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姑娘別怕,領著你兩個妹妹躲在這裡。”
我帶著楊梔楊瑄兩個小鬼頭來截殺土匪的時候,突然跳出個瘦弱的書生,招呼我們躲進柴火堆。
我見四周沒別的遮蔽,便也沒客氣,鑽了進去。
“大丈夫頂天立地,豈能與,與,與小女兒爭藏身之地?”弱書生話都說不利索了,還顫顫巍巍不肯挪腳。
“哎哎哎……姑娘……”
我一把將弱書生拽進去,稍作偽裝道:“閉嘴!”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便有凌亂的腳步聲。
是,六個人。
那六個土匪倒也謹慎,沒直接越過柴火堆,而是揮刀砍了進來。
書生嚇得尖叫一聲,猛地將我從柴火堆里拉出來。
他們跑了一路了,知曉我的手段,提刀便往我這裡衝。
呵……
我輕笑一聲,並不動彈,是時候給那兩個小鬼頭演示一下襲風鞭的速度了。
誰知書生突然擋在我面前,生生接了土匪一刀!
“姑娘快逃!”
“添亂!”
我從腰間抽出軟鞭,不再炫技,一鞭一個,將那六人打翻在地。
楊梔楊瑄迅速在他們身上翻找了幾下,齊齊道:“長樂姐,我們剛才沒看清。”
“下次再說,給大表哥發個訊號,這人的傷好像有點重。”我蹲下來檢視書生背上的刀口,撒了一些金瘡藥上去。
這書生是怎麼來的土匪窩?
難不成這裡土匪頭子愛好男色?
我端起書生的臉,仔細瞧了瞧。
還真有這個可能。
我帶著書生回了營地,大表哥二表哥說還要扎一陣兒,山裡還有幾個土匪窩。
我看這書生的樣子,實在不適合跟著我們,便等他醒來把他送到山下去。
奈何,這麼點小傷他一直不醒還發了高熱。
軍醫忙著醫士兵,顧不上這書生。
我便一日一趟過來給他換藥冷敷。
第三日,我給他換藥時,他終於醒了過來。
“小生是自願救姑娘的,不要什麼報答,姑娘不用,不用……”他見我給他肩上上藥,霎時躍起,痛得咧了咧嘴又緊了緊衣裳。
“不用什麼?”他這副臉紅樣子,我倒像足了惡霸。
“不用以身相許。”他的臉要爆出紅漿了,蚊子般說了這麼一句。
“可是啊,晚了。”我瞧他這樣子,實在可樂,便給了他一個曖昧的笑。
“這,這,這如何使得?”他的臉,果然爆出紅漿,鼻血流了滿地,還沒來得及擦又暈了過去。
這書生,還真是夠好玩兒的。
沒想到,他還有更好玩兒的。
剿匪的時候,軍務多,楊瑄楊梔又貪玩,很快我便將書生拋到腦後。
回了楊府,與大表哥二表哥忙著慶功,更是完全全忘了書生這回事。
可他竟然揣著祖傳的玉佩來楊府提親!
南疆德高望重的李族老摸著鬍子誇讚書生的品德。
李族老說他叫崔恆奕,十二歲便考中秀才,為孝敬家中老母一邊讀書一邊任著官府謄錄的職,去年秋闈又中瞭解元,現成狀元郎的料子。
左鄰右舍官府要員皆贊他年少有為,知書達理,品德無雙。
好容易李族老停了下來,大表哥才慢道:“我表妹還小,又能為軍中效力,不忙議親。”
“楊校尉此言差矣,這常姑娘長於軍中,是為國為民的好女子,崔秀才斷不會嫌棄她。”李族老一捋鬍子,擺了擺手。
他嫌棄我?
“你這老頭聽不懂人話吧?”我再也聽不下去,從偏門躥了進來。
大表哥顯然也氣壞了,拽著我問崔恆奕:“我小妹何時見過你?要你這麼個不懂規矩的潑皮上門提親!要不是敬你是讀書人,我早將你打出去了!”
