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籠罩著這個幽靜的小城，市河嘩嘩的水聲又在我耳畔響起，朦朦朧朧卻又鏗鏘有力。清晨還沉浸在寂靜之中，街燈昏暗，寒氣陣陣。街燈延伸向遠處越來越低，一直隱沒到黑暗中，

流水

聲中似乎也能聽出幾分寒意。

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在薄霧中漸次清晰起來，近了，更近了。挺胖的一個農村婦女，臉色通紅，還透著淡淡的紫色，眼角有幾道淺淺的皺紋。她嚴嚴實實地裹著一件喜慶的紅棉襖，頭上包著方格頭巾，整個身體似膨脹的氣囊，彷彿楊柳青年畫中的人物，清新質樸。她一邊踩著三輪車，一邊“哈哧，哈哧”吐出一團一團的白色霧氣。

這是一個騎車賣菜的菜農。她的雙腳飛快地蹬著跟她一樣飽經風霜的三輪車，每蹬一下，老舊的三輪車便會疲倦地“咯噔”一下。她的身體還隨之左右搖擺，不時按響車鈴，一首晨曲真是韻味十足。

流水似也領會到她那獨具特色的節律，醒了。萬物都被喚醒了。河邊多了早起的人們，或淘米，或洗衣……新的一天拉開了序幕。

“你的菜根全是泥？”

“剛起的菜，新鮮，還沒來得及洗泥。”

“剛洗的菜全是水，你水賣菜價？”

“大爺，你放心，我多抓些菜給你，不短你的。”

紅棉襖沿著臺階而下，只聽得嘩嘩的洗菜聲。轉身時，她似乎

感覺

到我的注視，向我憨厚而燦爛地一笑。多麼

樸素

的笑，皺紋深布，面色棗紅。厚重的生活，人們都在起早貪黑，埋頭奮進。

在這樣繁忙的城市裡，沒有人會在意一個人的

平凡

。然而河水卻隨著人們的到來，漸漸升騰起霧氣，一掃寒夜的清涼。

“你看你，又是粗心！瞧你的作業！”

“因為一點小事，又和小雨鬧矛盾，你的臭脾氣什麼時候能改？”

媽媽整天嘮叨我的缺點，不停地說我做事馬虎、待人不和善，總是發火。我總是不想聽。

這不，晚上，媽媽又開始嘮叨我了。我實在心煩，便躲進了臥室。真是的！我憤憤不平，我明明已經在努力了嘛！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打算睡覺。

咦，那是什麼？我揉揉眼睛，坐起身來。一片黑暗中，一面亮閃閃的鏡子格外耀眼。我奇怪地起身朝鏡子走過去。

這是一面普通的鏡子，普通的我站在鏡子前，穿著普通的睡衣。我打量了一下鏡子，鏡子裡反射出我的影子。我

無聊

地上了床去，心想，我的臥室裡怎麼會多了一面鏡子呢？

“你好呀！”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臥室裡響起，我嚇得一哆嗦。

“誰……誰在

說話

？”我緊張極了，四下張望。

“在這呢！”聲音大了些，似乎是從鏡子裡發出來的。我壯著膽走到鏡子邊。

“你是梁言？”鏡子中，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正在笑眯眯地看著我。

“你是誰啊？”我驚恐地望著“她”。

“我是你呀！”另一個“我”說。

這算是什麼回答？我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麼，另一個“我”便開了口：“交個

朋友

，如何？”我愣了愣，點了點頭。

我小心翼翼地對“我”說：“那你有具體的名字嗎？”

“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沒有名字！我的天，你怎麼這麼笨？”鏡子中的“我”毫不客氣地說。

“你怎麼這麼說話？客氣一點你會死嗎？”我大怒，“你怎麼這樣呢？你……你……我又沒說你什麼！”

“你說我幹什麼？我就是你啊！”另一個“我”衝我吼道。

那一瞬間，我呆住了。是呀，這不就是我平時的態度嗎？

這時，一聲“起床啦！”在我耳邊響起。我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原來是一場夢啊！

我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房間，心想，是該好好向媽媽道歉並改正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