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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女導演去世,全網追憶:執導的《圍城》《畫魂》《孽債》成絕唱,她一生用鏡頭尋找屬於世界的光影

著名女導演去世,全網追憶:執導的《圍城》《畫魂》《孽債》成絕唱,她一生用鏡頭尋找屬於世界的光影

作者:南風 編輯:李津

出品:婚姻與家庭雜誌

id:hunyinyujiating99

四月,在才女林徽因眼中,是一樹樹的花開,燕在梁間呢喃,蘊藏著愛與希望。

而在詩人北島筆下,它卻是鮮花合著冰霜,伴著淚水,寄託無盡哀思。

就在4月21日,著名導演黃蜀芹在滬因病去世,享年8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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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一經傳出,全網為之哀嘆。

演員胡兵,用3個歎號表達了自己的震驚與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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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在黃蜀芹導演的《啼笑因緣》裡擔任男主角,戲裡,黃導之於他這個非專業演員是傳道授業的良師,戲外,黃導又給了他無盡關懷,好似慈母。

主持人曹可凡含淚追憶,他曾有幸跟隨黃導拍攝電視劇,親身感受過她的大家風範,至今依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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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姚晨雖然沒有與黃導合作過,但她的追思,恰恰說出了千千萬萬觀眾的共同心聲。

是啊,那些年,深深扣動無數觀眾心絃的電視劇《圍城》《孽債》,都是黃導留下的經典作品。

從41歲初執導筒,到68歲收山,黃蜀芹導演雖然起步頗晚,但她卻從容地一步一個腳印,在凡人的喜怒哀樂中,呈現出鮮明的藝術個性。

她雖產量不高,卻皆是精品佳作,用小題材抒發大感情,將作品烙下溫暖難忘的時代印記。

回看黃蜀芹導演豐盈灑脫的人生軌跡,我們能夠悟出一個道理。

一個人最大的成功,就是在自己的節奏裡,過好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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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順境時,懂得選擇,選準賽道

1939年金秋,黃蜀芹降生在戲劇大師黃佐臨和表演藝術家丹尼的家中。

由於是家中長女,父親黃佐臨把愛毫無保留地傾注到了她身上。

雖然出生於藝術世家,黃蜀芹的性格卻不活潑,相反,小時候的她很文靜,害羞不愛說話,只喜歡偷偷躲在門縫裡窺探家中那些和父親一起搞創作的叔叔阿姨們。

在她看來,那是一種有別於現實生活的有趣遊戲。

(幼年黃蜀芹(左)和父親黃佐臨和妹妹)

留過洋、心境開闊的父親面對如此內向的女兒,只是寬容一笑,從不逼迫她必須展現出活潑熱情的個性。

黃蜀芹8歲那年,黃佐臨所屬的文化公司籌拍《不了情》,編劇是鼎鼎大名的張愛玲,導演是意氣風發的青年導演桑弧。

主演們紛紛到位,但一個7歲小女孩的角色卻遲遲找不到人選。

個性風趣的黃佐臨環顧四周,發覺只有自家長女從年紀和相貌上最符合角色要求,於是,他把女兒帶進了劇組。

初來乍到,看哪兒都覺得新奇的黃蜀芹,開心地在影棚裡跑來跑去。

可一到鏡頭前,她就不自主地繃起臉抿著嘴,任憑導演怎麼哄都不肯露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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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情》劇照)

雖然“首次觸電”的經歷並不愉快,內向敏感的黃蜀芹甚至嘴上說再也不演戲,但光影的魅力早已悄然駐進心間,讓她為之神迷。

進入中學後,每逢週末,黃蜀芹不和朋友逛街打發時間,而是騎著腳踏車趕到衡山電影院,一場接著一場地看電影,回了家還不忘認真寫下觀影筆記。

由於內斂的性格,黃蜀芹鮮少透露自己的想法,以至於當她提出要報考電影學院時,父親很是吃驚。

他導演過百部話劇多部電影,深知這條路的艱辛坎坷,但看到女兒想當導演的堅定態度後,還是選擇了支援。

只可惜,報考那年,北京電影學院不招生。

黃蜀芹失望得直掉眼淚,不過,她已經鐵了心要當導演,今年不成那就明年再戰,明年不行還有後年。

就這樣,苦熬兩年後,20歲的黃蜀芹如願走進電影學院的大門。

可是,由於太過內向,剛入學的黃蜀芹對於上表演課一度心生畏懼。

不過,真正厲害的人都是敢於反本性的。

為了摯愛的導演事業,黃蜀芹逼迫自己改變個性,她主動到母親開設的學館學習小品表演,在日常交流中,努力培養與他人的溝通能力。

因而當有同學發出疑問,未來班裡誰有本事當大導演時?

