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來自網路

對於親情或者友情,我不大願意為外人提及,更不願剖析、描述。有些話說出口時韻腳總會太過綿密,而我又懼怕這種熱烈。

在親人的行當裡,抒情總會讓我感到不適,因為這種感情本就無需多言。生活細節和點滴,一切昭然若揭。語言在這種時候多麼多餘啊!當然,這是我本著一個自私者的態度說出來的。誠實一點來說,本能地迴避和我的父母、親人說出愛,是屬於傳統的中國家庭的特徵。無論如何粉飾,說的人總會顯得扭捏做作,聽的人總會顯得尷尬。而旁的人,可能總會以為誰發生了什麼“你死我活”的大事件。

獨自在外生活的日子從上大學持續至今,每年和父母在一起的天數數都數的清。其實,從某種生活的情境和角度來說,我們也都是習慣了只是互相“看看”。但人和感情何其複雜,隨著時間推移,父母逐漸老去,這種“看看”在心理需要的層面上變成了“不夠”。

我以為他們不會變,或者隨著年歲的增長,歲月的遠去會增加他們的睿智,那些過去的故事會進一步撐大他們的胸懷。但是,原來這些都是一場“應該”的騙局。他們早已經不是我印象中叱吒風雲、胸有成竹的他們了。年齡削弱膽氣,生理上就已經決定了。時間的過去所帶來的改變,我們彼此之間都不曾盡收眼底。他們眼中的孩子早已經不是孩子,但他們還仍舊停留在“為父母則強大”的身份中。大家的“我以為”其實早就已經以一種誰都看不見的方式——悄然改變。“緣起性空”真實不虛。

在所謂的“風險”中一路走來,我也曾懼怕、忐忑,那時給我繼續面對的勇氣和格局的一定是他們。

他們告訴我說,誰的路都不會永遠風平浪靜。

他們還說,不經歷挫折是不行的。

他們也說,任何困難都要面對。

他們還說過,遇到困難一定要沉著冷靜。

··· ···

這些話,我聽了那麼多年,做到的時候不多,但是這些話是刻在心裡的。在一些特定的時候,他們總會來的。

做不到並不妨礙我成為一個踐行者。漸漸地,我意識到,人只要一味地相信些什麼,就總能做到。我以為世界就是這樣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大家也就應該去做成這樣的。所以,做到這些的時候並沒有出現類似於打卡成功的興奮,而是有一種“結課”的輕鬆。

世界總會給我驚喜,當你以為“不會”的時候。

我從來都不願意承認他們“老了”,“老了”意味著日漸衰微。但是,在他們坦露出對我的擔心和憂慮時,我發現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了。父母的擔心和憂慮是肋骨之間的縫隙,是屬於我的脆弱又無法觸碰的那個部分。

我曾經鄙夷那些報喜不報憂的行為,因為我覺得家人之間要同喜同憂,這樣那些所謂的憂愁才沒有那麼憂愁。(因為,我總認為“憂愁”本身其實並不憂愁,只是我們在感情上掛念“憂愁”,“憂愁”才不得不顯露憂愁。)我也曾鄙夷過那些故作堅強的行為,因為我覺得哭就痛快地哭吧,畢竟很多事情是堅強也解決不了的事。(因為,我曾認為偽裝堅強應該是編劇掌握的技巧,不過是一種“感情造浪”的手段。)

直到他們坦露的擔心和憂慮出現時,我發現,我可能需要開始以另外的角度重新認識我和父母的角色以及我們之間的關係。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自認為無力為我們作些什麼,也無法實質性地參與我們的日常。我們彼此都僅僅只能是在微信中的頭像和手機螢幕上的影像,每個人的生老病死透過這樣的方式被分割開來。他們的衰老和病痛,我們的困頓和焦慮,都實在得發生在螢幕之後那些我們看不到的生活細節中。

我還是不願承認,承認我們的變化和不同。因為,他們也曾經年輕過,活過他們的一生和精彩。我們不過是後來者,拿什麼驕傲?我們總有一天也會老去,也必然承擔屬於我們老去時的困頓和衰微。我拒絕在感情應該濃烈的時候煽情,雖然那是被期望的。但我願意用我今後的每一刻為此作出迴應,迴應在我力所能及的生活中。

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你只需要知道我過得很好

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handle一切

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