李族老顯然是沒有見過我這般“野蠻”的女子,瞪著眼睛說不出話。
崔恆奕臉色漲紅得厲害,“小生並未見過常姑娘,只是聽人說起姑娘軍中英姿,心生愛慕,小生唐突了。楊校尉見怪。”
他沒見過我?
我仔細瞧了瞧他的臉,比前些日子更白嫩了。
可就是那個誤以為救了我的書生啊。
崔恆奕不斷說著道歉的話,又連連行了好幾個禮,大表哥不願與這些讀書人計較,拉著我回了後院。
“我小妹一指頭就能戳死他,還輪得到他嫌棄?那老雜碎說話也太無禮了。”
大表哥一邊罵人家老雜碎,一邊說人家無禮。
“我都十四了,也不知道還能再玩幾年,大表哥別生氣了,我們去跑馬!”
我們一直跑到日落時分,大表哥被師爺喊走,我才慢悠悠地牽著馬往回走。
不想崔恆奕在馬場不遠處等著我。
“姑娘,今日是小生唐突了。姑娘放心,小生定會給姑娘一個交代。”他見我過來便先行了個大禮。
“你不是沒見過我麼?給什麼交代?”跑了一下午馬,我將早上的不快忘卻,問出了心中疑惑。
“小生已經壞了姑娘名節,不能把這事宣揚出去,只能這般說。姑娘放心,小生一定會娶你。”崔恆奕定定站在那裡,夕陽的餘暉打在他身上,他臉上的紅暈比天上的雲霞還漂亮。
只是,我不解,他什麼時候壞了我名節?
仔細思量間,他又道:“今日楊校尉說得沒錯,我不過一介白身,無甚資格去楊府提親。”
我疑惑更深,大表哥何時說過這話?
“你們讀書人腦子裡彎彎繞繞真多。”我有些不願理會這書生,上馬便要走。
“姑娘!待我高中,必許你十里紅妝,這是我家傳玉佩,還請姑娘收好。”他喊住我,往我馬鞍兜裡塞了一塊玉佩。
“你不必給我交代,我也不收你東西。”將玉佩扔給他,我便大力夾馬,飛奔而去。
2
楊府上下,皆沒把這書生放在眼裡,不出兩個月更是連提都沒再提起這個人。
我也是的,照常過上了有匪剿匪,有歹人抓歹人,太平時日就留在弓弩營裡教孩子兵騎射的日子。
不想,這書生竟謀了騎射營謄錄文書的職,跟我成了一個衙門共事的人。
我教孩子們在馬上躲箭砍人,他在我們不遠處謄錄文書。
我躺在書上偷偷看孩子們訓練,他圍著樹一圈圈轉,怕我摔下來。
我帶孩子們做實戰演練,他給我備好茶水點心毛巾。
……
我特意解釋過很多次,我與他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只當普通同僚便可,不用對我如此照顧。
他總是憨憨一笑,道:“我是要有個男人的擔當的,必給常姑娘一個交代。”
連兩桶水都提不動,還擔當?
我不止一次瞧見他不會用扁擔,只能兩手費力地勉強提一桶水。
解釋多了,我也懶得同他解釋,倒是衙門裡的其他同僚,總覺得我是以武力逼迫了他,欺得他給我跑腿辦事兒,活把人家當小廝使。
也虧得他愛替我跑腿辦事兒,為整個弓弩營擋了一劫。
我擇了個無風無月的夜,給孩子們做火攻演練,還特意求了大表哥讓同僚們早早回家,又跟城防營打了招呼,不用在意我們這裡的動靜。
不料有人僱了西域第一高手赫連屠來要我的命。
赫連屠將軟精散下在燃著的枯草裡,火一烤便浸了滿營,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吸入不少了。
我立馬運功提氣,飛身藏到放盔甲的庫房裡。
這藥勁霸道得很,我越使內力逼它,它便越如絲般纏繞我的肺腑。
“姑娘怎麼了?你是不放心我整理盔甲嗎?”