班主任毫不猶豫地說:“黃蜀芹。”

很贊同一句話:

思己者,走出一條寬闊的人生之路;隨人者,踏上無邊迷惘的塵世旅途。

順境面前,有太多人不肯思考就盲目隨大流,最終迷失了方向。

而一個敢於直面內心真正所求的人,懂得取捨,善於選擇,能對自己負責,更能將命運的鑰匙牢牢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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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逆境時,隨遇而安,不爭不搶

苦讀4年後,黃蜀芹憑藉優秀的畢業作品被上海電影製片廠收入麾下。

可正當她準備大展宏圖時,一場風捲殘雪的動盪無情襲來。

既然現實無法撼動,不如愉快接受。

被安排到上海郊區種菜,黃蜀芹就快快樂樂地去,腿上沒力氣蹲不下去,那就跪在地上種。

無戲可拍,她就操持自己的事,享受生活。

1967年,黃蜀芹和上影廠美術師鄭長符組建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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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她誕下兒子,並頗有趣味地給兒子取名鄭大聖。

直到1979年,40歲的黃蜀芹才得到謝晉導演發出的邀約,為故事片《啊,搖籃》擔任副導演。

在上影廠待了15年,連電影邊兒都沒摸著的她,曾如是形容當時的激動心情,

“只要讓我參與電影的拍攝,只要看得見那個攝影機,能在旁邊聽它轉的聲音,我就什麼都願意。”

哪怕她這個副導演需要管理劇組的重要道具——驢,要親手用石頭磨釦子,甚至被馬匹踢飛,黃蜀芹都無怨無悔,她只管分秒必爭地學習著積累著。

一部戲跟下來,謝晉導演對努力的她格外滿意,驕傲地宣佈“黃蜀芹已畢業,可以獨立拍片了”。

果不其然,兩年之後,黃蜀芹迎來了自己的電影處女作《當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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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事後她笑稱,這是一部命題作品,別的導演不接,廠裡才安排她拍的。

但黃蜀芹,就是有一種別人沒有的本事。

儘管拍攝的都是不熟悉的題材,但她不做則已,一做就能做到極致。

但凡經過她手的作品,幾乎每一部都有口皆碑。

劇情片《青春萬歲》裡,黃蜀芹將自己對青春的獨有感悟融進影片,還原了20世紀50年代中學生的青春活力,獲得了塔什干國際電影節優秀影片紀念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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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攝的兒童電影《童年的朋友》,首次嘗試真實展現陝北自然環境,榮獲文化部優秀兒童故事片獎,並在法國參與影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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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商業片既不熟悉也不擅長的她,更是為上影廠拍出了當年票房最好的電影《超國界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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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至中年才拿起導筒,卻接二連三出精品獲大獎,黃蜀芹的導演之路走得既快又穩。

可內斂沉靜的她,不止一次坦言,“自己的個性是不爭不搶的,別人往前拱,她卻往後縮。”

所以,她這一路,被推著拍了很多型別的片子,走了很遠的路。

然而,就像老話說的,“不與人爭得失,惟求己有知能。”

不爭,恰恰是黃蜀芹獨有的大智慧。

逆境中,與其爭辯為何命運待她不公,不如專注當下,把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實力的積攢之中。

不爭不吵不浮躁,蟄伏蓄力,他日必定一飛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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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好的人生,活在自己的節奏裡

工作中一絲不苟的黃蜀芹,生活裡卻像個迷糊的孩子。

她第一次出去買菜錢包就被偷,只好拎著空籃子回家再取錢,她也曾出門買米卻把東西放到別人家門口,讓丈夫哭笑不得。

不過,黃蜀芹從未因為自己的個性而苦惱,因為她始終被家人們呵護著包容著。

當她為找的演員不合適,鏡頭處理不妙而苦惱時,在上戲讀書的兒子會認真給她建議。

有一次,她聊到自己新籌拍的戲,兒子脫口而出的一句話“你們女性電影……”,讓她一下子明確了拍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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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丈夫鄭長符,即是美工師又是戲劇愛好者,能為黃蜀芹的電影創作提供源源不斷的藝術支撐。

聽從丈夫的建議,黃蜀芹獨具匠心地用黑絲絨將攝影棚蒙上,嘗試營造寫意空靈的背景效果。

就這樣,1987年,在兒子和丈夫的鼎力相助下,黃蜀芹以河北梆子名伶裴豔玲的人生經歷為藍本,帶著對現代女性命運的隱喻表達,拍攝了中國第一部女性主義電影《人·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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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情》劇照)

