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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嬰的印象中，藍湛總會和人道謝的。多少次，他就站在藍湛身旁或是不遠處，靜靜地聽他說一句“多謝”。
藍湛的語氣總是淡淡的，波瀾不驚的，細細聽來又是無比真誠的，卻也是疏離的。
是的，他從來不需要特意討好誰，所謂道謝，也僅僅是純粹的道謝。
魏嬰就會默默翻個白眼，在心裡暗暗腹議，小古板就是小古板，這也要道謝，那也要道謝，永遠都是那麼禮貌乖巧，旁人挑不出一點錯。
這還是第一次，他見到藍湛這般模樣，低垂著眼簾，眉眼間有愧疚，有落寞，也有……痛苦……平時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人，一瞬間像是低到了塵埃中。
而所謂塵埃，不是迫不得己的，而是心甘情願的。
心甘情願到只要他一開口，就根本不會有人捨得怪他。
魏嬰用試探性的眼神盯著藍湛看，看了半晌，也不見藍湛開口說一句話。終於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藍湛？藍湛？你說句話……好不好？”
他等得有些焦急，即便滿身疲憊，也清楚他並未休息得足夠，卻還是想要趕緊回到亂葬崗。畢竟他離開的時間也算挺長了，也不知道那群老老少少怎麼樣了……
萬一有什麼危險，光憑溫情，光憑著溫情又怎麼可能保護好他們呢？
還有溫寧，溫寧怎麼樣了？醒了沒，恢復意識了沒？
僅僅是離開了這麼一會，他便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迫切得要去看一眼。
“藍湛？”魏嬰再次喚了一聲。
藍湛垂著眼簾，似乎不太敢去看魏嬰的眸子。那雙眸子太乾淨了，乾淨到只要望上一眼，就能在裡面看見他自己的內心。
看見內心裡的搖擺不定，竟然也有一瞬間，想向世俗屈服。又或者說，竟然也想向世俗屈服那麼一會，就一會會。
為此，藍湛很愧疚，也很無力。念及從前總是口口聲聲怕他入了歧途，亂心亂神，竟也覺得有些可笑起來，原來控制心性是這樣一件困難的事情。
他總說要幫眼前之人，可……事到如今他發現，他根本就不如他……
藍湛抿了抿嘴，像是在默默反省什麼，卻沒有直接回答魏嬰的問題，只是逐字逐句道：“是薛洋。”
“薛洋”二字落進魏嬰的耳中，他明顯激動起來，連忙問道：“薛洋？你是說，那些東西，都是他控制的？你見到他了？他說什麼了？是不是……是不是，問你要陰虎符了？”
沒等藍湛回話，魏嬰便匆匆忙忙穿上了鞋，道：“我們要趕緊回去，薛洋這個傢伙，還真是……”
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走進亂葬崗，還真是不可思議。
“總之，我不能讓他們出什麼岔子。”魏嬰站直了身子，很認真地道。
藍湛悄悄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站起身子來，看了看魏嬰憂心忡忡的模樣，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出了客棧，魏嬰抬眼看了看矇矇亮的天，頓住了腳步，側過臉去看藍湛，逐字逐句道：“藍湛，御劍。”
兩人風風火火趕回亂葬崗的時候，亂葬崗還籠罩在一片黯淡無光中，靜謐祥和得讓魏嬰有些不安。
但……結界處又沒有任何被破壞過的痕跡，與他們離開時一模一樣。
“難道，薛洋沒有再來過了？”魏嬰自言自語道，有些不解，也不知該不該慶幸。
藍湛看了魏嬰一眼，道：“沒有。”
“奇怪。”魏嬰看向藍湛，繼續道，“薛洋……他要陰虎符做什麼？而且這麼明目張膽，很奇怪。”
藍湛沒說話。
魏嬰又道：“薛洋說什麼了？”
“……他說……”藍湛頓了一下，垂下眼簾，“將陰虎符交與他，是為你……好。”
“？”魏嬰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覺得可笑至極，“他真這麼說？這不會是你編的吧。”
聽著魏嬰開玩笑般的語氣，藍湛抬起眼看向他，沉默了一下，如實道：“以你現在的身體，無法駕馭陰虎符，會遭其反噬。”
“……”魏嬰的笑意忽地僵在了臉上，沒過上幾秒，又笑了起來，“藍湛，你信他？你竟然相信薛洋？”
藍湛默默垂下了眼簾，陷入了沉默。
“藍湛。”魏嬰感覺到心口的位置猛地痛了一下，痛得他眼眶都紅了。
藍湛的心思太好猜了，他從來無法掩藏什麼，最起碼在他眼前是這般模樣。
“所以，你是想把陰虎符給他？所以……”魏嬰的語氣有些苦澀，真情實意地將心中的答案說出口，“你才和我……道歉？”
藍湛沒有說話，似是陷入了將就的沉默，很難再開口說一句話了。
“藍湛。”魏嬰嘆了一口氣，好似前幾日的美好皆為一場夢境，始終不能治好他心口的傷，那個明晃晃的少年郎，是真的不能徹底回來了。
“你還是不信我。”
藍湛握緊了手中的避塵，握得指關節都泛白了，還是感覺不到痛。他承認他天生笨拙，不能學會將一件事解釋完整。
又或許，那人說的真真切切，儘管傷了他，卻也無力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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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情與君歸23：藍湛隱忍剋制得讓魏嬰心疼，卻還向他說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