國綠髮會申請公開的大象交換批文屬於政府檔案，昆明動物園屬於下屬單位，無權公開上級檔案，故發函迴應不予公開，“他們找錯物件了，他要求的是政府檔案，我們不是檔案的主體，他要申請公佈的話要找政府主管部門林草局。”

“生物多樣性資料受國家法律保護，不是能隨便公佈的。”他也表示，相關內容屬於商業秘密，“涉及動物保護這塊有商業保密和國家相關保密法保護。”

同日，昆明林業與草原局野生動物保護處一名工作人員表示，他們只負責行政審批，“它交換到哪裡去，兩邊的政府都已經稽核通過了，剩下的就是他們交換地兩個地方的問題了。”

封面新聞記者從昆明12345平臺瞭解到，政府相關部門曾多次就莫莉等亞洲象的交換程式、是否受虐待等情況答覆市民。最近一次的答覆內容如下：動物交換是因動物種群建設而進行的一項必要工作，與其進行動物交換的單位均已取得相應的動物（含亞洲象）馴養、繁衍等資質，在雙方協商一致、達成共識、明確責任和義務的基礎上，報經行業主管部門審批獲准後，依法依規進行，一旦完成交接手續，一切權利和義務均屬受讓方。合規完成交換後的動物是否有違規進行表演受虐或死亡現象，昆明動物園均有主動跟進、積極聯絡。據受讓方提供的當地官方公開宣告，表明無違規虐待行為。工作人員於2022年1月27日12時55分聯絡來電人表明了該情況。

如果交換的動物受到了虐待，那誰來承擔責任？昆明野生動物工作人員表示，是否受虐待、如何定則均由政府部門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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