這部影片無論是從美學的高度,還是女性意識的覺醒上,都堪稱黃導的巔峰之作。

平素寡言,很少誇讚她的父親黃佐臨在觀影后,特意寫來賀詞——

不像不是戲,太像不是藝;悟得情與理,是戲還是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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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蜀芹(右)在《人·鬼·情》拍攝現場)

那一刻,鮮少落淚的黃蜀芹眼眶紅了。

而讓她比自己得獎還要快樂的是,丈夫因為在影片中的出色貢獻獲得了第八屆金雞獎最佳美術提名,深得業內肯定。

在接連榮獲國內外多項大獎之後,黃蜀芹沒有停下創作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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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感懷於父輩出國留學,榮歸故里,曾走過跟方鴻漸一樣的人生軌跡,黃蜀芹當仁不讓地接下了《圍城》的劇本。

然而,當時的她右腿遭遇粉碎性骨折。無法下床,她就早上三四點鐘醒來,躺在床上琢磨鏡頭如何拍。

待到腿傷好一些,她坐著輪椅,讓丈夫把自己推進片場。

她用10天一集的慢節奏,精雕細琢地完成了370多場戲,120多個場景的拍攝。

從此,《圍城》裡72個有名有姓的人物,有了鮮活生動的熒幕形象。

而錢鍾書先生看過錄像帶後開心地回信說,“一家三口廢半夜與半日,一氣看完。”

楊絳先生更是透露:“我們院內有一人坐在桌上笑得跌下來。”

如今多年過去,這部展現城裡城外,世事浮沉的《圍城》,仍被譽為中國當代電視劇的經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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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的人創造奇蹟,更厲害的人,屢次打破自己創下的奇蹟。

1994年,黃蜀芹又留下了一部時代之作《孽債》,被稱作“真正屬於大眾文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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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債》拍攝現場)

黃蜀芹導演曾剖析內心,

“我不喜歡孤芳自賞,我願意為每個層次的觀眾拍片。”

無論是知識分子還是平頭百姓,無論是有閱歷的人還是年輕觀眾,黃蜀芹都希望他們能從自己的作品中,尋覓到對時代的反思與對人性的深刻洞見。

她不求名與利,不看得與失,只管孜孜不倦地在自己的節奏裡,做最想做的事,走屬於自己的路。

就像她的創作信條那般:

只要能在社會意義和藝術創造上產生價值,就必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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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她帶著解讀人世的眼睛,去尋找世界的光影

2004年,知心愛人鄭長符走了。

一向隱忍的黃蜀芹,雖然面上自持,內心卻默默承受著重壓。

兒子鄭大聖慢慢接過母親導筒,繼續在她倡導的“寫意戲劇觀”的道路上堅定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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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三代導演——黃蜀芹和父親黃佐臨、兒子鄭大聖)

2009年,主持人駱新在採訪黃蜀芹時,曾表達了希望她重回片場的願望。

黃導淡然婉拒,“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把所有的感受外化變成電影,做電影的人,哪怕有一次,就夠了。”

是的,命運給予黃蜀芹真正創作的時間並不長。

但黃蜀芹卻從未因此而懊惱過,她始終是自足的、快樂的,因為她已經為中國電影留下了一抹柔軟而豔麗的女性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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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若干年前,黃導拍攝《青春萬歲》時,曾立下一個拍攝原則:

“我們不需要技巧,我們只需要真摯地去呈現,樸素而真誠地去表現。”

是呀,人生海海,哪有那麼多盤算與標準,只要懷著真誠的心去表達,就能感動到想感動的人。

同樣的,這個世界,也不需要標配的生活模板。

只要在獨家定製的人生節奏裡,活得快活,就是最大的成功。

黃導的自傳封面上有這樣一段話,

“電影給了她解讀人世的眼睛,她用鏡頭真誠地尋找屬於世界的光影。”

曾經,她用一輩子的時間走向自己,而這一次,她一定是去尋找那個五彩斑斕的光影世界了。

如此,請您一路走好!

資料來源:

1。澎湃新聞:紀念|黃蜀芹:中國電影一抹柔軟而豔麗的女性光彩

2。上觀新聞:執導《圍城》《孽債》等,著名導演黃蜀芹在滬逝世,享年83歲

3。新民晚報:著名導演黃蜀芹昨晚在滬離世,曾執導《圍城》《孽債》《人·鬼·情》

4。新民晚報:黃蜀芹:匆匆的黃金十年

5。中國藝術報:緬懷|“神秘的大佛”黃蜀芹

6。上海電影博物館:著名導演黃蜀芹昨晚辭世,這是她生前最後一次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