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聽雨

姜寶兵

窗外秋雨淅淅瀝瀝，滴落在屋簷草叢，滴落在即將凋零的花瓣上，噼裡啪啦地敲打在窗戶上，在深夜顯得更加清脆。

窗外秋雨綿綿，夜色闌珊，檯燈下讀蔣捷的一首《虞美人·聽雨》：“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雨聲淅瀝，詞句也正應和此刻心境，我忽然有種心驚的感覺——中年聽雨，聽出了歲月已滄桑、聽出了往事已成夢、聽出了人事兩茫茫……

春雨是屬於懵懂少年的，細密連綿，清新悅目、不諳世事，對世間的一切都懷著好奇，它悄悄地打探著來自大地的春的訊息，然後鋪天蓋地下上一陣春雨，把這個世界變得花紅柳綠，春意盎然。夏雨是屬於青年人的，熱情奔放、豪放不羈。它勢不可擋，以最狂放的姿態淋漓盡致地展現著青春的特徵，釋放著激情和夢想。

而秋雨，是屬於中年人的。你聽這雨聲，婉轉低迴、變化萬千，時而大珠小珠落玉盤，時而嘈嘈切切錯雜彈、叮叮咚咚、淅淅瀝瀝。秋雨是最富於變化的，急緩交錯、高低起伏、斷斷續續，就像一首包含了諸多情感與萬千感嘆的曲子，覺得每一個音符都落到了心坎上。屏息聆聽，似乎還聽到了梧桐細語、聽到了芭蕉清唱、聽到了壯懷激烈、聽到了霹靂弦驚……真是動人心魄啊！

人生的秋季不也是如此嗎？青春已逝，回首斑駁的歲月之痕，看到每一個印記都記載著生命從精彩到平淡的過程，心中湧起萬般感慨。人到中年萬事休，曾經的天真與稚拙都成為遙遠的夢，曾經的豪情與夢想也破滅了。

正如秋雨，收斂了張揚的姿態，默默地傾訴著人生的種種滋味。秋雨淅瀝，彷彿在歷數流年裡的滄桑，在清點人生的種種得意與失意，所有的滋味都嚐遍了，才明白平淡方是人生真味。

秋雨還在不緊不慢從深邃的天際飄來，秋風也不知疲憊地從千里之外趕來。正是這年復一年的風聲雨聲，和著蟋蟀的低鳴，送走了風華正茂的歲月 ，催白了雙鬢，催老了人生。

作者簡介：姜寶兵，字劍梅，號劍梅樓主，清風堂主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德州市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德州市書法家協會會員；禹城市作協理事，《禹城文學》編委。

作品《夜讀魯迅》榮獲全國“與共和國同行 好書伴我成長”讀書徵文比賽二等獎，《從飲食變化看社會變遷》獲建國六十週年國慶徵文一等獎。《青青的梧桐樹》獲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優秀文藝作品三等獎。《和偉大祖國一起成長》獲“福彩杯 我與新中國”有獎徵文一等獎。《黃河故道懷古》在第四屆中國夏津椹果詩歌（散文）大賽中榮獲散文組優秀獎。《問道西柏坡》榮獲“延安杯”中國最美遊記作品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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