我實在提不起力氣時,崔恆奕提著燈出現。
胸口裡憋悶得難受,我剛要開口,卻吐出一口血來。
“姑娘?!”崔恆奕放下燈來扶我。
“常教習,你趕緊出來,我今天只要你。”
“別枉費心機了,我那軟精散越逼越毒。”
“我赫連屠不殺孩子。一盞茶,你再不出來,我要破規矩了。”
赫連屠使的是傳音入密,弓弩營的人,沒有聽不見的。
崔恆奕就算再呆,也明白這是遇了襲。
我費力挪著身子,道:“扶我出去。”
崔恆奕瞧了瞧窗外,又瞧了瞧我,起身開始脫他的衣服。
他是,嚇尿了?
這個時候了,就算尿了也不能換啊!萬一那赫連屠狂性大發,那弓弩營的孩子可就都完了!
他脫得只剩裡衣,開始往自己身上套盔甲,套得七扭八扭後又散開了自己的長髮,忙亂中道:“我曾在廟裡扮觀音,扮你也沒問題的。”
這傻書生要替我去死?
“不可,你一點武功也沒有,赫連屠不會信。”我氣急,又吐出濃濃一泡血。
“你現在也沒有啊。”他套了一個護頸。
“不行。”我去尚且有脫險的機會,書生完全是送死。
崔恆奕蹲下身來往他臉上沾我吐的血,神情堅定。
我突然想起當日初遇,他一廂情願要替我擋刀的神情,急道:“你不必為給我交代這麼做,扶我出去。”
“我知道。”崔恆奕將我擺正,抽出我的襲風鞭帶在自己身上,深深吸一口氣道:“常樂,我心悅你,不問朝夕。”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他喜歡我?
從未間斷?
那也不能去死啊,多好的一個書生啊!
我拼盡所有力氣運功,急火攻心,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3
崔恆奕被劫走的日子,我第一次知曉了何為心痛,何為思念,何為遺憾,何為……喜歡。
原來,他總在我身旁添茶續水,打扇跑腿,那樣平淡的日子,竟那般有趣,生動。
校場的案臺上再不會有滿捧的香花,訓練後的茶水再不會有正合適的溫度,衙門裡的文書再不會有好看剛正的字型。
我其實,也是擅下廚,好做點心小吃的,可崔恆奕一次都沒嘗過。
腦海裡閃過無數次他那堅定的神情,耳邊無數次回想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我心悅你,不問朝夕。”
“我心悅你,不問朝夕。”
我心亦悅你啊。
大表哥二表哥只當我一向爭強好勝,此番劫難竟被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所救,心裡定是不好受,整日臥床不見人。
於是一路追查赫連屠,連可能僱赫連屠的人都盤問了個遍。
終是在十天後,在一破廟裡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崔恆奕。
我火速起來,以軍功之名接他入軍醫府。
像第一次他“救”我一般,為他換藥冷敷,所有人都道我是知恩圖報,我卻明白,這份照顧裡,還嵌著情意。
赫連屠一路被追殺,也沒空管顧崔恆奕,軟精散毒退後,赫連屠自知中計,只是打了他一掌洩憤便也就逃了。
崔恆奕傷得並不重,很快便醒來。
我尚不自知該如何面對表明心思的他,沒承想他更膽小。
我正如尋常女子一般,化了紅妝,戴了首飾,提了食盒準備喚一聲崔郎。
他卻紅著臉,逃了。
是我這樣的打扮,不好嗎?
我摘下頭上的絹花,狠狠擲在地上。
這書生,不是喜歡我?
跑什麼?
我換下紅妝,到處圍堵他,他卻又逃又躲。
我更氣惱,非要找他問個究竟,在他回家路上埋伏,將他提到了南疆最高的樓頂上。
“再跑,摔死你!”我提著他的衣服,小心站在屋簷上。
“姑娘小心。”他沒有輕功,腳上打滑,想抓我的胳膊又小心翼翼挪開手。
“喚我長樂!”那日他說心悅我時,也是喚的長樂啊!
“常樂。”他垂下頭,聲音細如蚊吶。
月色有些朦朧,打在他微紅的臉龐上,神秘又美好。
為著這份美好,我膽子更大了一些:“說你心悅於我。”
“我……心悅於你。”他終於抬起頭,緊緊扶住我的胳膊。
“我心亦悅你啊。”我穩穩扶住他,臉上也燒了起來。
確定了彼此的心意,我卻不知該如何說話了,連眼睛都不知該放在何處好。
“我的家傳玉佩,姑……常樂!收好,待我高中,我一定娶你。”他一手扶著我的胳膊,一手掏出了玉佩。
“好。”我將玉佩緊緊捏在手裡,仔細品咂“娶你”二字。
4
他讓我等他高中,我便等他。
灼灼桃花下,我為他研墨鋪紙,看他筆鋒頓挫。
亭亭荷葉前,我為他烹炒煎炸,聽他讚不絕口。
脈脈秋風裡,我為他舞劍吹笙,賞他贊詩文辭。
冷冷冬雨中,我為他添酒加衣,等他滿口叮囑。
遲鈍如大表哥,亦察覺我與崔恆奕之間的情意。
常大笑道:“等來日你們京城成婚,我一定給你送個大大的禮物!”
是呀,我一定能與他成婚的。
他中不中狀元,都能的。
很快,他便進京趕考。
常常寫信給我。
“旁人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煙花碎,別離醉,柳絮飛,相思倍。”
“把盞酒香盈袖,夢中唯你笑靨。”
……
我一個不愛酸詩文的人,竟成日念著字裡行間的相思,盼他早日歸來。
殿試很快結束,他不負眾望,成了御前欽點的狀元郎。
我們遠在南疆,卻日日都能聽聞他的訊息。
京城百姓榜下捉婿,眾人以千金嫁女爭奪崔恆奕。他得了千金崔郎的稱號,風頭無兩。
狀元宴上崔恆奕被灌酒催文,一篇《飛鴻居賦》讓京城百姓爭相傳閱。飛鴻居成了京城第一酒樓,食客不斷。
崔恆奕跟人打馬球,不擅馬術髮髻偏頗散亂,京城中人竟紛紛效仿稱為崔郎髻。
我從未曾想,他中了狀元還有這麼多事要耽擱在京城。
我有些,想見見他得勢時的眉眼。
於是跟大表哥辭行回京。
“我們長樂耐不住相思了,你先回去,待你們定下日子我們就去。”大表哥笑得爽朗。
“我明明是,太久沒回京城了。”我猶自嘴硬,打馬而去。
可我還沒到京城,便聽人紛傳狀元郎與公主的事。
沿途各個說書館裡都說,狀元郎從命婦積聚的鳳鳴樓下過,曦和公主的手絹剛好從樓上掉下來,不偏不倚正罩在了狀元郎的臉上。
其後二人如何眉目傳情,如何互生歡喜都說得彷彿他們親眼見過一般。
我不願相信,一味打馬向前。
他不能,不能因為曦和負我。
一定是傳聞出了什麼差錯!
5
“崔恆奕,給我解釋解釋你跟曦和的傳聞。”甫一見面,我便在貴妃椅上盤問。
“常樂,我會娶你的。公主不是不講理的人……”他像往常一樣,為我剝著核桃。
“你給我再說一遍!”我將馬鞭拍在桌上,打斷了他的話。
他真要娶曦和,然後再娶我,娶我回去做妾!?
“常樂,我保證你不會受委屈。”他站起身來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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